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记铺子外面已经停了两架车,又有一架骡车过来,车上已经放满了年货,不等车停稳,管事打扮的人,从车上跳下,快步走进了铺子。
伙计忙上前打帘。
管事立即道:“我们之前说好的皮袄到了没有?”
“到了,”伙计笑道,“您放心,掌柜都给留好了。”
这边说着话,屋子里传来声音道:“那不是还有一件?为啥不卖了?”
薛掌柜陪着笑脸:“之前已经交了定钱,我怎么好转手再卖给旁人。”
“你这人,给你加五贯钱还不行?我家二爷看到吕家二爷穿了,就想要一样的,若是买不到,这个年节都过不好。”阑
薛掌柜拱手道:“这几件真的不行……”
说完他又叹口气:“一会儿我去凤霞村看看,若是他们手里还能拿出一件,肯定给您。”
“那还等啥一会儿,”那人心急,“现在就与我走一趟呗?不瞒你说,凤霞村我自己去过,但无论怎么说,人家都不卖,说全都订给你们了。”
那人说着压低声音:“薛掌柜这笔买卖做的可真好,别人还不知道凤霞村的时候,您将那边的皮袄都给拿下了。”
薛掌柜笑着道:“也是碰上了。”可不是碰上了,赵家女郎自己找到的薛记铺子,他也就是很快做了决定,要与凤霞村长期做这笔买卖。
赵家女郎也像之前答应过他的一样,即便有散客登门,也是一律不卖,不过当时说好了,凤霞村可以自行卖皮袄,但价钱要比薛记贵,可最近这一次,他将凤霞村出的所有皮袄都买下了,拿出了五十贯做定金,凤霞村也就许诺不会再给旁人。
薛掌柜暗自庆幸,当时答应了寄卖皮袄,否则他只有跺脚后悔的份儿。阑
两个人正说着话,进门皮袄的管事开口:“薛掌柜,我们来取定好的皮袄。”
薛掌柜笑着迎客,然后从里间捧出了包好的皮袄给管事验货,片刻之后,管事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离开了薛记铺子。
之前说话的那人,再也忍不住,一把捞住了薛掌柜的手臂:“快,我家车就在外面,现在与我去趟凤霞村,要不然今晚我回不去了,就赖在你铺子里。”
薛掌柜无可奈何,只能将铺子交给二掌柜,然后与那人一同乘车往凤霞村去。
“凤霞村的皮袄做的不错,”那人在车上与薛掌柜闲聊,“但我听说那里的人不太好,欺压别村的迁民。”ωωω.χΙυΜЬ.Cǒm
薛掌柜一怔,他抬起眼睛:“谁说的?”
那人压低声音:“可能你最近在铺子里忙,不知晓。这不凤霞村因为皮袄做的好,名声传开了,就有不少人暗地里打听,也就问出点消息。”阑
薛掌柜不说话,仔细地听那人说。
那人道:“凤霞村不是寻了不少迁民过来帮忙做针线吗?他们给那些妇人,一天二十文钱。”
听到二十文,薛掌柜愣了一下:“这么少?”
那人点点头:“不是一个人说了,不少人私底下议论。”
薛掌柜还是不信:“二十文,有人能干?”
“给吃一点饭食,”那人道,“那些人干一日的活计,所以凤霞村给些吃的,野菜饼,粗粮啥的。这些迁民本来就缺衣少粮,能有东西吃,少点银钱也就认了,不过听说活计做不好,还要扣工钱。”
“这是看准了迁民无论如何也得要这口吃的,往死了打压工钱。我们家里也有不少田地,也会让人来耕种,这凤霞村做的可比我们还要狠。”阑
薛掌柜脑海中浮现出的是赵家女郎的模样,那女郎看着不像是那样的人,如果真的那么在意银钱,就不会那般大方地让价儿,见钱眼开的他见得多了,不说一眼就能认出来,但做一次买卖也就摸透了。
他从心底里不相信那些话,那人嘴里的凤霞村和他看到的大相径庭。
薛掌柜道:“会不会有人故意中伤?”
“我觉得不太可能,”那人道,“一个说坏,两个都说他们?我们相熟,我才提点您,多留意凤霞村,不要被他们骗了。”
“能骗我啥?”薛掌柜笑道,“都是拿了货再给银钱,这一点眼光我还是有的,你们只管放心。”
说完这话,薛掌柜又陷入思量中,他记得上次去凤霞村,看到了外村的人围着赵家女郎说话。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虽然不知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总感觉这些人很是敬服赵家女郎。阑
他有意与那人说上几句,不过往深了琢磨,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何用意,也就没有开口。
两个人到了凤霞村,薛掌柜下车往村子里走去。
凤霞村与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有了些变化,这里的人身上穿衣裳厚了不少,他猜测可能里面加了碎皮毛,村子里还多了不少的鸡、鸭,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院子里放了不少蒸好的饽饽,是为年节准备的。
薛掌柜进了村,刚好被许阿奶看到,许阿奶上前道:“薛掌柜,您来了,这是要找我们洛姐儿?”
薛掌柜点点头。
许阿奶道:“洛姐儿她们去寨子了,不在家。不过洛姐儿说了,若是薛掌柜来,让我们说一声,村子里真的没皮袄了,这里里外外人手不够,做不起来了,您还想要只能腊月二十六再来看看。”
薛掌柜应声,转头去看那人,发现那人正往村子里张望。阑
薛掌柜咳嗽一声,那人才收回目光。
“走吧,”薛掌柜道,“我就说真的没了,你还不信,白跑了一趟。”
薛掌柜向许阿奶道别,带着那人走出村子。
那人出了村口忍不住道:“不是说周围村子的迁民都来吗?怎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凤霞村里一阵喧哗,一个汉子喊道:“二十文钱,你们都不肯给?这都年节了,家里连口粮食都没有,你们也不差这点工钱。”
汉子的话就说到这里,从村子里走出几个半大小子,与汉子说了几句,汉子就垂头丧气地往村口走来。
薛掌柜还没回过神来,他旁边那人已经向前走了两步,显然去迎那汉子了。阑
薛掌柜登时皱起眉头,他今天带来的人是丁家管事,丁家在洮州的富户,家中有商队,那位丁家二爷,看上了凤霞村的皮袄。
薛掌柜开始也没放在心上,寨子毛皮做的皮袄,别人家稀罕,丁家可不一定,问问也就罢了,没想到从此之后,天天登门来买。
已经买走了两件,这又说丁家二爷自己也得穿……
仔细琢磨整件事,薛掌柜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没有办坏事吧?贸然带着丁家人来,会不会给凤霞村添麻烦?
丁家是真的要皮袄,还是有别的心思?
薛掌柜想到这些,有了防备,很不愿意与丁家管事透露更多。反而急着要将丁家管事带走。
可是丁家那管事显然盯上了外村的汉子,快走几步便跟汉子道:“这是怎么了?还与凤霞村的人吵起来了?这村子的人可不错,给迁民寻活计,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人呢!”阑
汉子听到丁家管事的话,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你咋知道?他们养活了谁?你知道他们给多少工钱?忙活了半个月就二百文不到,这是要让我们活活饿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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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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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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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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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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