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瓷虽然有心想学,但绝不是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当即婉拒道:“不用了,我坐一旁看便是。”
话音一落,她就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说是不起眼,可贺兰瓷一坐下,那处瞬间就跟点了七八盏灯笼似的,无比醒目,比她身份更尊贵得多的命妇皇妃都大大方方露着脸,贺兰瓷也不好遮掩,只能尽量神情坦然。
楚澜又道:“……你真的不去?”
先前楚澜对她有所误解,这会估计是想补救。
贺兰瓷可以理解,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楚小姐去就好,不用管我。”
楚澜支支吾吾了一会,到底还是走了。
只是离开时脸颊微红,还让贺兰瓷疑惑了好一会,总不能是被她气的。
趁着比试还未开始,贺兰瓷谨慎地四处张望,终于远远在官员堆里,找到了她爹。
贺兰谨绯袍犀带,清癯瘦削,官服补子上绣着锦鸡,出行前一晚他官服才又裂了个口子,还是霜枝给缝的,缝缝补补的旧衫在一众重臣中,不免就显得寒酸了些。
不过身子倒是站得很直。
贺兰瓷也不觉地挺直了脊背。
她刚准备收回视线,就听见身旁有人道:“咳咳……不知贺兰小姐一会可要骑马?”
贺兰瓷客气道:“不用,谢谢。”
“那……在下见贺兰小姐穿得单薄,这件狐裘……若不嫌弃便送给小姐了。”
“不用,谢谢。”
“贺兰小姐可是第一次来长雍猎苑,我对此地很是熟悉,贺兰小姐若有兴致,我可以带你在附近游览一二。”
“不用,谢谢。”
贺兰瓷脸上表情越发冷淡,但丝毫不影响围过来男子们的热情。
这就是她不喜欢出门的缘由。
周围不光有围上来献殷勤的公子哥,还有好奇这角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凑过来看的,就连骑着马也要朝这里瞅一眼,叫她觉得自己不像个人,倒像个被欣赏的漂亮物件,仿佛所有价值都在这张脸上。
至于这皮囊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无人关心。
好在,很快比试开始,她面前的男子愿是不愿,都得去执事官那登记,否则一会便无法上前比试。
贺兰瓷总算清静下来,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高台处萧南洵一双冷冰冰的眸子正看过来。
“……”
堪称一眼透心凉。
贺兰瓷顿觉周身一寒,连忙低头佯装咳嗽。
所幸萧南洵也只是随意一瞥,并没有一直盯着她看的意思。
高台上坐的都是皇亲国戚,萧南洵上首的便是大皇子萧南泊。
与萧南洵不同,他性子好,天生慈眉善目,肖似其父,可惜母妃不过是个被圣上意外临幸的宫女,虽母凭子贵封了妃,但没有半点圣宠,连带着他也不受重视,这年纪早该封王立储,却硬生生被圣上拖着。
外界都传这位大皇子有些过于软懦。
贺兰瓷趁萧南洵转回头时,看了一眼大皇子,确实和圣上一般,瞧着没有半点攻击性,被萧南洵衬着,越发显得低眉顺眼。
以至于她居然还生出了一点忧虑。
王朝储君素来是先立嫡再立长,皇后青灯古佛已久,膝下只有一个夭折的女儿,又和圣上多年不曾亲近,想来已不可能再有嫡子,立储可能性最大的应该就是大皇子——可偏偏圣上一心向着二皇子。
大雍成年的皇子目前就这两位。
萧南洵现在多少还顾忌点身份,若皇位真落到他手里,他想做点什么,贺兰瓷就算嫁了人只怕也无济于事。
想想就觉得前途惨淡。
正想着,贺兰瓷就看见一双满含心疼望向别处的少女怀春眼。
而少女的视线落点正一副比她还柔弱的模样,脸色惨白如纸,眉心似蹙非蹙,仿佛病入膏肓忍着不适仍旧顽强坚持地直身坐在席中,还时不时露出些清浅却又温柔的笑意。
真真好一个病弱俏郎君。
***
“霁安,你要不还是回去歇着吧,回头我替你跟太常寺的人说一声。”
陆无忧缓缓摇头:“我只是昨晚没休息好,不碍事的。”戏要演全套,他又咳了一声,道:“真不用管我,还是先看比试吧。”
校场比试,科举入仕的文官自然都得靠边歇息。
年轻武将和自小练骑射的世家子弟一个个英姿勃发,骑在马背上,背着长弓和箭囊,颇有几分不可一世,只是其中不少都频频朝着一处看去。
还有的,骑着骑着就忍不住往那边靠过去。
就连在比试骑射的都仿佛是牟足了力气,拉弓的动作极为浮夸炫技,比如胯/下射箭,背后射箭,跃起射箭,还有三箭齐发的……恰似一群公孔雀展翅。
“……见到本人之前,我也没想到贺兰小姐长得这么……呃,出众。”
陆无忧身旁一位庶吉士斟酌着道。
