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繁原是后靠床头的,不知怎么的就枕到了自己枕头上。他们不怎么说话,偶尔停下小会,喻繁就会下识没找做,譬如拿起直响的手机调成静音,再开群聊看眼,聊天记录里的字他好像认识,组起又莫的看不进脑子里去,于是没了耐心锁屏,抬眼去看陈景深。
陈景深就会又沉默的亲下。
害羞、新鲜躁动全都融合沉默中,融合闷热夏夜里。
那颗尖牙被反复磨了会,喻繁抬手按住陈景深的脸,哑声说:“陈景深,你再『舔』我牙,信不信我你舌头咬掉。”
喻繁前额的『乱』发已经被陈景深全都拨到了后面,整张脸都暴『露』空气里。他说的话是凶的,表情却是微微缺氧而『露』出的疲懒,眼下发红,嘴唇很湿,没有攻击力。
陈景深垂眼看了他会,手伸进他脖颈,随地帮他扫了下薄汗,说知道了。
喻繁没由麻了下,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很轻地动了下腿,脑子白,整个人瞬僵硬。半晌,他找回声音:“陈景深,不亲了吧。”
贴脖子上的手撤开,微凉片。陈景深嗯声,从床上起,高高的身影立他床头,说:“借下厕所。”
光影里,喻繁看到他耳根红了片,下颚线绷成条很紧绷好看的线,居然也罕见地出了汗。
陈景深推门出去,然后是厕所的门声。
喻繁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然后伸手拉过被子随便遮,整个脑袋又烫又热。
他好像知道为么亲了写不了作业了。
喻繁抽出脑袋底下的枕头,重重往自己脸上盖,枕头都好像要被他烧冒烟。
喻繁就这么闷着自己,闷了不知道多久,稍微按下后,他起身开灯,风扇调到了最大档,慢吞吞地伸手去『摸』手机,试图转移注力。
脑子稍微降了温,这次的群聊内容他总算看进去。
【左宽:我真服了,现晚上基找不到喻繁,他到底干嘛去了?】
【章娴静:忙呗,他不是找了个家教么?】
【左宽:家教他家呆到半夜十二?你看看朱旭,人家个谈恋爱、每晚都要跟女朋友语音两小时的人,都抽空回我两句话,喻繁这都么四小时没回我消息了。】
【朱旭:嘿嘿…嘿嘿嘿[爱心泡泡jpg]。】
【朱旭:没准喻繁也谈恋爱了呢?】
【左宽:那不可。】
【左宽:就他那脾气,他跟谁谈恋爱啊?】
喻繁这顿了下,才继续往下看。
【王潞安:哎你么思?追我兄弟的人多了去了好吧?】
【左宽:我知道啊,我班里不就有个。】
【左宽:不是那思,我打个比方——你看朱旭,他谈个恋爱甜言蜜语黏黏糊糊恶心死人,还每天搂搂亲亲抱抱的,你他妈想象喻繁跟人搂搂亲亲抱抱??】
啪嗒声,厕所门开了,喻繁瞬手机扔到了边。
陈景深脸颊被水打湿,衣领上也沾了几滴深『色』。他进屋后,扫了眼喻繁刚扯到身上的被子。
喻繁立刻欲盖弥彰扯开被子坐起。
陈景深很快收起目光,弯腰拎起书包搭肩上,道:“我回去了。”
喻繁嗯声,低头下床穿鞋,跟着陈景深走到家门口。
陈景深回头看了他眼:“要抬轿子送我?”
“……可么,赶紧出去,我要反锁。”
人赶走,喻繁回到阳台等了会,很快看到从楼里出去的陈景深。
盯着陈景深上车离开后,喻繁坐到阳台上,顺手『摸』了下他长期放阳台边的烟盒,掏出支刚准备往嘴里放,脑子忽然闪过个念头。
烟抽多了,嘴里会不会长期有烟味?
