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只要女儿有事,他从来都会放下手头的活计,立即过去护着,这都成习惯了,所以身体先与意识做出反应,止住了话,跟着女儿往旁边走去。
“爹,那些山匪会追过来吧?”
赵学礼看着女儿,他们开始遇到三个山匪,轻易就将他们拦住了,后来又来了三个,大家开始吃力。
这一会儿功夫怕是有十个上下了。
那些人跟衙差刚刚交过手,一个个都杀红了眼睛,而且每個人手中都握着刀,如果不是四弟提前给大家做了趁手的利器,他们中肯定会有人丧命山匪之手。
赵学礼不会骗女儿,这是他们父女俩这些年的习惯,虽然女儿之前生病,他也觉得没什么话不能与女儿说,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有甚好隐瞒的?
赵学礼点头:“上来的时候,我还想着如何与大家说这件事,山匪越聚越多,我们就算拼命也只能撑一时。”
赵洛泱道:“既然拦不住,那不如不拦了。”
赵学礼一怔,心中随即一热,女儿这是担忧自己,他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顶:“没事,不用担心,一会儿你们只管快些跑,到了宁州,说不得就能遇到戍守的官兵。”
他们这些人死在山匪手中,也得给家中老小争取一些时间。
赵学礼不太习惯面对这样别离的场面,正要迎接来自胸口那汹涌的情绪,却被赵洛泱的声音打断了。
赵洛泱道:“您都说拦不住了,山匪杀了你们,就会来抓我们,大家都是早早晚晚死在一起,所以您就算豁出性命也没用。”
赵学礼喉头一梗,竟然说不出话来,因为女儿说的一点都没错。
赵洛泱道:“我有一个法子,说不得大家都不用死,至少比现在更容易活下来。”
赵学礼静下心仔细听过去。
赵洛泱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个山涧……”
随着赵洛泱说出时玖的计策,赵学礼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女儿不可能想出这个主意,是谁告诉女儿的?他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宋太爷。
除了宋太爷之外,没人有这样的本事。
赵学礼压低声音:“是宋……”
赵洛泱伸手示意赵学礼噤声:“刚刚大家听到山脚下有动静,许多人质疑宋太爷,有些人已经先走了。”
赵学礼之前没有发现,现在被女儿这样一说,他向四周看看,人真的少了一些。
因为这样,所以宋太爷不能随随便便拿主意了?
赵洛泱接着道:“您知晓山脚下到底是什么情形,您过去与宋太爷一起将这个法子告诉大家,大家更容易接受。”
除了埋伏之外,还需要他们引诱山匪,难免会有危险,必须要知会众人,可是……真的能行?
赵学礼略微有些迟疑。
“爹,”赵洛泱道,“所有人当中,只有宋太爷和您读书最多,谁还能想出更好的主意?这样的时候,您也不用瞻前顾后,要果断下决定,要不然……错过了唯一能活下来的机会。”
赵学礼读书不少,可遇到事的时候,也会想得太多,眼下这样的情形,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赵学礼道,“我现在就去找宋太爷。”
拿定主意,赵学礼向宋太爷走去。
宋太爷正看着黑暗中的山顶,脸上是若有所思的情形,突然瞧见赵学礼走了过来,他微微皱眉,紧接着他看见了跟在赵学礼身后的赵小狐狸。
宋太爷下意识地觉得,赵小狐狸做了什么事,而且与他有关。
“太爷,”赵学礼道,“我们挡不住山匪,确实要另想法子,与其等着山匪杀上来,不如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放手一搏。”
赵学礼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身边不少搬迁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学礼目光炯炯,示意宋太爷继续说下去,宋太爷一头雾水,赵学礼说的没错,但这话没说完,就想要他的夸赞?
赵学礼停顿了太久,宋太爷提醒道:“继续说。”
赵学礼心中异样,宋太爷怎么像是一副不知晓的模样。不过很快赵学礼就想了明白,宋太爷性子古怪,被大家冤枉了一次,现在有了怨气,不愿意出谋划策。
看来需要经他的口说出。
不能再耽搁功夫,赵学礼看向宋太爷和身边的众人:“那些山匪手上染血,这次又提了利器前来,就是准备要杀人,我们不能就这样眼见亲人命丧山匪之手,可惜大家平日里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凶徒,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那可怎么办啊?”已经有人忍不住出声。
赵学礼道:“现在我们想到一个法子,或许能一试。”他的手往前一指,我们躲在那里等着伏击山匪。
“不过需要大家做饵,引着山匪追逐,这样我们才能趁其不备下手。”
宋太爷年纪大了眼神儿本就不好,居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山涧,再一想赵学礼的法子……他忍不住要开口赞叹,这是个好法子,他们离得这么近,都没有在意那山涧,那些山匪自然也不会发现。
只要赵学礼等人假意抵挡不过,纷纷逃走,山匪就会前来抓他们这些老弱妇孺,根本不会发现赵学礼等人就躲在山涧处。
宋太爷眼前一亮,这是好兵法啊!没想到赵学礼还有这样的本事。
杨老太一直在旁边仔细听着,看大家乱糟糟地各自说着,忍不住开口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办啊?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杨老太看着身边几个妇人:“难道要等到山匪将你们男人都杀了,将女儿抢走?咱们宁可死也不能走这条路啊!”
众人打了个寒噤。
杨老太接着道:“还是那句话,不愿意的,可以现在自己走,不要耽搁了大伙儿的事,剩下的都得一条心。自家男人、儿子能舍出命护着咱们,咱们还怕去引山匪?再说,就算不引山匪,山匪也会前来。”
赵学礼点头:“我立即下山与大家说,你们先往山涧那边走。”
赵学礼也不再耽搁,转身就去安排,临走之前他不忘记向宋太爷一揖:“都是宋太爷提醒我的,宋太爷为了大家也是费尽心思。”
宋太爷一脸讶异,他做什么了?赵学礼啥意思?赵洛泱将方才有人质疑他的事与她爹说了?
赵学礼是可怜他?
他可能命中与赵家人犯冲,屡屡在赵家人面前丢脸。
先是输给了赵家丫头,又被赵学义拎鸡崽儿一样,提来提去,现在还被赵学礼可怜……
要强了一辈子,现在憋屈!
“太爷,”赵洛泱不管宋太爷现在的心情如何,“咱们赶过去吧,在山涧那边给我爹他们准备些石块。”
经过了之前那些人的出走,剩下的百姓早就定了心神,决定要跟着宋太爷和赵学礼他们,方才赵学礼和杨老太的话更是戳中了他们心里,现在他们也不再迟疑,跟在赵学义身后,一行人向前走。
“就在这里。”赵洛泱听到时玖的提醒,立即停下了脚步,脚底下就是山涧,周围有树木遮挡,埋伏在这里很难会被察觉。琇書網
赵元让道:“将捡来的石块都堆放在这里吗?”
赵洛泱点头,所有人都放下包袱忙碌起来。他们对付不了山匪,捡石块却不是难事,只要想想捡来的石头,都是要砸向山匪的,大家就有用不完的力气。
忙活儿了一会儿,就听到山腰上有动静。
“快走……快逃啊!”
众人知晓,那是赵学礼他们报信了。
“拿起火把,”宋太爷终于说话,“下山涧,沿着那里往前去。”
要将山匪引入山涧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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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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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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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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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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