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这么刺激对手?
易余弦不由的嘴角上扬,装模作样的在心里批评了风有余一番。
实际上,她却是暗搓搓的开心。
哼,小一虽然经常遇人不淑,但遇见的好人也是真的好。
比如她就很好,在敌人面前,小一还是毫不吝啬的承认了,嘿嘿。
不过话又说回来,刑天君的想法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可以理解的。
除去小一是他道统的有利竞争者之外,连带着小一遇见的人,经历过的事情,也比他来的好。
同样是亲友断绝,可刑天君在这里面所能感觉到的却都是背叛和失望,小一所感觉到的却是他的师兄、弟子们给予他的无条件的信任。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对人的影响也是完全不同的。
结果虽然一样,但过程却大有不同。
刑天君的破防,也就顺利成章了。
他不是只是自己如此,而是见过无数个杀戮剑道的剑修都和他差不多的下场,所以他的道心也一直都很坚固,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有哪里不对,因此他自然没有任何心魔。
可等到他见到了小一,就等于被人告知“一加一其实不等于二”一样,不由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所学的一切,道心几乎都要不稳。他对小一的打压,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开始,就好像要向小一证明他所遇见的那些人,都是虚情假意一般。
这样的想法,一旦陷入偏执,就再也无法挽回。
只是,道理上她能想得通刑天君为什么会这么对待小一,但是感情上她却也绝对不能原谅。
你是过得很悲惨没有错,只是这不是他能肆意玩弄小一人生的理由。
刑天君所遭遇的一切,和小一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仅仅是因为嫉妒,仅仅是因为看不惯,他随手施为就造成了这番不能挽回的后果,没有人可以代替那些死者去原谅刑天君,哪怕是小一也不可以。
所以此刻风有余当着刑天君的面再度挑衅,就是很可以理解的。
就算你说的再多,那又如何?
的的确确,我遇见的这些人,就是最好的。
能够遇见他们的我,就是比你幸运。
这就是风有余想要传达给刑天君的未尽之语。
无异于在刑天君的心口再捅上一刀。
刑天君果然被气到了。
他冷冷的看着风有余,心中的愤怒几乎烧光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风有余表现的越是云淡风轻,越是承认自己遇见的人很好,刑天君的心里就越发的不是滋味。
他不是不懂自己如今已经陷入偏执,只是他无法释怀。
刑天君飞升天君多年,战力比起仙帝也丝毫不差,可他一直都没有办法飞升仙帝,正是因为他如今心魔缠身。
从前的刑天君,几乎没有任何心魔。
因为他杀光了那些背叛自己的人,并且坚定的认为这些都是上天给予的磨练,一心向道,故而进展极快。
但现在,曾经走过的那些路,所获得过的那些便利,在这个时候累计起来爆发出了强大无比的阻碍。这个阻碍在他心里逐渐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他眼睁睁看着风有余越来越强,越来越幸福,心魔就变越发的恐怖。
刑天君知道,自己是跨不过去了。
所以,在风有余和他约战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他也想要给自己一个结果。
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保持不住自己的道心变成自己无法接受的模样。
“多说无益。”刑天君定了定神,手中的上善剑爆发出了极为恐怖的杀意,“一直这么下去,你必输无疑。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前辈,你也的确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刑天君说到这里,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们就以一招论胜负,让这场闹剧早点有个结果。”
继续这么单纯的比拼剑术下去,对风有余无疑很不利。刑天君在杀戮剑道上钻研已久,飞升修炼的年限又远远超出风有余,长时间的消耗战无疑是自取灭亡。
但若是将一生对剑道的感悟汇聚在一招上,或许还有一拼之力。
不管是胜是败,也就这么一次了。
“好。”风有余不可能不答应这样的提议。
对于剑修来说,打消耗战就算打赢了也不会让他们高兴。他们期望的是酣畅淋漓的战斗,是两个人在剑道领悟上的高低胜负,而不是依靠所谓的修行时间来取得的胜利。
起码在这一点上,刑天君还是保持了作为一个剑修的尊严。
别的,不予置评。
易余弦也意识到场上的气氛开始变了。
如果说之前两人之间的战斗气氛,多少还带着少许的平稳的话,那么如今就宛如惊涛骇浪,其他仙人置身于这样的场景之下,只会感觉到无能为力,生不起半点抵抗的念头来。
屹立于剑道巅峰的人,和他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或许在这一次的战斗之中就可以看得分明。
