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庆心里倾向于是冯家的兵马,他委实想不到赵景云能调动哪里的兵马,换句话说,谁又能听赵景云的吩咐?
稳妥起见,朱有庆带着人马迎了过去,想要将来人看清楚。
随着两队人离得越来越近,朱有庆将周围兵马几乎全都排除了一遍。因为孙集的案子,岷州、积石军和兴元府都曾出兵,他们一直让人盯着那边的动静,那边若是有些举动,消息就会报到他们这里,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所以不会是他们。
那还能有谁?
朱有庆这时候,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那是驻守熙州巩令城的薛定。到现在为止,谁也没弄清楚薛定到底是谁的人。
冯家也曾怀疑,薛定和赵景云一样,投效了豫王。
豫王战死之后,他们一直关切着薛定的情形,但凡薛定表现出一点的颓靡,他都能将此事禀告给冯家,将薛定划为豫王一党。
可是这么久了,他与薛定来往几次,都没有发现端倪,总不能这次是薛定来援军赵景云?
朱有庆死死地盯着这支轻骑最前面的两个人。
当两人的面孔能够看个大概时,朱有庆的心一沉,一张宽方大脸,浓密的眉毛,果然就是薛定。
薛定旁边那人,好像是……聂双。
朱有庆的心沉了下去,可能他疏忽了,现在他只能盼着并非像他想的这样,薛定不会向他动手。
薛定等人显然也发现了朱有庆。
相隔尚有一段距离,朱有庆就开口道:“对面可是薛大人?为何突然来到洮州?眼下洮州城内有人作乱,还请薛大人在一旁观战,也算为我等做个见证。”
朱有庆希望薛定等人听到这话,就此停下脚步,但他的期望很快就落空了,薛定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带着兵马继续向他而来。
朱有庆立即调转方向,带着人回到军阵之中:“收兵,收兵。”他现在只能暂且放弃攻城。
朱有庆正盘算着如何与薛定交谈,却看到薛定带着几人上前。
“可是朱大人?”薛定仿佛很是惊诧,“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们奉命前去河州,借路洮州,朱大人稍安勿躁,让我问清楚情形。”
薛定话音刚落,朱有庆就发现薛定的兵马已经向两边散开,对他成包围之势。
朱有庆:……
分明就是特意来洮州帮赵景云的。
说什么要去询问,让稍安勿躁?这也应付的太潦草了些。
城墙上的赵景云看到薛定,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大声喊着:“朱有庆勾结西蕃,欺压百姓,被本官拿到证据,于是起兵作乱,妄图谋害本官和两位京中上官,遮掩罪行,请薛大人助我拿下朱有庆。”
薛定没有多言而是道:“口说无凭,请上官露个脸我看看。”
朱有庆听到这话,一股气憋在胸口,气得要炸了。
若是不看薛定都做了些什么,听这话,还真的以为薛定质疑赵景云。
我呸。
薛定提京中上官,无非就是要拉两个上官下水而已。
等这件事报到京城,上官便能为他们作证,说他们真的是路过洮州,在赵景云的请求下,帮忙擒拿他。
“无耻。”朱有庆忍不住大骂。
薛定微微挑起眉毛,那张大方脸上居然露出几分笑容。朱有庆记得他去巩令城试探薛定的时候,薛定面容刻板,不管他说什么,都只会撇一撇嘴,当时薛定说,他得了歪嘴风。
去X的歪嘴风。
他当时居然相信了。
城墙上,赵洛泱扶着谢忱露出脸来,薛定看了谢忱一眼:“可是京中上官?请问上官名讳?”
谢忱又将鱼符拿出来:“本官御史台谢忱。”
薛定伸手抱拳:“马上不便行礼,请上官勿怪。本官信上官秉公办事,立即带兵捉拿朱有庆。”
说完这话,薛定挥挥手吩咐:“合围,将人全都留在这里。”
谢忱看看城楼上众人的狼狈,再看看薛定兵马开始与朱有庆的人交锋,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说,曹本遮遮掩掩,不肯让援军前来,那眼前这些人也太过……明目张胆了,连戏台子都懒得搭。
所以这些是谁的人?
谢忱甚至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也是安排好的一环,就是为了亮出他的鱼符,说出这样一段话。
让一切马马虎虎地有个解释。
谢忱深深地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赵景云,安排这一切的人都是赵景云吗?
赵洛泱感觉到谢大人那火辣的目光径直盯在赵景云脸上。
“唉,”赵洛泱叹口气,“小哑巴手底下的人,原来都是这样。”
这么的张狂,毫无顾忌。
但也应该这样,他们的目的是要抓住朱有庆和冯家人,救下洮州的百姓,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遮掩?
反正已经来到这里。
站在洮州这一刻,无论如何解释,都会换来冯家的怀疑。
赵景云,薛定,聂双,这些人凑在一起,必然让人想到豫王,即便冯家不能因此发现豫王并没有死,但小哑巴安插在巩令城这些兵马已经暴露了。
赵洛泱也曾问小哑巴:“会不会觉得可惜。”
小哑巴说:“他们做了该做的事。”
时玖感觉到赵洛泱的思量:“在想什么?”
赵洛泱道:“小哑巴,他没变。”
薛定带来的兵马尚不足朱有庆的一半,但城楼上的赵景云却仿佛很笃定,这一仗薛定必然会赢。
事实也是如此。
朱有庆想要逃走的时候,发现薛定的人如同紧贴骨头的毒疮,如论如何也甩脱不掉。薛定带的这支轻骑,绝对是手下的精锐,动手格外狠厉,一个冲锋便斩杀他们数人,不过两个回合,他的骑兵便折损三成。Χiυmъ.cοΜ
薛定的兵马如同疯狗一样,只要咬住血肉就不会松口,朱有庆手下的将士虽然经过战事,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几次之后就心生怯意。
第四次交手,朱有庆肩膀甚至受了伤。
薛定却在大喊大笑:“朱大人,来啊,跟我好好厮杀几场。”豫王的死讯传来之后,朱有庆几次登门,一双眼睛不停地在他脸上扫着,他早就想要一巴掌挥过去,终于有了机会出这口恶气。
人马折损了一多半时,朱有庆想要逃走,却被薛定立马阻拦。
“别跑啊,”薛定看着朱有庆,“朱大人不是有话想要问我吗?”
朱有庆脑子里火光一闪,他立即明白薛定指的是什么:“你……”
“是,”薛定道,“我是。”
他是豫王的人。
薛定握着长刀,微微一转,让阳光落在那利刃之上:“这消息若是送去冯家,又能让你立下功劳吧?”
说着,薛定身体向前倾去:“我还告诉你一桩事,如果你送去冯家,必然能保住你的性命。”
薛定眉毛一挑:“你要不要来听?”
朱有庆从薛定的神情中能看出,这个人没有骗他,如果他冲过去,肯定能听到一个秘密。
薛定纵马前来,朱有庆没有逃窜,他决定迎战。
利器撞击在一起,两个人缠斗在一处,不过刚刚走了两招,朱有庆就后悔了,他没想到他与薛定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不过两击,他的虎口就被震得开裂,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利器。
薛定面带笑容:“我家公子说,今日你要死在这里。用不着送去朝堂,也不必禀告京中,这就是他对你的裁决。”
公子?朱有庆睁大了眼睛,薛定的公子,那是豫王。
豫王没有死。
这秘密足以保下他的性命。
朱有庆想到这里,一心只有逃离,就在他转身欲走之时,薛定的利刃向着他的脖颈落了下去。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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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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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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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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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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