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夫君位极人臣后宝书网>第 29 章 二九章(双更)
  第二十九章

  贺兰瓷再次被他吓了一跳,见他坐起来,自己也跟着坐起来,疑惑道:“怎么了?”

  陆无忧又按了两下眉心,似乎很不舒适似的掀开被子下床,重新把烛灯燃了起来,他长发垂下来,只留给了贺兰瓷一个侧影。

  贺兰瓷自我反省了一下,自己刚才没怎么招他惹他啊。

  身上也濯洗干净了,也没有胡乱动弹,甚至连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见陆无忧在那发呆,她不由道:“你真的要睡地上?”

  陆无忧也很挣扎。

  床上又温又软,地上又硬又冷,他自然是不想睡在地上的,可躺在榻上显而易见也是睡不着的。

  怪他自己作死,没事干,干嘛去脱她的嫁衣。

  他发誓,他想脱那件嫁衣时确实没有半分的居心不良,只是单纯地想帮忙,以及微妙地,想报复性了解当日的恼怒感——结果却是在解到第三颗盘扣时,发现嫁衣散开,会露出里面单薄的中衣,被包裹在衣衫下属于女子柔软的躯体正微微颤动,偏偏她低垂着螓首,红唇紧抿,还真任由他往下解……

  好像他做什么,她都全无抵抗的模样。

  陆无忧难以控制自己的手指,灵巧且迅速地帮她继续解扣子,虽有注意不碰到她的身躯,可呼吸却也不自觉乱了几分,像在拆一份期待已久的礼物。

  然后便被贺兰瓷按住了手腕——

  她低声,用一种,又轻又柔,几乎令人无法忍耐,偏偏还含着一丝哀求的声音对他说,她自己来。

  这根本是种逆向的请求。

  他当时就想撕开她的衣裳。

  陆无忧很艰难地松开手,退回榻上去,他甚至开始回想,以前贺兰瓷和他说话时,是这种调子吗?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

  她声音虽也很轻,但同样也很淡,淡得不带情绪,像只是平铺直叙,和他互相争锋相对时,甚至会透出几分冷意来。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黏黏糊糊的。

  贺兰瓷去了净室里,那件嫁衣便被脱在了陆无忧转眼可见的位置,衣带散开,整条裙子萎顿在铁梨木的玫瑰椅上,有些向下滑落,像朵盛开的巨大红色花卉。

  陆无忧过去把它往上提了提,以防它掉下来,然而触手温热,还带着少女的体温和一丝丝潮湿的香汗,他清晰记得贺兰瓷穿着它时候的模样,甚至片刻之前它还被穿在主人的身上,但现在它被脱了下来——

  像拿到烫手山芋一样,他把嫁衣卷起一把丢到椅子上,拂灭绝大多数的灯火,回到榻上想静心睡觉。

  可根本静不下来。

  净室里,沐浴的水声一直不断,不停扰乱他的思绪。

  等那水声终于停下来时,她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几乎是贺兰瓷一靠近,陆无忧便闻到鼻端一股极浅极淡的沐浴后的清新香气,他不太记得府里买放在净室里的香露是什么味道,却莫名想起了那天晚上……似乎也是这样淡淡的香气,与那些涂了香粉薰了香衣,隔老远便能闻见的浓烈香气不同,这气息淡到不靠近便闻不出。

  于是,越加心烦意乱。

  贺兰瓷只穿了白色寝衣,一头柔软的乌发被绾在身体一侧,便显得格外单薄,因为还有些湿气,寝衣贴在身上,完美呈现出她窈窕的身段,双腿修长,腰肢纤细,往上拱出一段挺拔的弧度。

  从陆无忧身前过时,他不得不转开视线,可脑海里却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其他的画面。

  两人平躺着,即便只能听见身旁人有些紧张的呼吸声,也还是搅扰地他难以成眠,甚至有几分头脑昏醉——他真的不至于醉了。

  理智清醒的知道,现在若是做了什么,一定不是醉意使然。

  陆无忧有些自嘲地想,总不能是那药性过了这么久,还能复发吧。

  睡在外间也不是不行,但万一早上起来,不小心被看见了,恐怕还会被误会什么,解释起来又十分麻烦。

  陆无忧站在烛灯前短暂思忖着,又听见贺兰瓷道:“你是不是跟人一起睡不大习惯,呃,其实我也有点……要不,我去外面睡?”

