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经快到一年中热时候,空都仿佛浮着一层热浪。
喻繁被太阳刺得偏了偏脑袋,闭着挣扎地去拉上窗帘,顺便按开了床头风扇。
喻繁在凉风中缓了一会儿才重新躺平。
他盯着破旧天花板发会儿呆,伸手『摸』到枕边,举起昨晚收到那只杜宾犬玩偶,跟它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
后很没理地在玩偶脸上挥了一拳——
昨晚在医院就应该这样给陈景深来一下。
喻繁面无表情地在脑子里分析。
都怪陈景深亲得太突,抽离得太快,如果陈景深当时伸舌头,还伸手碰他,那他一定有这拳打出去机会……
认真分析了一会儿,喻繁耳根浮起点不自红,他闭了闭,强制断掉思路,用力地『揉』了下脸,风扇开大了一档。
鬼天。热死了。
喻繁狗玩偶放到床头,『摸』出手机点开微信,下识先瞥了陈景深对话框。
陈景深凌晨三点给他发了一句“我到家了”,他没回,陈景深也没再说话。
熟悉讨论组一如既往地聊到99+,消息不断在刷新,在预览消息里看到自己名字,喻繁单手垫在脑后,懒洋洋地点进去翻聊天记录。
章娴静在讨论组里发了昨天在游乐园照片。她不知拍了多少张,喻繁光是机械地往上刷都划了很久。
前十张全是章娴静和柯婷自拍。
喻繁多看了柯婷两。他和柯婷其实没说过句话,柯婷『性』格内向,脑袋常年低着,以至于他们同班了这么久,柯婷在他前面坐了大半学期,他都说不清她长什么样。
照片中,章娴静脑袋抵在柯婷头上,柯婷害羞笑着,圆溜溜睛偷偷往章娴静那边看。
喻繁手指划了半天,除了自拍还是自拍。
他耐心刚要消失殆尽,就在下一张照片里看到了自己。
准确来说是他们六个人背影。夜市金黄『色』暖光里,左宽和王潞安勾肩搭背,章娴静牵着柯婷手在看旁边小吃铺棉花糖。
而他双手揣兜,和陈景深走在后面。当时夜市入路窄人多,他们被迫肩碰着肩走了一小段路。
喻繁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忍不住伸手去放大,不爽地眯起。
陈景深肩膀怎么比他宽这么多??
【左宽:那张背影谁拍?会不会拍?怎么我拍得比王潞安还矮?】
【王潞安:你不本来就矮?你有175吗?】
【章娴静:让路人帮忙拍,挺好看啊,你不喜欢就自己马赛克掉吧。】
【左宽:……王潞安,你上学着。】
【王潞安:啊?你不会还想吐我身上吧?】
【左宽:草你妈!】
【王潞安:哎,不过说实在,夜市那张照片挺好看,我存了一张当手机背景。】
【章娴静:嗯,都是喻繁拍,我也没想到他居能拍这么好。@-恭喜你成为了南城七中校花御用摄影师。】
【章娴静:[照片]除了这张,这是点错键了?】
章娴静发照片依旧是夜市金黄闪烁背景,只是里面有一个很近、模糊不清白『色』身影。
是陈景深给他递玩偶时,他不小心拍到。
看完聊天记录已经过了十分钟。喻繁站在盥洗台前刷牙,盯着这张废照片看了,后退出去,挑了张照片保存。
【-:嗯,按错拍,删了吧。】
发出下一瞬,他手机嗡地振了一下。
【s:醒了?】
没醒。群里那句话是鬼敲。
喻繁在心里应了一句,抬头继续刷牙。他看了一镜子里面自己,右脸颊还是发青,左脸贴了块纱布,昨晚喻凯明在这留了血痕。张嘴刷牙时嘴角伤有点痒,可能是护士『药』膏涂多了,他昨晚睡觉时候不小心蹭了点在嘴里,味很怪。
陈景深亲他时候有没有碰到『药』膏?
“……”
喻繁猛地加快刷牙速度,低头拿起手机,敷衍地回消息。
【-:没有。】
【s:嗯,那醒了给我开。】
陈景深消息发出去没秒,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忙『乱』脚步,紧跟着吱呀一声,开了。
喻繁嘴里还含着牙刷,头发凌『乱』,顶着满脸伤,表情呆滞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半晌,喻繁含糊不清地开,牙刷随着声音一晃一晃,问,“什么时候来?”
陈景深站在阳台边,放下手机偏头问他,“刚到。早餐吃什么?”
喻繁被问得一蒙:“不知。”
陈景深另边手拎着保温饭盒放阳台上,说:“那喝粥。”
“……”
楼梯上头忽传来两脚步声,伴随着句压低了声音——
“你昨晚听到楼下声音没?”