确实,白衣少女坐在校场一隅,清晨柔和的光亮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她的衣裙鬓发间,少女的冰肌雪肤似乎也散发着淡淡辉光,乌睫轻眨,犹如盛开至荼蘼的夏夜幽昙,又似冰山峰顶的千年雪莲,始终有一层虚幻缥缈感笼罩——让人疑心所见皆是幻觉。
只怕天仙临世不过如此。
很难不吸引众人视线。
不过,白衣少女似是并未察觉,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裙裾,又柔柔弱弱地咳了一声。
庶吉士心尖一痛,不由道:“贺兰小姐怎么瞧着这般不适……”他一转头,看见陆无忧脸色,“呃……倒和霁安你的病症有点像。”
陆无忧虚弱一笑,心道,她学我的,当然像了。
***
一场比试郎君们争奇斗艳,还未比完,有人从高台上下来了。
只见二皇子萧南洵着一身玄色骑装,头顶乌纱帽以五彩玉珠做七缝,贯金簪,系朱缨,俊美的脸上神色冷凝漠然,手持一柄乌金木弯月宝弓。
他也不等太仆寺的官吏牵马,随便抓了一匹,翻身上马,背手抽出一支箭便射。
长箭“咻”一声,极速飞驰。
正中靶心。
整套动作,流畅无比,顿时引来了满场喝彩——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无人再敢上前撄其锋芒。
高台正中的顺帝也甚是开心,当即便道:“来人,赏二皇子。”
“谢过父皇。”
萧南洵笑了一下,面上不见多少喜色,他手指抚过长弓,道:“儿臣幼时的骑术还是兄长教的,今日献丑,也想看看兄长的骑射。”
众人皆知,当初萧南洵从清泉寺回来时,又瘦又弱,别说骑马了,连靠近马匹都不敢,还闹了不少笑话。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
大皇子萧南泊被点到名,显得有些神色慌张:“我骑射不如二弟,还是算了。”
“兄长何必谦虚。”
萧南洵下马,大步流星走过去,甚至将弓递到了萧南泊面前。
萧南泊还想推脱,顺帝已经发话了:“让你去便去,磨蹭什么。”语气中甚至有一丝不耐,与先前同萧南洵说话时态度截然。
贺兰瓷以前光知道圣上偏心,没想到他能偏心到如此地步,简直令人惊诧。
圣上都开了口,萧南泊只得接过弓下场,他骑术尚可,射艺明显只是寻常,射了两箭,只有一箭中靶,还离靶心远矣。
场上自然不会有嘘声,但明显萧南泊被狠落了一把面子。
顺帝没说什么,似乎他对这个儿子从来也不抱什么期望,只转头去和丽贵妃说话。
萧南泊神色窘然地把弓还到萧南洵手里,萧南洵亦没说什么,只看着自己的大哥笑了笑,然后又取了一只箭,在掌中把玩了一阵之后,他猛然拉弓,仿佛随意地射出一箭,箭身斜射向天。
贺兰瓷还有一分走神,谁料那箭在天空中转弯之后,直直朝她的方向坠了过来。
“小心!”
“……贺兰小姐小心!”
校场内此起彼伏响起惊呼,甚至还有想扑过来英雄救美的。
就连陆无忧身侧的庶吉士都忍不住站起身,然而陆无忧扫了一眼便知那箭中不了。
果然——
箭簇在贺兰瓷身前一步处,就已经没入了地面。
贺兰瓷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甚至还未能反应过来,萧南洵已经先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弯下腰,将箭簇用力拔出,尖头寒光凛冽一闪,他启唇,声线冷森:“一时失手,吓到小姐了。”
他毫无疑问是故意的。
仿佛就是做给满场人看的。
萧南洵低头凝视着她,说出口的话依然很客气,眼里的掠夺意味却几乎不加掩饰:“……小姐可有哪里伤到?要我帮你看看么?”
贺兰瓷忍着狂跳的心口,退了一步道:“臣女无事,多谢殿下关心。”
——刚才有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殿下。”
贺兰谨从席上急匆匆赶了过来,一把便将贺兰瓷护在身后:“小女既未受伤,便不劳殿下费心了。”m.χIùmЬ.CǒM
萧南洵的视线从贺兰谨的绯红官服身上扫过,笑了笑道:“是我的过失,那我改日再登门给贺兰小姐赔礼。”说完,也不等贺兰谨回答,便捏着箭簇转身走了。
他这一闹,就算再想向美人献殷勤也得掂量掂量二皇子昭然若揭的意图。
贺兰谨还安慰她说无事,要她不要多想,事实上,贺兰瓷光从贺兰谨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就能感觉到她那两门亲事估计也玄乎了。
此时,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二皇子真对贺兰小姐有意啊?”
“都那么明显了你怎么还问这傻话!不如说,哪个男子看到贺兰小姐无意才奇怪……”
“可二皇子不是已经定了亲……难道要贺兰小姐去做侧妃?”
