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初微微眯了眯眼,他是一个特别擅长隐藏情绪的人,就算现在生气到了极点,他也能维持一抹假笑。
“好。”
杜可温拿不准他的心意,试着问道:“还有事要我做吗?”
“没有了。”他把电话挂断。
指尖轻滑,改为拨通另一个电话。
夜幕低垂,携着柔意的风轻轻拂来,电话那头“嘟”个不停,没有人接听,揉揉眉心,深吸几口气,他从床上起身换衣服。
冷俊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气氛沉抑到了极点。
他心情又变差了。
****
KINGCLUB,灯红酒绿的环境,空气里包含一股挥之不去的香水味、浓浓的酒气让人上头。
来寻欢的男男女女在他的身边经过,都不由得多瞧了他几眼。
男人整个脸如雕刻般完美,188的个子引人注目,挺直的后背和周身沉隐的气质都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不过最让人好奇的,是他那凝重的脸色。
一般来这里玩的,都是玩得高高兴兴的,很少有人站在门口端着这副面孔。
除了一种情况——
被绿了。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暗自摇头,这么帅的男人头上都长了片青青草原,简直是惨无人道。
盛景初盯着面前这乌烟瘴气之地,眉心紧皱,长腿迟迟没有迈出,站在原地,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进去。
肩膀突然被人轻轻一拍,他扭头,一个大叔冲他一笑,大叔喝得有点多,肥圆的脸红扑扑的,一开口满嘴酒气:“大兄弟,来捉I奸?”
盛景初没说话,他双手环抱胸前,脸上没什么情绪,整个人看起来很淡很冷漠。
大叔眨了下眼睛,送了他一个“WINK”,“大兄弟,我懂你,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是个高冷少儿郎,但是也奈不过家花不及野花香,头上长满绿草的下场,这几个场子我当年常常来捉I奸,经验总结了一堆,每次都能成功而归,后来离婚时还留下一堆证据,让她净身出户,今日你我有缘,我就过你几招吧。”
盛景初皱了皱眉头,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拨开,“我不需要。”
瞥了一眼大叔,光着膀子露着一个圆润的啤酒肚,双下巴齐齐见人,手臂的蝴蝶袖快可以翩翩飞舞,眼窝深邃,眼圈极深,一看就是被掏空过度。
这叫和他一样?他看,这人明明就是眼瞎。
“大兄弟,你也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心情差,毕竟人生第一次被绿,还怂着不敢进去捉I奸,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适应了就好,下次你就会熟练了的,信我!”大叔双目真诚。
盛景初垂下眼,眼里冷漠又疏离,“滚。”
大叔笑呵呵也不恼,一路唱着“哥哥我来,妹妹你别跑”,走着醉步晃着身子离开。
盛景初紧抿着唇,抬腿步履坚定地走了进去。
晚上的KINGCLUB音乐放得震耳,难闻的烟草味在空气中弥漫,盛景初视线在四周扫视着,一步步地往里面移动。
一个穿着西装的经理在四处巡堂,盛景初眸光一深,径直往他走去。
“这个人看见过吗?”盛景初翻开手机相册,打开了一张女孩的照片。
经理一天看过的人极多,而且夜场大多灯光昏暗,实在是没对谁留下什么特别深的印象,摇头:“没见过。”
身后突然传来“诶”一声。
盛景初微微侧头。
一个穿着背心,露出一身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肌力,瘦削的手臂像两根长棍,看着年纪不大,男孩盯着手机屏幕,兴奋道:“这人我看过。”
盛景初提着那个小伙子就往角落里走,高大的身影将那小个子男生包围,危险可怕的气息传出。
男孩咽了咽口水,双手下意识抱住自己,弱弱地说:“我不做0的!”
盛景初眉头一挑,脑里反应到一件更严重的事,“你在说什么?”
男孩怯怯地看他,声音很软:“大哥,也不是不行,能不能温柔一点,我怕疼的!”
“刚刚那个女孩,今晚在干嘛?”
始终在这风月场所混了一段日子,察言观色是他们的必修课,男孩也发现他对自己没有兴趣,重点在手机那个女孩身上,这样一想,他心里也就踏实了不少:“她啊,刚刚走了。”
默了默,男孩又说:“她可是我们今晚的豪客,一下子点了七个男的包夜,我还有幸是其中一个。”想到自己被选上了,他的嘴角止不住挂着得意的笑,过了几秒,发现面前男人气息越发阴沉后,他清咳一声又说:“最后结账时她掏的那张卡可好看了,我听朗哥说了,那不仅得有钱,还得有身份的人才能用的,诶,你说她是谁……”
他越说,盛景初觉得自己胸腔里燃起的火就越盛。
谁给她的勇气来夜场找男人?