  贺兰瓷的逻辑很简单,这是他的宅子,他的屋子,自己一个外来客,自然不好占着主屋床榻,让他去睡其他地方——特别是地上。

  她正要下床,陆无忧终于转头过来看她,似是无奈道:“你别动了。”

  贺兰瓷愣了一下,道:“那怎么办?”

  陆无忧又停了一会,忽然朝她走来,即将就寝,两个人都衣衫轻薄,贺兰瓷藏在袖底的手指攥了攥,既然婚都已经成了,可能会再发生什么,她心里多少有点数,反正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觉得今晚都折腾得这么累了,陆无忧未必有这个气力心思。

  他停在她身前,贺兰瓷下意识抬头。

  一灯如豆,朦胧的光笼在少女毫无瑕疵的脸上,她容颜本就像自带光晕,如此看去,更是美得惊人,几乎被衬得像是画中人,长睫扑闪着,又轻又软,犹如蝴蝶振翅,那股脆弱美丽,似乎可随手攀折然后为所欲为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陆无忧的视线停在她微微有些抿起的唇上,这时应当不是口脂,可竟看起来还是红艳。

  鬼知道他这一晚上看了多少次。

  他们相识已久,他没道理这时候为色所惑——

  还没想完,陆无忧就已经微微俯下了身。

  贺兰瓷有些惊讶,手指攥得更紧,但没有动,只轻轻闭上了眼睛,身子有一丝发颤。

  陆无忧在距离她的唇,一指之处,停了下来。

  问题是他们之前真的太熟了,次次吵嘴,争锋相对,恨不得怎么阴阳怪气怎么和对方说话,虽一直知道贺兰瓷是美的,但也没动过那种心思,他在江流书院看无数男子前仆后继地献殷勤、讨好贺兰瓷,而贺兰瓷毫无所动时,甚至还在心里略带讥诮地想过,为色所惑的男子未免过于愚蠢。

  纵然再美,也不过是一双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

  百年后大家都是黄土一抔,能有什么区别呢?

  他不会是个蠢货。

  但现在他是在干什么?

  上一次还能说是因为药性缘故,他难以自持,现在没有药了,他理智清醒,眼前少女也并非全然地心甘情愿,她只是失身于他,所以被迫嫁给他。

  在这件事情上,贺兰瓷比他还没有选择余地。

  本质来讲,两人之间并没有足以促使这件事发生的情感。

  当陆无忧的思虑越多,就越发难以继续动作,他终于缓缓、缓缓地又抽身离开。

  贺兰瓷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她徐徐睁开双眼,看见陆无忧抽身离开时,脸上挣扎的神色,他胸膛快速起伏,气息很是不稳,甚至看起来有点像那晚。

  她也不知道他在挣扎什么。

  会痛的又不是他。

  贺兰瓷眨了两下眼睛,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要不要亲?”

  陆无忧转眸看她,桃花眼都因为忍耐而垂下,显出了几分恹色,听见贺兰瓷熟悉的语调,他也终于忍不住道:“要不是我现在多少还算个君子,你以为你能好好坐在这里跟我讲话?”

  贺兰瓷顿了下道:“……你不是累了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累了?”

  贺兰瓷回忆了一下道:“吃饭的时候你就没精打采的,回来话也没说几句,就匆匆换衣沐浴就寝……我以为你很累。”

  陆无忧觉得自己惨遭污蔑。

  虽然今天确实是折腾了一天,但还远谈不上累,至少比起在老家,被他爹监督从早到晚一刻不歇地练剑,要轻松许多。

  因而他不由挑起眉道:“我累不累,贺兰小姐你要……”