他又不可每次亲之前都跑去刷个牙……
陈景深还是个碰烟味就要咳两声的弱鸡。
而且楼上小妹妹不是说了么?这玩抽多了肺黑。
喻繁塞回了烟盒里,干巴巴地坐阳台上看了会儿月亮,片刻,他拿起手机打开同城购物软件,上面敲出“戒烟糖”三个字,随便挑了几个下了单,也没注这些糖牌子好不好,设定明早七送达。
买完后,喻繁切回微信无所地又翻了下聊天记录,没么有营养的内容,翻了几页又回到了他刚才看到的那段对话。
深夜静悄悄的,对面楼的灯已经全都熄灭,给人种不论做么都不会被发现的安全感。
喻繁了微信,神游着打开浏览器的搜索页面,当他回神时,搜索栏上面已经出现了字——
「怎么跟人谈恋爱?」
-
翌日上午,陈景深眼看着他同桌觉睡掉了两节课。
直到体育课喻繁才慢悠悠转醒,眯着眼下楼排队。体育老师的时候喊了两遍他字,喻繁才懒洋洋应了。
站他旁边的王潞安忍不住问:“你昨天不是八就睡了吗?怎么还这么困啊?”
喻繁吊儿郎当站着:“谁说我八睡了?”
“左宽啊,说你八之后就没回过他消息。”
“……”
站他另边的人好像撇下眼看了他下。
喻繁心尖跳,不自觉站直了,半晌才含糊地嗯了声。
体育课惯例要跑『操』,上午阳光温暖,喻繁慢吞吞地围『操』场走了圈,刚散开的睡又重新聚拢。
他昨晚突发奇想,陈景深走后搜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到了凌晨三,今早到教室时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左宽他们实验楼教室抽烟,我们会跑到那边偷偷走了呗?跑完估计不。”王潞安放下手机说。
“嗯。”
两人到了那个岔口,刚准备趁体育老师没注这头时跑路,身后传句淡淡的:“去哪?”
喻繁刚要回头,王潞安已经先步应了。
“实验楼,这个,”王潞安对陈景深比了个抽烟的手势,笑笑道,“学霸,会儿要是,就帮帮忙,跟体育老师说我们去校医室了。”
前段时体育课都赶着抢球场,入了夏,篮球场瞬空了半。
谁也不想带身汗回教室上课,体育课就都去实验楼教室抽烟打牌。
王潞安扔出张牌,余光瞥到旁边坐着玩手机的某人嘴里叼着烟,顺口道:“喻繁,给我也……你这啥??”
“戒烟糖。”喻繁换了下嘴里糖果的位置,模糊地说。
喻繁买的戒烟糖长得有些别,棒棒糖造型,只是糖果棍子设计成了烟的图案,王潞安眼看过去还以为是烟。
“么吊设计……”王潞安问,“你怎么突然要戒烟?”
“不想抽了就戒。”喻繁『操』控着贪吃蛇,懒懒道。
“放心吧,戒不了几天你就受不了了,”左宽看着自己的牌,忽然想到么,道,“对了喻繁,昨天你情书退回,我们班那女生差没哭。”
喻繁滑动手机,没说话。
左宽又道:“然后另个女的就去安慰她,你知道那人怎么说的不?”
喻繁兴致缺缺,反倒是王潞安好奇地问:“怎么说的?”
“她说,”左宽自己先扑哧了声,清了清嗓子道,“别哭了,喻繁不答应也好,他长这么凶,又天天跟人打架,没准以后还打女朋友呢。”
喻繁:“……”
王潞安:“哈哈哈哈哈哈!!!”
喻繁伸脚就往王潞安椅脚上踹了下,王潞安立刻收敛了,憋着笑摇头:“简直胡说八道!喻繁从不打女生,更不可打女朋友。”
这他妈是重吗?
喻繁有想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冷着脸道:“滚,聊别的去,别扯我。”
“算了,困的人脾气差,你们别惹他。”朱旭嚼着口香糖道,“哎,你们知不知道,高三有个女生退学了。”
王潞安纳闷地看他眼:“你他妈怎么连高三的都知道?”