哪怕这一场战斗,是他们终其一生,或者轮回重修多次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易余弦还好,她毕竟如今被天道眷顾,在她的身体四周,道意自发的绕成一个圈,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不至于被这两个人的气势所影响。
一直在暗中默默窥探的各方天君仙帝们也不得不将自己的神识收回来。
这两人虽然等级还没有达到仙帝级别,但以战斗力而言早就已经达标了。
偌大的仙界,能够成为仙帝者寥寥无几。
他们两个人的剑道和剑意对冲,已经是在变相“赶客”了。
换言之,他们无法再继续旁观下去。
“如此优秀的两个弟子,居然走到了这一步?真是可惜。”
“也不知道居住于九天之上神界里的剑道真祖,会不会被这两个弟子的剑意给惊醒?”m.χIùmЬ.CǒM
“应该会吧。”
“杀戮剑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它修行艰难,却若有修成者,往往以一敌百,战斗力超群。”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短短时间里居然出现了两个传承者?而且,他们彼此之间还形成了对立。”
“阻道者,非杀不可。”
“或许这也就是杀戮剑道修士的宿命。”
……
对于这些大能而言,无非就是遗憾自己无法旁观此次战斗。
但那些在外围守护着的长渊剑宗的剑仙弟子们就有点惨了。
同为剑修,他们的剑道被这两个人压得简直喘不过气来,之前还好一点,他们多少都能抵抗的住,如今两个人都在积蓄力量准备最后一击,这气势瞬间暴涨,直接将他们这些在外围守护的剑仙给震飞出去。
好在他们离的远,加上那两人的敌意都是冲着对方,故而他们也没有受什么伤,但想要更靠近一步是万万不能了。
“……我之前居然还想要去近距离观战?我真是太天真了。”
“隔得这么远了,居然还有这样的震慑?”
“……我觉得我们还有许多可以进步的空间。”
“哎,我现在开始怀疑我当初到底是怎么飞升的呢?我真的是宗门里的天才么?”
“我也……”
这些剑仙们不由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来。
他们也是飞升的剑仙啊,咋就感觉自己和人家都不是一个世界的呢。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一些。
不知道多少人在为此感叹。
只是对于正在认真对战的风有余和刑天君而言,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易余弦将之前的那些椅子凳子都收好,眼睛半点都不眨的看着他们。
他们的气运同等的庞大,此刻隐隐已经有了交汇之势。
交界之处,电闪雷鸣,势同水火。
这一方的天地,在他们两人的对抗之中似乎都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易余弦的眼睛里有大道流转,就在风有余沉浸于剑道之中的瞬间,易余弦仿佛也通过他的眼睛,共享了他的思绪?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她和小一两个人签订本命契约时候,小一作为剑灵能够和她的情绪产生共鸣时候一样。
只有性命相连,气运相连的两个人,才会有这般感应?
也就是说,在不知不觉之中,天道已经默许了他们无形之中的联系,哪怕不用正式签订契约,他们的命运也已经联系到了一起。
易余弦惊讶不已。
她好像……看见了小一的过去?
此时的风有余沉浸在了自己的剑道领悟之中。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就像是走马灯一样,他在瞬间,就已经将自己从出生到如今所经历的种种事情似乎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那些原本以为他遗忘的、尘封了的记忆都在这个时候全部都想了起来。
他看见自己当初连剑都拿不稳的时候,他跑去找他的师兄和师父。
是的,他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师父和师兄似乎正避开他在商量些什么。
“卜卦……死……断绝亲友之命……”
“亡羊补牢……不可收徒……”
那个时候,风有余并没有将师父和师兄的话语听得清楚,但如今根据这么一点点的记忆他似乎也能猜测出他们当时说的是什么?
应该是师兄算出他的命运,所以才和师父商量吧。
那个时候,他年纪还小,又是姚情送来拜师学艺,和师兄师父也没有什么太深厚的感情,他们自然要认真考虑清楚。
师兄曾经看着他的眼神,是充满了复杂的。
直到后面,才渐渐有所改变。
“有余,你过来。”师父朝着他招了招手,“师父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风有余抱着剑,小跑了过去。
“见过师父、师兄。”
“有余,如果有一天你身边的人都对你很坏,随时随地都想要杀掉你的话,你要如何?”师父摸了摸胡子,意味深长的询问风有余说道。
“师父,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他们才对我很坏么?”年幼的风有余眨了眨眼睛,好奇的询问道。
“不是,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他们才想要杀你。”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变得比他们都强,他们就没有办法杀我了。”
“那你会杀掉他们么?”
