她无力瘫靠在男子的背上,任由他颤抖着替自己包扎伤口。那凸起的脊骨硌得她脸颊生疼。
竟然这么瘦。
苏成芮心中暗自感慨,忍不住伸手轻抚过那削瘦的背影,感觉手中身子微微僵硬,心想以后得让他多吃点多吃点,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妻……妻主……”
有不适应女子突然亲昵又暧昧的动作,阿卿不安动了动身子,磕磕巴巴出声道。
背后的人却未有回应。
直至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响起,阿卿才微微侧头,却见女子已然睡了过去。
她定是累极了。
眉目间皆是掩不住的疲倦之色。
男子脸上不安褪去。
似赌气般鼻尖轻哼一声,将女子随手推到在地。
幽暗的目光在扫过女子清丽的眉眼时顿了顿,一想到那双眼眸睁着紧紧盯着自己的模样,他就忍不住的心慌意乱。
一觉睡醒后不再发烧。
苏成芮已然觉得精神好了不少。
“妻主,你看!阿卿刚在外面摘了不少果子!”雀跃的声音响起。
阿卿兴高采烈进了山洞,衣摆里兜了好几个红艳艳的野果。
苏成芮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果子,沉吟了片刻道,“你我尚未成亲,不用叫我妻主。”
阿卿闻言神色一怔。
以为自己又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得苏成芮不高兴,委屈凑了过来,小心翼翼拽着她的衣角道,“妻主不要阿卿了吗?”
他说着泪水顿时涌上眼眶。
兜里的果子掉了一地,阿卿跪坐在地上,颤着肩膀低声啜泣。
他就知道。
大家都喜欢小傻子小傻子的唤他,嘲笑他又脏又傻,说他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没有人会真正的接受他。
温热的指尖扶上脸颊,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陌生又熟悉的触感让他微微有些失神。
“唉,怎么动不动就爱哭鼻子呢……”
耳边传来女子无奈地低叹。
苏成芮擦到一半,索性捏着袖子替他将脸上的污渍都擦拭干净。直到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完全显露出来,男子是愣愣地瞧着她,模样呆愣又乖巧。
细致小巧的鼻尖,粉嫩的唇。
倒是生得有几分江南佳人般秀美,偏那一双眼眸又极为清澈,增了几分灵气。
许是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皮肤显得微微偏黄,鹅蛋大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虽未完全长开,却不难想象到以后该是一番怎么样的花容月貌。
苏成芮突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他的脸上要涂那一层厚厚的牛粪,生得这样一张脸,在城西这样贫瘠又混乱的地方,无依无靠,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许久未暴露在空气中,脸上传来的凉意让阿卿微微有些不适应,下意识伸手抚上脸颊。
“答应过你的我不会食言。”
苏成芮收回手,将黑了的手帕随手扔在地上,“我叫苏…成芮。”
她话音一顿,想了想还是报出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毕竟苏家名声太过惹眼,她在外隐藏身份用自己的本名简直再顺耳不过。
“苏……”
“苏……苏……”
阿卿皱着眉头,想了老半天也没能把那拗口的两个字给记住,索性一拍掌笑着道,“苏苏!”
“是苏成芮。”
“苏……苏……”
“算了,你随意吧。”
苏成芮无奈叹了口气,苏苏就苏苏吧,胜在好记!
虽然是感觉肉麻了些,可也好过在人前人后当着面直接喊她妻主要强。
几个野果下了肚,苏成芮总算是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她让阿卿找来了一根杵棍,不再耽搁继续赶路。
两人走了没多远,便遇一位上山打猎的猎户。
苏成芮付了点银子问路,顺着那猎户所指的方向走了没多远,果然见到了一条小溪。
那小溪同之前她在找到阿卿的那条河应该是同一个水源。二人沿着小溪的上游方向一直走,直至那熟悉的河道再次出现在眼前。琇書蛧
阿卿雀跃拍手道,“是这里没错。”
苏成芮看着他兴奋的小脸,“回去的路你认识吗?”
“阿卿知道。”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苏成芮心底这才松了口气。
苏成芮跟着回了阿卿口中的“家”。
那所谓的家,不过就是一个破破旧旧的茅草屋。苏成芮第一眼瞧见时,总觉得它脆弱到只要轻轻一阵风就能倒塌。
她嘴唇抽了抽。
这玩意儿真的安全吗?
别等不到暮雨他们来找自己,就直接给压死在这房子下面了……
屋外站了一个年轻魁梧的女人在原地来回转悠,时不时探头朝外张望着,神色有些焦虑。
“阿卿!”
女人抬头瞧见阿卿眼睛一亮,急忙迎了过来,拉过男子的手臂一脸担忧问道,“你去哪里了?我一大早来找你,结果隔壁张叔说你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大力姐,阿卿只是迷路了。”
“怎么会伤成这样?”
女人见到了男子手臂上的擦伤,“不是都跟你说了让你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吗?”
嘴里虽然说着责备的话,可看向男子的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心疼。
苏成芮眯起眼。
这个女人她见过。
正是那天土地庙里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抓着自己一顿教训的那个。
苏成芮目光扫了眼两人相握的手,挑了挑眉。
看起来阿卿跟这女人关系不错,想起那日在破庙之中自己平白无故遭的罪,苏成芮对这人就生不出好感。
“你脸上的牛粪怎么……”
牛大力瞧见阿卿白净的脸蛋神色一怔,这才发现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子。
女子一身素色布衫被挂得破破烂烂,脸上和身上同样满是擦伤,尤其是左腿裤管被血染成了暗色,模样虽是狼狈,却是难掩她身上散发的清隽贵气。
“又是你!”
牛大力认出了苏成芮,凶神恶煞瞪着她低吼道,“上次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要不要我再给你长长记性!”
见到她身上同样的擦伤,想到两人可能一整夜待在一块,脸色立即变得难看。
苏成芮轻哼一声,抬手捏住牛大力挥舞过来的拳头。
牛大力讶异地对上那双冷沉的目光,神色一怔,伴随着几声骨头摩擦的刺耳声响,痛得她龇牙咧嘴。
苏成芮覆在她耳旁,用只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这次我看在阿卿的面子上放了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呵!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成芮说着,冷笑一声松开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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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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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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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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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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