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洵的心情很不好。
任谁筹谋了半个来月,最后功亏一篑都不会心情好。
从他奢靡寝殿里那张沉香木六柱飞檐的大床上下来,萧南洵有些疲惫地按了一下额头,披上长袍,赤足踩着铺了金砖的地面,冷声道:“把人丢出去。”
太监“喏”声而进,瑟瑟发抖看着床上被折腾到半死不活的女子。
身后两个小太监抬手抬脚,把人弄出去,另两个宫女则手脚麻利地给床上沾了血的被褥换上新的。
昨夜二殿下从韶安公主宴上回来,就面色不善心情极差,这位被点中的选侍可就遭了殃,哀吟了半夜,现下已是昏死过去。
大雍的皇子成年后便会出宫建府,待到封王后再赴封地就藩,早早就藩的往往是与皇位无缘的,二殿下得帝宠,自然不会如此他甚至连大婚都推迟了。
只是,宫里出来的主子,这位着实是最难伺候的。
阴晴不定,喜怒难测不说,伺候得不好是当真会掉脑袋的,这时难免就羡慕当初跟着大皇子出宫的宫人,大皇子宅心仁厚,最是良善,还很体恤下人。
当然这话可万不敢透露半点,不然被二殿下知道,只怕脑袋搬家。
太监正瑟缩着退出去,门外有侍卫进来,俯身跪在地上道:“回禀殿下,属下打探过了,贺兰小姐似是已经平安回到了府上。”
萧南洵那双黑灰的眸子冷冷扫了过来,片刻后竟是笑了:“她是怎么回去的?”
“这,属下也……”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中了药,还能在天罗地网之下逃出生天。”萧南洵轻叩掌心,笑容透出一股瘆人的阴冷,“她难不成会飞?”
相思无解无色无味,入口即生效,即便吐出来也没有用。
萧南洵确信,那药已经下了下去。
侍卫跪在地上,冷汗几乎要流下来,他动了动唇,不知道该不该说:“……属下还见到,那个陆状元,今早拜访了贺兰府上。”
萧南洵又叩了两下掌心:“他去做什么。”
“他和贺兰大人单独在书房里谈的,属下不知,但……似乎是和贺兰小姐有关。”
萧南洵几乎瞬间便有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猜测。
但不合理,无论如何都不合理,昨夜他们都那般搜捕了,他们怎么还可能成事?
一个病弱文官,一个官家小姐,能有什么用。
难道他们还遗漏了哪里?
萧南洵手指难耐地屈伸了两下,眼前闪过少女那张言语难以描摹,精致到无与伦比的脸,几乎瞬间便起了欲念,他对这些美丽的东西总是无法抗拒,可惜母妃总叫他忍耐。
忍耐,忍耐,他从小忍到大,真不知还要忍到何时。
他按着额头,仿佛又想起了在清泉寺,被人推搡着欺辱,叫着鄙薄称呼时的画面,额角的穴位突突地疼痛着,萧南洵不得不对自己说,清泉寺早被他从上到下清洗过一遍,连寺庙都给推了干净,今时不同往日,他没必要再去在意那些事情。
萧南洵闭了下眼睛道:“去,给我打探清楚了……顺便,把太医院的李院判叫来,叫他带上郊祀时的记录,我有事要问他。”
陆无忧第二日准时来了,手里还拎了只大雁纳采用的。
他和贺兰谨相谈甚欢,贺兰瓷见他二人出来时都面带笑容,俨然一副师生和谐……甚至有些父慈子孝的感觉,至少比她爹和贺兰简站在一起像多了。
她爹目送陆无忧远去,满意地捋须道:“为父已经同霁安议过,此事宜早不宜迟,你也耽误了这么些时候,还是尽早成亲为好。他明日便会遣媒正式上门纳采,争取下个月内换完礼书,请完婚期,不出三个月便能过门。”
昨日还在叫“陆修撰”,今日便改口叫“霁安”,他们感情突飞猛进得倒是挺快。
贺兰瓷腹诽了两句,随后便回了屋。
在屋外就见霜枝冲她挤眉弄眼,贺兰瓷还愣着神:“嗯?”
一推门,便看见刚刚走出她家门的陆无忧此刻正安然地坐在椅子上,并从袖底取了几个卷轴出来,对她微微一笑道:“贺兰小姐,来得正好,我们商量一下婚事。”
贺兰瓷:“……”
她不由望了下门口,又望了望陆无忧,想起他那晚的飞行速度,似乎也很正常。
但就是……道理都懂,他为什么这么快。
陆无忧敛了下眸子道:“……好吧,我也觉得这很失礼,可再约你出去又不知到几时,只能出此下策。事急从权,你稍微体谅一下。”m.χIùmЬ.CǒM
贺兰瓷也没跟他计较,垂下眸子道:“你要商量什么?”