“贺兰大人怕是不会同意。”
“就算不嫁,二皇子有这样的心思……谁敢娶啊……回头可得小心头顶……”
***
在长雍猎苑的第二晚,贺兰瓷仍旧没睡好。
不过今天已经是要入围试猎,她又不下场骑马,只需要和其他命妇一并在长雍行宫的看城上观围即可,甚至去得晚点也不会被发现。
她洗漱,绾好发出门时,忽然被人叫住。
来人拿着她爹的笏板,递给她看,满脸紧张道:“贺兰小姐,贺兰大人、贺兰大人他……早起时似乎身体有些不适,晕厥过去了。”
贺兰瓷顿时一慌,她爹多年案牍劳形,身体确实算不上好,每次想请大夫,她爹也总是搪塞过去,说没什么大病便用不着去浪费这个钱。
倒是年幼时给她治病,不吝钱财,还问姑父借了一些,之后数年陆陆续续才还清。
她有些急切地问:“我爹在哪?”
“小姐别急,已经请了御医去看了,这就带您过去……”
来人快步领着她从女眷住的内苑出去,经大厅、回廊、几道拱门,至官员下榻的东苑,官员大抵是一早都去了围猎,一路过去都没撞见几个人。
直至越走越偏僻,贺兰瓷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到了,就在里面。”
可笏板又确实是她爹的,贺兰瓷迟疑间,感觉到有人双手攥住她的肩膀,将她用力往前搡去,她踉跄几步,手控制不住推开了面前的门,扑跌进去,紧接着身后的门便被人关上了。
贺兰瓷脑中空白了一瞬。
她有恃无恐是因为碍于她爹的官位,二皇子暂时应该还不会太丧心病狂。
难不成二皇子已经等不及她爹外调,就开始发疯了,还是说……在那梦之前,二皇子就已经对她下过手?
这么怔愣的同时,身后一个男声传来。
贺兰瓷猛然转头,然后呆住了。
“贺兰瓷,是不是很意外……你这个贱人!”
站在那的赫然是已经被夺了世子之位的李廷,他目色狰狞泛红,五官都有些扭曲,上前一把抓住贺兰瓷的胳膊,便把她往床上甩。
“我被你害得这么惨,你这个贱人居然还去勾引二皇子……”李廷声音里满是怨毒与愤恨,“原来你翻脸不认账就是因为攀上更高的高枝了,二皇子比我更尊贵,更能给你荣华富贵是不是?我呸!你问问二皇子会不会为了你去悔婚,他根本不可能娶你!”
说着,他也揉身扑了上来,伸手去扯贺兰瓷的衣带。
“什么不是你的字迹,我以为我会信?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看你失了名节还怎么去……”
他话没说完,只见银光一闪,贺兰瓷持着一根铁簪抵在他的喉头,片刻前被他推进门内她分明是慌乱的,但这一刻她美丽的面庞上竟显出了一分异乎寻常的冷静。
冷冰冰的铁簪子紧贴着李廷颈侧的皮肉,他想抓住贺兰瓷的胳膊,却发现手臂有些无力。
贺兰瓷心跳声越发的急促。
她在铁簪上涂了陆无忧给的药,用丝帕裹好,贴身放着,原本想找机会试试有没有效果,但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力气悬殊,她只能赌这药当真有用,陆无忧没有骗她。
李廷的反应确实慢了下来。
贺兰瓷趁机用力推开他,翻身便要下床,刚要下去时,脚步一沉,她回头,发现脚踝被李廷攥住了。
“……你下药了?你什么时候对我下药了?贱人!”
李廷身体力量被抽离,却凭着一股怒气扑上前去,想用身体重量压住贺兰瓷,不让她逃。
贺兰瓷没有办法,握着簪子用力往他身上扎了下去。
血飙了出来。
李廷闷哼一声,却硬是不肯放手,疼痛好似让他的力气还恢复了一些。
贺兰瓷头皮发麻。
意识到簪子的杀伤力实在不足,李廷扯着她的衣带,半个身子都快压过来了,贺兰瓷大脑不经反应便下了命令,她一把抄起摆在床边杌凳上的掐丝珐琅缠枝大肚花瓶,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砸到了李廷的脑袋上。
一声脆响。
瓶身和李廷的脑袋一并开了花。
李廷瞬间失去意识,头顶鲜血直流。
锋利的瓷片掉的遍地都是。
贺兰瓷瞬间也卸去了所有的气力,她甚至没有力气推开身上的李廷,砸花瓶的胳膊因为用力过猛而渐渐泛上剧痛。
整个房间里仿佛凶案现场,她的白衣上都沾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贺兰瓷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慢慢发抖。
她扶着床沿,反胃感涌上来,又有点想吐——混杂着兴奋恶心恐惧的情绪充斥着大脑。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贺兰瓷的大脑已经糟糕到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冲击,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晨曦从门扉外射落进来,驱散了一室晦暗。
天青官袍的少年周身盈满了白光,面庞清逸,眉目似画,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陆无忧看着满地的狼藉,神色如常,好似眼前画面十分寻常,反手关上了门,才对她解释道:“我称病没去,方才听见响动过来的,应该只有我听见了……嗯,贺兰小姐,还能动吗?”
他伸出手,嗓音温和道:“我拉你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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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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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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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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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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