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妇人只是瞥了一眼,转身就向城楼另一侧走去,她没有露出任何神情,就算有,相隔这么远周老将军的等人也无法看清,但她的背影,那一身衣裙都透着一股轻蔑。
不会守疆卫国的人,不配着甲扬威,驻足不前,看着敌人攻打城池的人,不配说自己有一腔热血。ωωω.χΙυΜЬ.Cǒm
城楼之上,甚至不准女子踏入,因为妇人太过软弱,在战事上只会带来不祥。
但男儿又怎么样?这里有多少男儿,却都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看人攻城,看同袍战死,支撑在那里不退的,却是一个女子。
周老将军这一刻羞愧的竟然不敢再往城楼上看一眼,胸口如同窝了一团烈火,要将他自己焚烧殆尽。
他们在做什么?
打仗打了一辈子,在人前抬着头一辈子,在这一刻恨不得钻入泥里,战死沙场成了奢望。
“将军。”
一直跟随周老将军的亲信低声道:“我们真就这样等着?”煎熬了一晚上的岂止是周老将军?
早晨的时候有些将士根本吃不下去饭食,即便效忠冯家的那些将领有意犒劳他们,越是这样,越是难以下咽。
前面在打仗啊,他们离城下那么近,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
如果他们都冲过去,那些人哪里会攻上城楼?
从前有人来犯,只管将他们击溃,现在见到敌军却被要求袖手旁观。
他们手里不是没有军械,他们也不是没有人马。
原来被人合围孤军奋战不是最惨的,兵强马壮看着城池被人围攻才是最诛心的。
旁边的尹副将听到了不禁咳嗽一声,国舅爷叮嘱他一定要看好周老将军,他可不能在这时出错。
尹副将道:“这不是没事了吗?再说昨夜听起来战事激烈罢了,说不得就是演给我们看的,那些从城楼上掉下来的人,我看不像是吐蕃人,那些人的狡诈你们不知晓,真要是上了当,后悔就来不及了。”
周老将军皱起眉头看向尹副将:“不是吐蕃人,那就是我们大齐的将士,再不济也是大齐百姓,不应该救?”
尹副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拿帕子擦了擦油亮亮的嘴唇:“连公主都敢假冒的人,可不敢当他们是寻常百姓,如果是一群死囚在上面,将军也要去救?他们的性命可比不上咱们将士的命。”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等到朝廷旨意到了,他们就是死囚,到那时老将军就明白了,出战才是错。”
听到这话,周老将军忽然眼睛一热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让旁边的尹副将不禁一凛,然后他就看到头发花白的老将军扭头看向了他,老将军那双威严的眼睛中根本没有半点的豪情,有的只是颓败、愤怒和失望。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尹副将伸手握住了身边的剑柄,过了许久周老将军才道:“太祖才走了几十年。”
太祖才走了几十年,大齐却变成这般模样,他们甚至都没有迎来兴盛,难道国运就要走向衰落?
“尹副将,”周老将军道,“你该庆幸。”
尹副将仔细听着,周老将军却没了下文。
你该庆幸,站在这里的将士都还愤愤不平,都还吃不下饭,如果他们与你一样心安理得地看着这一切,将这些当做戏码……那大齐当亡了。
战事、死人多么可怕的事,却能当成台上唱戏,那么有一日敌国铁骑踏入大齐疆土,就再无人保家卫国。
周老将军转身走入大帐中,他没脸再在那里观战。尹副将松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继续守在那里,不过接下来的几日都风平浪静,好像吐蕃人一下子退走了似的。
尹副将觉得不太可能,吐蕃人抓了冯家大爷,连条件都没谈,怎么可能就这样败退?
尹副将有些坐不住了,立即派人打探消息,如果吐蕃人不能拿下假公主,他们就得有所准备。
周老将军得到消息,尹副将已经让人将碌曲城围住,显然是想要断城内的粮草。
“真不是个东西。”
帐内的都是周老将军的亲信,众人低声议论。
“打仗的时候不肯上前,现在看番人退了就去围城。”
周老将军看着眼前的舆图,一直没有说话,那天回到军帐之后,他就让人去了洮州打听情况,想要多知晓一些消息。
经过了这桩事,他不想再被冯家人左右,他之所以站在这里还没有离开,就是怕冯家还有昏招在后面,周老将军甚至不知晓,如果冯家继续任意妄为的话,他是否还能站在冯家那边。
正当众人低语时,军帐帘子掀开,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低着头,满脸尘土,稍稍遮掩了一下面容,他刚进门时众人没有注意,不过看了两眼之后,立即发现了端倪。
那人走到周老将军面前,躬身行礼。
周老将军试探着道:“你是谢忱?”
谢忱应声:“周将军一向可好?”
周老将军看向亲卫,亲卫立即放下了军帐帘子,守在帐前。
这声问好,让周老将军心里油然生出羞愧。
谢忱向帐内众人看去。
周老将军道:“这三人都是我的亲信。”
谢忱这才道:“原本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但这条命眼下留着还有用。”在洮州的情势稳固之前,他还不能有失。
周老将军点头。
谢忱接着道:“碌曲的战事周将军看到了,觉得如何?”
周老将军长叹口气。
谢忱接着道:“我瞧见冯家的人围困了碌曲城,明日洮州送来的粮草定会被拦住。我不问周将军管不管,只问一句话……”
“日后再有机会为国征战,周将军敢将背后交给冯家吗?”
这话掷地有声,军帐中一时静寂。
周老将军半晌才道:“城楼上的真是昌乐公主?”
谢忱没有回答,只是笑着问:“周将军不是都看到了吗?”
谢忱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周老将军即便想到了结果,但依旧露出惊讶的神情。
谢忱道:“从公主出嫁时不就一直这样?两次嫁人,几次丧子,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最终连自己的身份都丢弃,世人被真相蒙蔽,周将军也看不到吗?以为多年的休战都是一纸婚约就能换来的?”
“从前大齐没有兵马,不得不用和亲的法子,眼下兵强马壮,还不是看着一个妇人苦苦支撑?”
谢忱说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曾有个女郎问我一句话,我也送给将军。”
周老将军静静地听着。
谢忱道:“如今你敢不敢听人传唱,大齐公主和少年英雄乌松节的故事?”
(本章完)
www.yetianlian.info。m.yetianlian.info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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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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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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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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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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