“还挺多的。”陆无忧语气平静地洋洋洒洒道,“我现在还住在亲戚府上,之前想搬,但因为离翰林院近,便迟迟未动。既然要成亲,肯定不能继续住下去。先前托人看了几处宅子,宅子的布局和地点图上都有,你挑一处喜欢的我先买着。”
他又指了指另外几张卷轴:“这两张是采择之礼和纳征的礼单,我找同僚参考了一下,既不会过于贵重也不会太失礼。当然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份礼单,是单独给你添妆的。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更改的,采择之礼得现在看,纳征的聘礼倒是不急,我估计过文定至少也得小半个月。”
陆无忧说时神色非常自然。
自然到让人觉得新郎单独跑来找新娘商量婚事,以及给新娘添妆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贺兰瓷也被他弄懵了一会,不自觉地拿过礼单,看了一眼,然后回神道:“……你真的是才打算成亲吗?”
陆无忧挑了下眉道:“昨天休沐日我忙了一整天。如果不出差错,这会采择之礼应该已经置办的差不多了,明日便会由媒婆送到府上。”
如果贺兰瓷是刚认识他可能看不出来,陆无忧现在脸上就差挂着“我无所不能”五个大字。
让人非常想怼他。
她定了定神,还是奇怪道:“……为什么都要你来办?还有为什么不拿给我爹看?”
“交给我堂舅和舅母也不是不行,但依照正常三书六礼筹办婚事的速度,你觉得我们下个月能成上亲?”陆无忧十分理所当然道,“我自会拿给贺兰大人看,不过毕竟是和你成亲,先尊重一下你的意见。”
“……下个月?”
居然还能这么快吗……
她表姐姚千雪明年初完婚,但提前一年便在筹备婚事了,如今三书六礼刚走到请期,她爹说的三个月内已算是很快的了。
贺兰瓷正想着,就见陆无忧的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了她的肚子:“……怕东窗事发。”
她的脸“腾”一下便红了。
“怎么可能!”
陆无忧道:“万一呢?”
贺兰瓷这时才想起还要和他交代自己年幼大病后的不足之症,恐怕子嗣不丰,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是得实话实说,免得将来又起矛盾。
她说完,纠结了半天,咬着牙道:“若,真叫你无后,那……”
不料,陆无忧很随意地便打断了她,道:“我跟你说过不纳妾,便不会纳妾。此事随缘,我活着又不是为了繁衍。”
这话当真是大逆不道极了。
贺兰瓷都有些愕然主要是惊讶他会这么说。
陆无忧笑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在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赵岐的孟子章句也未必字字珠玑,说这话无非是为了鼓励农耕衍育,但在孟子替匡章辩解时,提到的不孝者五里,可没有说不曾生育是为不孝,这句里的无后也可做无后人奉养解,至于原句的后半段你该记得吧……”
贺兰瓷下意识道:“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
“对,我已经修书一封回家告知父母了,舜都没我孝顺。”
贺兰瓷简直觉得他更离谱了:“……你爹娘回信了吗?”
“想也知道时间不够,反正我清白都没了,只能先斩后奏了。”陆无忧桃花眼微弯,笑得毫不在意道,“他们不会不答应的,就是到时候你的庚帖也要送回停……我老家,一来一回可能要耽误点时间。”
“……你爹娘真的不会气死吗?”
反正她要是这么操作,贺兰谨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
陆无忧想了想道:“嗯……我娘应该会很开心,毕竟……”他语调拖长道,“是个漂亮媳妇。”
贺兰瓷根本分不出他哪句真哪句假,也懒得害臊,干脆低头去看礼单,反正既然他这么自信,那大抵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她曾经在姚千雪那看过礼单,知道大概会有些什么,因而再去看陆无忧这张单子,便觉得他说的没错,的确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既不会叫人眼热多嘴,也不会让人觉得失了颜面。
就是添妆的那张着实离谱,从没听说哪个女孩子的嫁妆是要新郎给的,她将单子推回去道:“这个就不必了。”
陆无忧毫不犹豫便道:“不要也无妨,让东西直接跟在车队后面就行。”
贺兰瓷古怪地看着他道:“你想给我撑面子?”