“我听高三的体育生说的啊,这高三还传得挺热闹的。”朱旭道,“说是那女生喜欢男的,结果那男的不拒绝也不接受,就吊着人家,但是亲亲抱抱么的没少,还到处跟别人说跟那女生就是玩玩……女生被他弄得都抑郁了,就退学了。”
喻繁正无聊地左右晃动嘴里的糖,闻言差咬到舌头。
“我草!”王潞安拍大腿,“那男的不妥妥渣男吗?真他妈给我们男生丢脸!”
朱旭:“是吧!听说那男的还经常骂那女生,真够坏的!”
“啊对对对!”
不拒绝不接受,吊着人家,亲亲抱抱,还偶尔会骂对方——
四全占的喻繁下顿原地,嘴里的糖都不转了。
左宽:“就女的退学了?男的啥没有?那也太便宜……”
“砰”地声,教室后门被人推开,喻繁咬着糖棍儿下识朝那边看去,随即微微顿。
陈景深站门口,轻微喘着气,眼就扫到了他这儿。
他人也被这动静震得愣了下,见到是陈景深又松口气。
王潞安:“学霸,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胡主任了。”陈景深说。
下刻,走廊外传几道急促的脚步声道熟悉的怒吼:“前面那个同学!是谁!通风报信罪加等!里面的都别想跑,我大老远都闻到教室里的烟味了!”wWW.ΧìǔΜЬ.CǒΜ
王潞安:“我草!”
男生们瞬纸牌望天上撒,叼着烟作鸟兽状散开——只要不被胡庞当场抓到,教室里就是烟味冲天都没系,打死不认就了。
他们全都齐齐朝窗户那跑去,桌椅被他们撞撞去,剧烈的动静让空『荡』的实验楼跟地震似的。
喻繁起身让出位置给他们逃,他回头刚想说么,手腕猝不及防被人抓住,下秒,他被人带着朝大开的窗户跑去——
喻繁怔怔看着陈景深的背影,含着糖含糊地喊了声:“陈景深!”
陈景深头也没回:“跳。”
“……”
身后传胡庞声:“喻繁!”
这他妈的?!
喻繁咬牙,稀里糊涂跟着陈景深起跳出了窗外。
七八个男生四散开地朝校园各处逃跑,胡庞保安们翻过窗户紧紧追击。见前面几个男生散开了,保安问胡庞追谁啊?
“追领头的!”胡庞跑得他的领带都风里晃,“追喻繁!”
风声耳边呜呜叫嚣,刚逃掉的体育课跑圈又还给了体育老师。
陈景深显然没有学校里被老师追着跑的经验,喻繁被他抓着实验楼后面的校道跑了阵,很想说这条路没人,得往『操』场跑,混进人堆里死不认账就。
喻繁偏头看了眼。风陈景深头发吹『乱』,他眉头微皱,领口向后飞,偶尔回头看眼身后追他们的学校保安。
阳光晃进陈景深澄黑的眼睛里,像他昨晚阳台上看了很久的月亮。
喻繁闻着那股冷淡熟悉的薄荷香气,未知的情绪像爬山虎慢吞吞将心脏罩满,细细麻麻的传递到大脑,他毫无理由地、纯粹热烈地兴奋起。
“陈景深。”喻繁剧烈的心跳声中开口。
陈景深短暂地应了句:“嗯。”
“你张嘴。”
陈景深皱了下眉,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然后就见喻繁拿出嘴里的“烟”,朝他这边塞了过。
他下识张嘴接了。
淡淡的甜味嘴里漫开。
“我们谈吧。”喻繁的声音混风里。
陈景深不自觉地放满了速度,他含着那颗快化完的糖,沉默发怔地盯着喻繁看。
喻繁耳尖有红,转头看了他眼,又飞快挪开,硬邦邦地小声补充,“我不会对你家暴的。”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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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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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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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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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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