  “试试”两个字被他咽了下去,这话明显有点不妥。

  他不累,贺兰瓷倒是真困了,平时这时候她已经就寝了,虽然她今天也没做什么,算不上疲惫,但身体到时辰犯困也属正常。

  刚才精神紧绷,这会吵了两句嘴,觉得对面还是她熟悉的那个陆无忧,莫名就有点放松下来。

  贺兰瓷索性坐在床沿道:“你要亲就亲,要睡就睡,睡不着我去外面睡,大晚上别折腾了……事先说明,我睡相还行,不会四仰八叉,不磨牙,不说梦话,但有可能会来回翻身,暂时没有起夜的毛病,如果半夜惊醒,会尽量不发出声音。”

  陆无忧闻声,也道:“你放心,我睡相很好,可以一个姿势躺一晚上,声息都可以压到最低,你别以为我死了就行。”然后他神色动了动,“……我真的能亲?”

  贺兰瓷觉得他真是纠结,她嫁都嫁过来了,还能拦着他不成。

  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陆无忧神色又变了变,道:“你真的想跟我……”

  贺兰瓷道:“那我睡觉了。”

  她作势要倒进榻里,下一刻,陆无忧便扣着她的下颌,如愿以偿地贴上了那两片他肖想了一个晚上的唇。

  两人第一次在意识清醒时相贴,滋味有些难言。

  贺兰瓷还坐在床沿,感觉到陆无忧一手抬着她的下颌,另一手则扶住了她的后颈,身体前倾,一只膝盖搭在她大腿外侧,几乎不给她退缩的空间。

  她双手撑着床榻,微微仰首。

  而他的唇瓣滚烫,只辗转了一会,便伸出了舌尖。

  贺兰瓷的脑袋炸了一下。

  陆无忧的舌尖顺着她的唇瓣细细描摹,像在品尝什么点心,一下一下,舔得她的唇也开始微微发烫,她莫名想起先前他口口声声说想替她“擦口脂”,原来是这么个擦法吗?

  没等她回神,陆无忧似品尝够了她的嘴唇,舌尖启开唇瓣,抵着齿列,开始撬她的嘴。

  贺兰瓷脑袋后面“突突”跳了两下,呼吸乱了几分,但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

  舌尖在第一次触到时,便刺激得犹如过电般。

  贺兰瓷手指紧绷弯起,攥着褥单,脑袋有点想往后躲开,但紧接着陆无忧便追了过来,像是想要接着品尝她其他部分,仔仔细细,每一寸都不肯放过似的,很快贺兰瓷就呼吸急促起来,她仰着头,舌头想要小心躲避,可说到底就丁点大的地方,很难不再次碰到。

  而每次碰到,她都忍不住浑身一颤,头皮都有点发麻。

  明明也不是没亲过,可上回意识不清醒,还觉得唇齿干渴不已,只记得舒服,不记得其他,印象中根本没有这么刺激。

  贺兰瓷忍不住挪着身子往后去。

  然而,她退,陆无忧就前进,还分毫不肯停地吻着她,等贺兰瓷的后脊贴上冰冷墙面时,陆无忧已经彻底上了榻,分开双.膝跪在她面前,把她抵在墙上,勾住了她的舌头。

  贺兰瓷人都有点不大好了,耳畔都是清晰的水声,和自己发出来的细碎的声音,绵.软得不像话。

  身体酥.软,呼吸炽热,面红耳赤。

  贺兰瓷觉得自己上回仿佛失忆了一样。

  她真的不记得——

  贺兰瓷终于受不了地伸出了软绵绵的胳膊,按住了陆无忧的肩膀,轻轻使力,想要将越压越近的人推开,方才松松散散的寝衣都快顺着她的肩膀滑下来了。

  陆无忧感觉到正被他亲得软成一滩水的对象的抗拒,慢慢停了下来,松开唇,撤了点身。

  低头一看,才察觉自己可能,亲得,有点过火。

  至少,贺兰瓷看起来,非常,不妙。

  陆无忧不敢再看她,光速从榻上爬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因为过于紧张,差点把水都倒在了外面,他喝了一口,意识到用茶水降火,与杯水车薪无异,转头毫不犹豫去了净室。

  徒留下贺兰瓷一个人呼吸紊乱地歪倒在榻上。

  她本以为会和上次差不多,至多是事后身体有些不适,但不一样,意识清醒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是如何一点一滴吞噬。