“师父,我不知道。”风有余想了想,回答道,“如果他们没有理由就想要杀我的话,我就杀他们。他们要是有理由迫于无奈要杀我,我就先听听他们的理由。”
“万一他们骗你呢?”
“大人经常骗我。”风有余歪了歪头,可爱到爆炸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那些姐姐也经常骗我说我必须要给她们抱抱捏捏她们的病才会好,可是他们根本没有病。还有很多人想要用吃的玩的骗我,让我去和母亲说一些话。被骗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吧。没有人想要说谎骗人的,他们骗我没有关系,我不会骗人就好。”
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么?
小小年纪,已经无师自通了这一点。
“那……如果有一天你会变成一个杀了很多很多人的人呢?”
“如果那些人不该死,我还变成那样的人的话……”风有余的小脸皱成一团,“那师父师兄你们就清理门户,杀掉我吧。”
风有余说的很认真,认真的几乎都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罢了,这也是命。”师兄最后叹了叹气,摸了摸风有余的小脑袋,“师父,当年大师兄修行杀戮剑道,最后堕入魔道,他的事情是我们一生的遗憾,我们没有办法去弥补。这一次他来到这里,或许就是我们的希望。”
“我们见过好些个杀戮剑道的剑修,下场都不得好死,众叛亲离,但或许在这个孩子身上,我们可以看见不一样的东西。”
有余有余。
既然他能在无情道修士的肚子里孕育而出,打破一些既定的命运,又或许他同样也能打破未来杀戮剑道剑修注定的命运呢?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更改的。
“也好,有余,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跟着我们学剑吧。只是你师兄不是剑修,我的剑道水平也很是一般,我或许不能教你做一个顶级的剑修,但我唯一能够教你的,就是如何去做一个人。”
“人?”风有余十分不解,“做人还用学么?”
“做人,可比做神仙要难多了。”师父长叹一声,“人族有许许多多不好的东西,贪婪、好色、嫉妒、懒惰、虚荣,不一而足。可是很多时候,也有很多美好的一面,人性复杂才造就芸芸众生。有余,你身上最美好的一点,就是你的人性,你的赤子之心。”
易余弦看见那个小小的风有余开始了练剑生涯。
从他年幼、到长大。
从他和师兄一起为师父送葬,又磕磕绊绊的和师兄一起流连人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经历过种种波折。
他的剑法越来越高,但那些不好的东西似乎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星半点儿的影响。
在这其中,诚然有风有余自身的坚持,也有他师父和师兄对他的关爱。
谁也不会想到,能够打破杀戮剑道修士们命运的东西,其实只需要旁人的一丝善举罢了。
杀戮剑道,本就是剑道真祖为了护持人族所创。
它本来就不是一个只会杀人的功法。
易余弦的神魂感觉到了一丝震动。
风有余已经将毕生的剑道感悟汇聚在了一处。
他手中的归一剑,似乎渐渐的和他融合为了一体。
风有余整个身体都在虚化,整个人看起来都更接近于一把剑,一把绝世无双的剑。
剑成,剑意冲破天际。
无数剑仙,不管是靠近的还是没有靠近这里的,冥冥之中似乎都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们。
铮——
他们的本命宝剑在这个时候直接被激发出了最本源的剑意,瞬间飞向某个地方。
万剑齐鸣。
无数剑道道意,似乎都在这个时候被某种引子激发,瞬间就给予了回应。
刑天君也闭上了眼睛。
“主人,这是最后一次战斗了么?”剑灵似乎明白了什么,“主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输的。”
刑天君想起过去,自己一路走来,无数鲜血、无数背叛、无数仇恨、无数被辜负。
还是走到了现在。
如今他的身边,也只剩下这一个灵智不全的剑灵。
他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最后的一击之上。
杀戮剑道,主杀。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哪怕对面是风有余,是另一个杀戮剑道的修士,也照样杀!