找男人已经够过份了,关键还是用的是他的钱找男人?
人财两空这个词是不是来形容他的?
他不仅被绿了,还被花了钱?
这叫他绿他自己?
……
盛景初觉得自己快炸毛了。
男孩眼睛闪闪,试探着地问:“大哥,难不成那女孩是你女朋友?”
“不是!”
男孩呼了口气,道:“这还好,如果结了婚就惨了。”
盛景初:“……”
男孩叹了口气,敏锐地问:“那张黑卡不会是你的吧?”
盛景初:“……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及时止损啊。”男孩暗自拍了拍胸口。
盛景初:“……”
深呼吸几口气,他站直身来,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领口的皱折,他还是那个不吃人间烟火的盛总,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神色紧绷,转身往外走去。
男孩用惋惜的目光目送他远去。
走出了夜总会,盛景初拨通了一个电话:“喂,黄队吗?”
“嗯嗯,是我,我是盛景初。”
“我给你发一个地点,我怀疑这个地方涉及情I色交易。”
“甚至还有同性的。”
“好,你带人过来查查吧。”
“再见。”
扭头看了眼这灯光四散的地方,盛景初哼笑一声。
想绿他第二次,做梦!
****
把时昏安置好,戚蓓蓓自己回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抬头看去,盛宅所有的灯已经熄灭,四周一片寂静之色。
很合她的心意。
动作放缓,声音极小地开了门,蹑手蹑脚地摸着楼梯上楼。
在推开房门时动静极小,除了那声小得几乎可以忽略的“咔嗦”声之外,简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转身悄悄把门闭上。
“咔”的一声,房间内的灯亮了。
光明驱散黑暗,所有隐藏的小心思都表露无遗。
戚蓓蓓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周身僵在原地,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后背凉凉的。
她家的灯什么时候改成声控的?
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来。
四目交接,视线在空中交接。
盛景初靠在床上,后背陷在松软的枕头里面,腰部以下盖着软软香香的被子,他已经换回家居服,戴着金丝框边的眼镜,本该是一个十分放松休闲的状态,偏生他眼底一片幽深暴戾之色,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Χiυmъ.cοΜ
“回来了?”
戚蓓蓓愣愣地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一问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
现在的戏码有点像她是个薄情的负心汉,在外流连快活非凡、深夜归家时,却被家里的纯情老婆质问。
她眨巴了眼睛,睫毛扑扇扑扇眨着,声音软软:“嗯,回来了。”
盛景初微微抬眸,嘴角上扬:“去哪了?”
戚蓓蓓咽了咽口水,压下心底的慌乱,“就出去了一会儿。”想了想,脑子里记起刷了盛景初卡的事,她弱弱地说:“那个,对不起,我今晚钱不够,刷了你的卡。”
盛景初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眯了眯眼,明明在笑但是又是满脸的漫不经心:“我知道。”
戚蓓蓓愕然,他知道?
转念一想,或者是什么短讯之类被他收到了,不过也没事,反正她也没想着要赖账。
“我这两天肯定把钱还你的,我不会赖账的。”
盛景初摘下眼镜,忽然开口:“今晚你是不是去了KINGCLUB?”
戚蓓蓓瞪大了眼睛,唇瓣微张:“你怎么知道的?”
他“呵呵”两声,意味深长地看她:“这些钱,是不是那七个男人的包夜费?”
戚蓓蓓愕然,“我——”
盛景初心里烦躁得很,神色冷戾,语气强势:“你只需要回答我是和不是,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
他说话很凶,戚蓓蓓最受不了他这副说话的样子,眼圈瞬间泛红,像是小兔子般楚楚可怜看他:“是。”
她怎么觉得,这话回得有点不对?
盛景初心里骂了声脏话,明明是她绿了他,居然还有脸哭?!
他还没哭好不好?!
盛景初怒火中烧,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携着周身如暴风雨般冷洌之色,径直往戚蓓蓓的方向走来。
戚蓓蓓茫然地看着他,他大步迈来,身上淡淡的檀香密不透风地将她包围,长臂一捞,腰肢一勒,将她整个人扛在肩膀,转身往床上走去。
动作一点儿都不温柔地将她扔在床上。
后背沾床,颠得她脑袋有点晕,正准备爬起来时,盛景初翻身覆上她的身子,双臂撑在她的身侧,把她整个人圈在一方天地,温热的体温和她的交缠,呼吸交融,瞳仁里映着彼此的样子。
他俯身,温暖的吐息落在耳边:“戚蓓蓓你给我听好了。”
戚蓓蓓大脑昏昏沉沉,气氛太过暧昧,让她有点懵:“听,听什么?”
男人的声音暗哑低沉,还带着几分沙意:“我不碰你,不代表我性无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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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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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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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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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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