  过于激烈的反应几乎令贺兰瓷有点心悸。

  如果直接成事倒也罢了,痛她不是不能忍,忍忍兴许也就过去了,可偏偏陆无忧在慢条斯理地、地……贺兰瓷脑子里转了半天,也只闪过一些很不庄重的词,类似于“狎.昵”、“亵.玩”之类的。

  但她刚才推开陆无忧,对方就这么径直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贺兰瓷犹豫了一下,想下床看看,然而一落地,发现自己腿都有点软,她隐约听见水声,试探着叫了一句:“……陆大人?”

  陆无忧的声音隔了一会才穿过来,闷闷的:“……我没事。”

  “……哦。”

  贺兰瓷想问他不继续吗,又有点不太敢,只能坐在榻上盯着鞋尖发呆,方才她连后颈都快红透了。

  又过了一会,陆无忧从净室里出来,转头又去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一张褥单过来,铺在地上,倒头就睡。

  贺兰瓷懵了一下:“你怎么真睡地上?”

  陆无忧头也不抬道:“别说话,睡觉。”

  贺兰瓷道:“……那要不你还是上来?”

  陆无忧的声音很恼火道:“贺兰小姐,你听见外面的打更声了吗?已经快四更天了,你早上还想起来吗?”

  贺兰瓷:“……”

  她还真没听见。

  以及,陆无忧果然还是生气了。

  好吧,她不该推开他,但身体反应她也控制不了,还不是他自己亲得那么、那么……她现在嘴里还全是他的味道。

  贺兰瓷又在床沿坐了一会,见陆无忧真的一动不动,似已睡着,便不再勉强,抱着被子,倒头也睡下了。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贺兰瓷作息规律,虽然睡得迟,天一亮还是照常醒来,她有些睡眠不足地下了床。

  正要去洗漱,听见陆无忧的声音响起:“贺兰小姐,你才睡了几个时辰?”

  贺兰瓷将长发盘起,道:“陆大人你要是困,上床再睡会吧。”

  陆无忧的声音透出一丝古怪道:“你的意思是,新婚夜第二天,新娘子早早起了床,新郎还在床上长睡不起?”

  “呃……”

  贺兰瓷并没有想那么多。

  陆无忧已经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外面的人听见里面声响,很快便道:“大人、夫人,要进来伺候吗?”

  陆无忧把褥单和被子一裹,丢进柜子里,在榻上翻了翻,找到那张白绫,用血袋意思意思挤了一点,再用被褥盖上,才揉着眉心道:“进来吧。”

  厨子昨晚被陆无忧赶走了,贺兰瓷还以为早上得饿肚子。

  不料坐下后,桌上已经摆了清粥小菜,糯米甜糕,甚至还有两碗肉末鸡蛋羹。

  青叶十分殷勤道:“刚出门买的,夫人要是不喜欢,明日再换点别的。”

  贺兰瓷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两人无声对坐进食。

  大雍官员成亲是有假期的,更别提陆无忧在翰林院的假本就没消,所以他们今天其实非常清闲,而贺兰瓷作为新媳妇,第二天应该给公婆敬茶,认识认识妯娌亲属,了解了解夫家的规矩等等,这些不用姚千雪告知,她都大略知道。

  但问题是,现在阖府上下,除了他俩,压根就没有其他陆无忧的亲戚。

  贺兰瓷四顾心茫然,吃完才试探着道:“陆大人,我们要不要去拜见一下,你的堂舅和堂舅母,还有外伯祖父?”她有很努力记住这些称谓。

  陆无忧拭干净嘴道:“我也有这个打算,我们一会便去。”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陆府平和的气氛相反,禁宫中显得十足冷森。

  宫人来来往往,俱都不敢低头看,因为最受圣上宠爱的二皇子现在正跪在阶下。

  谁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只知道昨夜圣上震怒,让他罚跪在外头好好反省,连韶安公主也下令禁足了,不准她稍离开公主府半步。

  大清早的,丽贵妃闻讯赶来,娇艳的面容憔悴,颇有几分花容失色。

  “圣上……”她眼眸含泪,“这到底是怎么了?洵儿他做错了什么?”