同样以身化剑。
此刻,他们不再是某一个人,不再是某一个修士。
而是两把巨剑。
最简单也最纯粹。
单以剑道论高低!
易余弦不由的屏住呼吸。
她想,自己看完这一场战斗,以后看什么都要索然无味了。
刹那之间。
风有余和刑天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冲向了对方。
两人的嘴角,似乎都有些微微上扬。
杀——!
易余弦只能感觉到刻骨铭心的震撼。
什么思绪都在这两把剑的对弈之中消失殆尽,只能尽情的被无数剑意冲刷。
他们的人生感悟、他们此刻的心情、又或者是他们对剑道的理解,都想要飞翔于这片天空里的泡沫。
易余弦碰触到哪一个,就能影响到她的神识。
此刻,他们就是这区域内的主宰。
这片天地里的万事万物,都能是他们的剑道!
轰——
这股旷古烁今的剑道波动,就好像有自我意识一样,只冲九天之上的神界,似乎要在那神界之中也开一个口子,让那高高在上的剑道真祖也看一看,杀戮剑道究竟应该是怎么样的一种东西?
易余弦被无数的剑道感悟包围,不知今夕何夕。
或许过了十年、百年、千年、
又或许只过了一刻、一瞬。
直到易余弦听见了一柄剑碎裂的声音。
咔擦。
声音细微的几乎听不见。
易余弦猛地回头,看见一个人的身影也像是被开了几条裂缝一样,似乎随时都要破碎开去。
“主人!”
少女剑灵惊慌失措,可是她连同上善剑一起被抛了出来。
“以杀止杀,杀中有生。”
“真是漂亮的一剑。”
刑天君的声音显得缥缈而落寞,而他的身体也伴随着剑道的消散而变得消散。
“你我恩怨,就此终结。”
“余弦,我做到了。”
“小一。”易余弦连忙奔向风有余所在的地方,朝着风有余伸出了手。
风有余伸出手,想要抓住易余弦。
可是他的身体,也似乎有些缥缈。
第一次以身化剑,他杀掉了阻拦他下界的无数仙人,成功返回下界。
拦住了那些人的勃勃野心,却没来得及和自己的弟子和师兄好好告别。
第二次以身化剑,他总算给当年的恩恩怨怨划下一个句点。
或许还能来得及和易余弦道别。
她的眼睛有些红,可千万别哭。
其实他想说,当初化凡,他的真灵在身死之后在易余弦的身边徘徊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无数次想要和易余弦说话,可又怕会耽误她的化凡历劫,只能静静的跟在她的身边。
他有很多次,都想要抹去余弦这个姐姐的眼泪。
没想到,居然又惹哭了她?
易余弦死死的将风有余揽在了怀里,死死的用修为封住他所有的真灵。
呸,化凡的时候在我面前死遁一次没找你的事,这一次还想再来?
我这个人怕的东西有很多,但唯独不怕狗血。
“剑道真祖,你还在看什么?救人啊!”易余弦抬起头,不甘的朝着神界之中某个存在大声喊道,“你看了这么久,不该出来见见他们么?”
方才两人的对战,早已经冲破仙界的束缚,深入九天之上,足以惊动那些高高在上的道祖。
剑术已然通神。
易余弦也顾不得许多,她只知道,这场对战责任最大也最应该要负责的就是剑道真祖。
是他传下来的杀戮剑道。
找他准没错。
易余弦从刚才,就已经察觉到有什么她无法抵抗的天道化身出现在了她的旁边。
让未来道祖的她都感到恐惧的,只有真正的道祖。
这个时候也只有剑道真祖。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纯白色的人影缓缓浮现。
千人千面。
难以分辨。
一时,仙界无数大能,几乎都跪地俯首。
紫气氤氲,囊括这一方天地。
而这一位化身的身影,却映入无数人的脑海,挥之不去,企图看清,却又被天道压制,只能抓紧时间,感悟大道。
易余弦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大道无形,你眼中的道祖应该是什么模样,他便是什么模样。
易余弦心中不曾想过他的样子,也不想去想。
她只想知道,如今,对方打算如何收拾残局?
剑道真祖却只是扫了一眼场上两个即将消散以身化剑的后辈弟子,轻飘飘道了一句。
“剑,练得还行。”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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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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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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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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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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