陆无忧支着下颌,脑袋微微倾斜道:“不,是怕我丢面子。”
“……”
贺兰瓷无语了一会,道:“……也行。”
她家就算锅碗瓢盆被褥衣衫都算上,也确实没有多少抬嫁妆。
贺兰瓷看完礼单,再去看宅子,想到以后可能就要搬到这里和陆无忧一起住了,心里难免有几分异样,只是看到东太安街时还是愣了下。
上京不比青州,宅子普遍还是要贵些,东太安街距皇城不远,达官显贵住的多,则要更贵些。
那边一套两三进的宅子,可能都要小几百两,虽然他刚靠一篇文章拿到了六十两,但这显然不是常例。
依照贺兰瓷管理自家中馈的推测,陆无忧现在从六品编撰一年的官俸,算上朝廷的柴薪银和翰林院的直堂皂吏银两种补贴,可能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两左右,维持日常交际和生活所需其实相当捉襟见肘。
更何况他们还得成亲。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陆大人,我冒昧问下,你银子够用么?……不一定非要这么好的地段。”
陆无忧蓦然笑了,他笑得肩膀直抖,脸都别了过去:“原来贺兰小姐你是担心我银子不够……这样吧……”他一边笑弯了桃花眼,一边从怀里取出两张东西,放在桌上,“你看这够不够。”
是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贺兰瓷愣了愣:“……你哪来的?”
所谓清贫翰林,在熬满资历,调任实权职位之前,确实是相当没钱的。
陆无忧这会倒是敛了敛笑,咳嗽了一声道:“反正不是贪污来的民脂民膏便是了。”
贺兰瓷又想起他那古怪的家世,试探道:“……你,家里给的?”
陆无忧挑眉道:“总不能是我去银仓里摸的。”
贺兰瓷算是明白了一点,但依然没能彻底消解掉心中的疑惑:“……所以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陆无忧仿佛就等在这里,“江湖帮派听过没有,你可以理解为,我父母算是势力比较大的帮派首领之一,在官府管辖之外,当然通常情况下是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给你的那枚令牌是我祖传的,可调令帮派上下。至于钱银,倒是从来不缺的。”
贺兰瓷对此十分茫然。
是山贼的意思吗?
他既然能由人保结参加科举,现在应当是良民吧……贺兰瓷自我安慰。
那厢,陆无忧已伸出长指,在宅子图上点了点,轻笑道:“所以挑好了没有?”
贺兰瓷看了看图纸,又看了看礼单,思忖了片刻,突然谨慎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体贴了?”
明明之前他还一脸悲怆的长叹着“前途惨淡”。
“这不是既做了便要做好。难不成你也希望我在婚宴上大喊我不想娶?”
贺兰瓷木然道:“那我们估计真的会鱼死网破。”
不过说完,她那双水光清透的眸子这时才消去了些许警惕。
陆无忧也不知道贺兰瓷是怎么养的,三年前他还觉得她是只眼高于顶、目下无尘的小孔雀,现在却变成了一只草木皆兵的惊弓之鸟。
贺兰瓷又看了一会,似是想起什么道:“得罪二皇子对陆大人你算是无妄之灾,日后走一步算一步……若将来真的累及你的身家性命,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亦可和离。”
他并不是真心想要娶她,只是被牵连,虽能解她眼下燃眉之急,可如果将来真的不幸由二皇子登位,两人只怕都凶多吉少,能少死一个是一个。
陆无忧拿着桌上那只做工粗糙的小茶碗端详了一会,道:“放心,官场沉浮,世事难料,若有朝一日我当真护不住你,贺兰小姐亦可另攀高枝。”
他这么说,贺兰瓷反倒松了口气。
最终她指了一处小宅子,把礼单都推到陆无忧面前,对他绽开一个合作愉快的笑容道:“那日后就……”
“等等……还有件事。”
贺兰瓷疑惑:“嗯?”
陆无忧慢悠悠道:“我不是还欠你样东西么?”
“……什么?”
“一条裙子。”
贺兰瓷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等想起欠裙子是怎么一回事,那张刚消下去热度的脸顿时又浮上红晕,她有两分羞耻道:“不用你赔了,本来我也不想再要。”
“那可不行,我一向说到做到。”陆无忧放了张单子,浅笑晏晏道,“城北东风不夜楼的成衣铺子,拿着单子去,会有人替你量体裁衣,待绣娘做好,过段时间会送到府上。”他还添油加醋道,“小姑娘年纪轻轻天天穿什么白衣,披麻戴孝似的,不吉利。”
贺兰瓷不由道:“你自己还不是!”
陆无忧道:“我那是白衣公子风度翩翩。”
贺兰瓷道:“我还是白衣小姐清新脱俗呢。”
陆无忧勾起唇角笑了:“……傻不傻啊。”
“……?”
贺兰瓷突然很想咬他。
作者有话要说:要结婚了,忧崽决定坦率点,虽然嘴依然在老婆的怒气临界点蹦跶。
以及,我们武侠世界的男孩子,表面融入,内心日常离经叛道,毕竟武侠世界没老婆没孩子的大侠一抓一把,大家都很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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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本文隐藏设定是贫穷大小姐vs败家大少爷。
古代房价相对现代应该没那么高,有参考历史,但没完全参考历史。
至于二皇子和公主可以把他们当成一直在使坏一直在失败,屡战屡败的反派助攻。
引用自孟子离娄上、孟子离娄下,观点有参考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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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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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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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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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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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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