  顺帝仍怒气未消,但看见他心爱的宠妃,还是不自觉软了一点口气:“你不如自己去问问那个畜生,大晚上都干了什么?险些酿成大祸。”

  丽贵妃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落了下来,她连忙用手帕去擦:“都怪臣妾,是臣妾在清泉寺没有教好他,才让他又闯了祸……”她眼上的妆都有点花了,“圣上别气了,您想怎么罚都行,都是臣妾的错。”

  顺帝见她哭得伤心,到底没法开口,说他昨晚闯进人家新房里,想非礼新娘子,却不小心,差点非礼了自己亲妹妹。

  这事要是一旦传出去,他颜面何存,皇家颜面何存。

  他才刚刚敲打过他,这事本来就够荒唐的了,竟还能出这种乌龙。

  萧南洵跪了一宿,身形摇摇欲坠,面色越发难看。

  倒是大皇子萧南泊闻讯赶来,见状,进殿道:“父皇,我刚才瞧见二弟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妙,若不是大错,便先让他起来吧。”

  顺帝见了这个大儿子,神色有些淡淡:“你就别操心他了,他要是跪不住了,自有宫人扶他起来。”

  萧南泊似乎这才松了口气:“那儿臣就放心了。”

  话虽如此,过了午后,顺帝还是绕出去看了一眼。

  萧南洵口唇苍白干涸,面色实在难看得紧,他虽长在清泉寺,但回来之后多年养尊处优,其实并不怎么受得了罚。wWW.ΧìǔΜЬ.CǒΜ

  “你可知错了?”

  “儿臣知错了,儿臣一时糊涂。”他说话声淡,气若游丝。

  “朕明明刚敲打过你。”

  萧南洵身子摇晃,头上的金冠都快掉下来了,顺帝这才道:“朕会给那贺兰小姐加封个从六品的诰命,当是感怀于她与陆编撰在青州的多年情谊以及贺兰御史的辛勤为国,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萧南洵长揖至地。

  “行了,回去吧,别让你母妃担心。”

  萧南洵稍稍起身道:“父皇不是说,要找人给儿臣讲经。”

  “怎么?你想听了?”

  萧南洵道:“昨夜儿臣反省了一夜,确实深为惭愧,父皇既要找人讲经,不如让那位陆状元来替儿臣讲,他连中六元,自是学富五车。儿臣今日洗心革面,也想痛改前非。”

  顺帝低头看着自己儿子脸上似乎真有几分沉痛的表情,视线在他的面容上扫了又扫,终究道:“也行,你若真这么想就好了。”

  ***

  吃过早膳,又休息了一会,贺兰瓷和陆无忧两人便坐了马车去往周府,也就是陆无忧的外伯祖父周固文的府上,这位大人任工部郎中,官职不大不小,最出名的可能就是府上出了个陆无忧。

  贺兰瓷很紧张,问他:“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陆无忧撑着脑袋道:“没有……哦,那边女眷可能有点多。”

  他这么一说,贺兰瓷更紧张了,她不太擅长应付七大姑八大姨。

  马车停下,一进周府,贺兰瓷就发现陆无忧给的讯息可能有误。

  这个女眷多,似乎不是七大姑八大姨,而是——

  “陆表哥带新媳妇回来了!”

  “什么?陆表哥竟然真的娶妻了,我不相信!”

  “满城都看到了,那还能有假……”

  刚迈进大门,贺兰瓷便听见远处年轻小姐们的声音,当场就有点懵,陆无忧在后面闲闲道:“没办法,堂舅母人好,府上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表小姐,我每次回来都提心吊胆的,但现在没事了。”

  他轻轻拍了拍贺兰瓷的肩膀,很自信道:“我现在是有主的人了。”

  贺兰瓷:“……?”

  她已经隐约有点后悔了。

  “我帮了你这么多回,你总该帮我解决点麻烦了吧。”陆无忧冲她微微一笑道,“别怕,我也会帮你的,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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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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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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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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