“听见啦,吓死我了……哎,你说不会出人命吧?我昨天都差点报警。”
“别,以前也不是没管过,有啥用?再说我看那父子俩都不像什么好人,我们报警,别人还觉得我们多管闲事呢,别管啦……”琇書蛧
这种话喻繁从小到大听过不少,他都当耳边风过去了,无所谓。
但他在莫名不想让陈景深听见,也不想让别人看到陈景深在这。
于是他扯着陈景深包肩带,粗鲁地人拉进了屋。
“你背包来干什么?”他拽了才反应过来,拧着眉问。
“带了业。”陈景深说,“趁这两天假,你进版做完?”
喻繁手里还抓着陈景深包,有点想再人推出去。
陈景深扫视了一,屋里倒了东西都已经被摆正了,就是破破坏坏,看起来还是很『乱』。
“那人回来过?”陈景深问。
喻繁其实没说昨晚跟他打架人是谁,但陈景深之前就有猜测,刚才楼上邻居话也印证了他想法。
“没,他没胆回来。”
喻繁昨晚回来随便收拾了下,不能用小物件都被他丢进垃圾袋,扔进了喻凯明房间里。
其实换做平时,他估计还要喻凯明房间『乱』砸一通。但他昨晚回来脑子有点『乱』,没顾上。
“别看了,滚我房间里去。”喻繁松开他,趿拉着拖鞋,边刷牙边回厕所。
“嗯。”陈景深掂了掂包肩带,进屋前淡淡,“刷轻点,你嘴巴里面破了。”
厕所里刷牙声骤停止。
秒后,厕所里传来急切漱声,后是一句清晰憋屈咒骂:“你妈陈景深,我……我就喜欢重重刷!你别他妈管我!!”
喻繁在厕所磨蹭了十来分钟才出来。
他头发湿淋淋,绷着皮坐到椅子上,可怜椅子被他力压得往后划了一下。
他翘着二郎腿,冷脸盯着桌上保温饭盒,刚准备让陈景深连人带盒一块滚蛋——
“不你还是点外卖吃吧。”陈景深忽。
“?”没想到对方先发制人,喻繁扭头看他,冰冷表情里带了点茫。
“怕不合你味。”陈景深淡淡,“虽很早就起来了,看了很久菜谱,还熬废了一锅,但可能还是不太好吃。”
“……”
-
一大碗粥下肚,喻繁直到下午肚子都还在撑。
临近高三,老师们安排业越来越多,题型也越来越深。喻繁努力了一下午,才勉强写了两张访琴发下来所谓加强卷。做完之后他前后翻了翻,空题目比写多。
于是直到天都沉了,陈景深都还没给他讲完题。
一大题演算了两遍,陈景深问:“能懂么?”
喻繁支着脑袋,盯着草稿纸安静了半天,脸『色』渐渐从麻木变成不爽。
这是人学东西?
头发冷不防地被人按了一下,陈景深说:“这题有点超纲,听不会正常。休息会再继续。”
喻繁被题目弄得昏昏沉沉,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头发给人薅了。
他扭头想骂,正好看见陈景深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陈景深仰着头,凸起喉结随着吞咽滚了下,捏着矿泉水瓶手指轻微曲着。
陈景深手指细长,这让他不管拿着什么东西,都给人一种漫不经心掌控感。
喻繁动微僵,忽觉得脖子有点麻。
感觉到视线,陈景深放下水瓶,尾淡淡地朝他瞥过来。
喻繁桌很小,平时他自己一个人还好,两个大男生用就有点挤了。
他们胳膊贴在一起,偶尔桌下腿还会碰到,讲题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在安静下来,陈景深体温就格外明显。
月亮高悬,老小区跟昨天他们接吻时候一样安静。
陈景深沉默坦『荡』地跟他对视,台灯映在他黑沉睛里,像无声钩子。
喻繁觉得那个用了七年小风扇该换了,这破东西越吹越热。他握笔手紧了紧,强行让自己撇开视线,昨晚他好像和陈景深撞了一下鼻子,看着挺高,其实戳上去不怎么疼。
他目光往下,落到陈景深嘴唇上。他之前觉得陈景深嘴唇线条太冷了,也很薄,碰上去估计都没感觉,其实——
热满涨,心跳砰砰砰地撞击耳膜。喻繁在滚烫沉默里终于没忍住,偏过头一点一点朝陈景深靠去。
陈景深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他靠近。两混『乱』呼吸很快纠缠在一起,只要任何一方再往前一点就能撞上。
陈景深呼吸打在喻繁唇边,喻繁头脑发麻,半只脚踩在悬崖。
“……陈景深。”良久,喻繁开。
陈景深垂睨他,懒懒地嗯一声。
“你嘴巴还是擦点『药』吧。”
“……”
喻繁身子后退,从抽屉拿出那管『药』膏扔给陈景深,含糊:“去厕所擦,那有镜子。我……抽支烟。”
陈景深拿着『药』膏去了厕所,喻繁坐在阳台上,生怕被谁知自己在情况,盘腿背对着房间抽烟,姿势滑稽。
他额头抵在防盗栏上用力撞了两下,脸和耳朵烫到能蒸鸡蛋,心脏疯跳,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完他妈蛋。
这他妈什么情况,他今晚没喝酒没打架,为什么还是他妈不对劲??
他……为什么这么想亲陈景深。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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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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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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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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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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