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欢乐的笑声,就像一座山一样,将昌乐公主死死地压住,让她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她如傀儡般被人拉着坐在乌松齐身边,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额头上还有因为愤怒和羞辱而淌下的汗水,但是无人在意,他们笑着、唱着,频频举杯。
所有人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看不到她的悲伤,好像她和他们一样欢喜。
昌乐公主想起自己才知晓要和亲时的模样,她喊叫、愤怒,向父皇控诉不公,她以为那时候她的心裂成两半,是最难过,最痛苦的时刻。
可是即便她没能让父亲改变决定,她的愤怒,依旧吓得宫人战战兢兢,让母亲落泪,让父皇迟疑。
现在不同了,没有人会在意。
乌松节甚至用轻佻的目光在巡视着她,那赤裸裸的目光,就好像当众将她的衣衫都剥去。
乌松齐看到了,并不阻拦,还将手伸进旁边妇人的衣襟儿里。
昌乐公主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从她记事开始,她就被母亲捧在手心里,后来父亲称帝,她更是高高在上的帝姬,也许有人会算计她,会想要从她身上取些利益,但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作践。
他们没将她当做帝姬,不……根本没有将她当做人。
这一刻,她想到了死,唯有死才能维护她的尊严。
昌乐公主看着桌子上的割肉用的利器,她要用这柄刀刃刺进乌松齐和乌松节的胸口,杀了他们。
她明知她不会得手,最终的结果是死在这里,可她不在意。
就让她用鲜血,来洗刷她的痛苦,重塑她的尊严,这也应该是帝姬的死法。
昌乐公主握住了刀,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就在她拿定主意的瞬间,门口传来骚动,昌乐公主看过去。
一个衣衫凌乱的妇人,想要闯入大殿中,却被几个男子拉扯住。那女子大叫着,脸上满是鲜血,她挣扎着伸出手来,却被一个男子一巴掌掴在脸上,然后有人拉住了她赤裸的脚踝,将她拖拽着离开。
她长长的头发,散在地上,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紧地望着她。
那是她贴身女官。
昌乐公主瞪大了眼睛,她豁然起身。
两个女子四目相对,她们不光是主仆,还是同命相怜的俎上之肉。
女官竭尽全力的挣扎,男子撕破了她的衣裙,将她赤条条的身体全都展露在人前。
可女官不在意了,继续挣扎着,向她伸出手。
女官脸上没有恐惧和羞愤,有的只是担忧和慷慨,她的嘴一张一合,不停地重复着,重复着。
终于昌乐公主看了明白,女官说的两个字是:活着。
活着。
你得活着。
就算她死在这里,又能如何?
他们可能都不会管她的尸身,更不会清洗地上的血迹,等到享乐过后,才会腾出手来,写一封信函送去大齐,告诉她的父皇、母后,她生了急病已经亡故了。
昌乐公主的视线再次模糊。
大齐会为她出兵吗?不会。
他们甚至不会去深究她的死因,一个死去的和亲公主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对于大齐来说,她也只是个废弃的棋子。
这也是乌松齐和乌松节想要的结果,他们击垮她的骄傲,摧残着她的意志,让她内心变得卑贱无比,让她发疯或是了结自己的性命。
这场狂欢就是为她设下的,她的死只会让他们更加得意。反正大齐朝廷给的赏赐已经到了,她带来的那些人,都会为他们所用,被他们处置,就像这女官一样。
她的处境,他们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别人早就不在意,只能她自己向他们讨还。
命只有一条。
死了就淹没在尘埃里,只有活着,她才能向他们报仇,为自己争得一线希望。
昌乐公主坐下来,将匕首戳进羊肉中,撕下一块肉放入嘴里。
没有香气,只有血腥,因为那是她的血肉,她一口口咬碎,吞入肚腹中。
昌乐公主不知道这场宴席是怎么结束的,最终没有成为吊唁她的灵堂。
她的女官没有再回来,只有一个人来与她禀告,说女官骑马离开了,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她知道,女官已经烂在了地下,活在了她心里。
她出嫁前父皇说乌松齐在她之前娶了三个赞蒙,那三个赞蒙全都死了,其实并非如此,三个妇人好好的活着,继续侍奉着乌松齐。
从开始这一切就是谎话。
所以她早就被父皇、母后估价卖给了西蕃,一个贩卖她的人,只懂得权衡利益。
只要她还是乌松齐的赞蒙,她就拥有大齐想要的东西,只要她还是大齐的公主,乌松齐就一定还有需要她的地方。
这才是她保命的方法。
昌乐公主找到乌松齐,告诉他:“想要更多的利益吗?我会帮你要来。”
在没有见到利益之前,乌松齐自然不会相信她,只是答应若是一切办好,她还会继续做他的赞蒙,她带来的人手也会留在她身边。
昌乐公主护住了身边的人,却依旧无法完全护住自己。
只因为乌松齐还需要乌松节,乌松节拥有仅次于乌松齐的兵马和部族,乌松齐纵容这个弟弟,是为了稳固他赞普的地位,乌松齐承诺乌松节,他死后,会将赞普之位传给乌松节。
从此之后昌乐公主成了乌松节大帐中的常客。
“你是我大哥的赞蒙,但是在我这里,不过就是一个侍妾,从此之后我就叫你白氏。白白得到的侍妾。”
赵洛泱看到这里,胸口发胀,怒气从心头而生。
赵洛泱向时玖道:“昌乐公主活下来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护住跟随她的一百多人。死了便化尘埃,活着才会有一切可能。”
时玖道:“公主出嫁之前,教导利益的女官可能就听到了风声,所以她才会告诫公主要讨得乌松齐欢心。只有乌松齐喜欢公主,公主对于大齐才有用处,大齐才不会完全抛弃这颗棋子。”
赵洛泱喃喃地道:“所以系统中才会出现‘白氏’,这也就是‘白氏’的由来。昌乐公主明面上嫁给了乌松齐,但背地里成了乌松节的‘白氏’。”Χiυmъ.cοΜ
一个十四岁的女郎,却经历了这么多。
谁能相信?
坊间传颂的却是那样个夫妻恩爱的故事。
赵洛泱继续往下看。
昌乐公主写信向太祖要了更多的赏赐,同时让乌松齐向大齐供奉战马。她向乌松齐建议开榷场,让两国贸易往来。
乌松齐和大齐都可以从榷场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这一次乌松齐终于发现了她的重要。
她将毒药混入蜜糖中,一口口喂着乌松齐喝下。
感谢盟主归去来皙的打赏~感谢成为本书第五位盟主。
加更等到年后哈~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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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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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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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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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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