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疑惑平日家中不过两米的泳池,如今却如同汪洋一般深不见底。
此刻的她如同一只独行在狂风骤雨中的扁舟,身子被惊涛骇浪拍打疼痛得几乎要散架,却只能随着浪涌无力沉浮。
同那巨浪袭一同侵袭而来的,还有许多完全不属于自己的陌生记忆。
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不停的撞击着苏成芮的头颅,仿佛要将她的头颅炸裂一般,疼痛不已。
苏成芮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脑海之中只有无数个画面闪现着,最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点点甘霖滴落在唇瓣。
那丝丝沁凉流入口中,点燃了喉咙里的烈火,成功唤起了昏迷中的人对于生命源泉的渴望。
苏成芮吃力睁开眼,朦胧间对上了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眸。
许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
那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撒手扔了盛着水的绿叶,细小的身子一眨眼便钻进了黑暗之中。
身体似散架后又重组般,动一下而牵发全身的剧痛。
苏成芮只能眯着眼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老旧的屋梁,残缺了半个身子的神像,还有满布灰尘的案台,如白纱般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无一不在显示着此地的荒凉。
这看起来像个废弃的神庙。
只是苏成芮不解,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明明是跌入了自家的泳池,难道说……那一对偷情的狗男女竟然胆子大到给她来了个野外抛尸了?还是说打算绑架自己捞些好处?
心中升起无数猜想,苏成芮平静的面容难得闪过一丝讶异。
她目光急急转悠找寻着什么。
没多久便在角落垂悬着的破旧布帘后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人蜷缩着身子,蓬头散发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模样。一双如曜石般清澈的眼眸在黑暗中微微闪烁着。
“我说……”
苏成芮张开嘴,嘶哑异常的陌生音色将她吓了一跳。
震惊也只是短暂片刻。
她忍着疼痛冲着那躲藏在黑暗中等的身影招了招手,“过来。”
那人未有动作,只是一眼不错盯着她,有些畏惧又有几分好奇。
苏成芮见状不由放缓了面色,“你过来,我有话问问你。”
她难得如此有耐心,一遍遍重复着,诱哄着面前这个胆小的猎物一步步踏出步伐走进她的圈子。
眼瞅着那人已经快到了她跟前,却是犹豫了一瞬。
瞧出他眼底的迟疑,苏成芮却不打算给他退缩的机会,突然撑起身子一把拽住他的手。
“说!展博他们在哪!”
掌下的手腕虽是满布泥泞污渍,皮肤却是出乎意料的嫩。如丝绸般柔滑的触感让苏成芮有瞬间的失神。
很快她便回过神。
见那人不回自己的话,便突然伸手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
“手机呢?把你手机给我!”
被苏成芮的动作吓到,面前的人似突然受了刺激般,目露惊恐挣扎了起来。
两人间的推拒拉扯到苏成芮身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苏成芮咬牙将那人拽倒在地,翻身压住那削瘦的身躯。
“不…要!放,放开我…”
苏成芮的动作彻底吓坏了他,那人用手推拒,嘴里害怕哭喊着。
低哑的音色让苏成芮身形一怔。
男的?
身下的人身影格外瘦小,可那声音听着的确是个男人没错。
苏成芮快速扫眼那乱糟糟的长发,和那古风破旧的布衣皱起眉头。
搞什么鬼?
玩古风Cosplay吗?
未等她细瞧,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放开他!”
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女人跑了进来,伸手将压在男子身上的苏成芮推开。
苏成芮对上一张黝黑狰狞的面孔,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脸上便结实挨了一拳,疼得她眼冒金星。
“混蛋!下流胚子!都已经伤这样了还不老实!昨天怎么没在河里淹死你,权当是为民除害了!”
拳头如雨点般不断砸落在苏成芮身上。
女子的谩骂声夹杂着男子的低声啜泣在耳边响起,苏成芮抱头扭身躲闪,终是耐不住剧痛,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然不在那破庙之中。
苏成芮看着头顶深绿色的帘幔,大脑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耳边不断响起男子嘤嘤的哭泣吵得她有些心烦。
苏成芮下意识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人握在手中。哭泣声止住,那人察觉到她的动作凑过身来,欣喜出声道,“宝儿!你醒了!”
苏成芮下意识抬眼,看着面前放大的惨白男人脸。
鬼啊!
苏成芮目光里的平静碎裂,她骤得起身一把将人推开,捂着胸口吓得直喘气儿。
“宝儿…宝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男人一脸急色抓着她的手臂。
头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珠钗随着他的动作在苏成芮眼前金光闪闪,晃得她一阵头晕眼花。
脸上涂着的白粉比她家墙上刮着的腻子粉还要厚,苏成芮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嘴角隐隐出现的几道裂缝,丝毫不怀疑那上面能足足斗下三斤的粉下来。
苏成芮吓得连忙闭紧眼。
这究竟是个什么物种的男人!
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嘴巴却是先大脑一步,迟疑出声唤道,“爹?”
“呜呜!宝儿,你吓死爹了!”
男人破涕为笑,突然一把上前将苏成芮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差点没把苏成芮勒断了气。
“爹……放开!不能……呼吸……了!”琇書網
苏成芮艰难出声。
被男人身上刺鼻的香粉熏到,直到男人松了手,苏成芮连忙退开身子同他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肺里再次呼吸到的新鲜空气,让她顿时重获新生。
男人拿着帕子抹着眼泪,欣慰笑道,“幸好你没事,不然你娘回来我怎么跟她交代啊…啊…宝儿,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都行。”
苏成芮敷衍应了声,恹恹躺回床上,全然没有再同他搭话的心思,脑袋里已然被新插入的记忆弄成了一摊浆糊。
男人带着下人离开,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苏成芮看着面前古香古色的房间闭上眼。
富丽堂皇的摆设,价值不菲的稀奇古玩,各种装饰摆放毫无美感可言,只为突显出主人的财大气粗!
苏成芮从未来过这里,却是熟悉着这里的每一尺帘幔,每一个角落,每一缕气息。
这些都来自于一个叫“苏慕”的女人的记忆。
苏慕,桐城首富的独女。
桐城是个富裕的小城,有钱人多,正事不做成日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也不少。而苏慕更是凭借了自己的实力成为了其中翘楚!
成日在外花天酒地、欺女霸男,无恶不作。
桐城百姓上至七旬老者下至三岁孩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成芮将脑海里各种不堪入目的记忆扫了个遍,有些头痛地抚着眉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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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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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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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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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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