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周秋意,她其实说不上来对卫凛的感觉。有好感,也动了心。只是,那一点点好感,还不足以让她将他当成未来的另一半。
她只能多和卫凛相处,要是处得来,那孩子们就多个继父,要是处不来,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卫凛悄悄去问过三小只,给周秋意送礼物是不是他们的手笔。
段钰笙痛快的承认了,并伸出手道:“卫叔叔,该报销之前的礼物钱了吧?”
卫凛也痛快,问清楚他们花了多少钱,不仅给足了,还多给了一些。
牛大娘见周秋意早出晚归的忙着,有一天趁她休息的时候,将她拉到角落,问道:“这年都快过完了,你家的田地不打算收回来自己种?哪怕不种,赁出去收租子也好啊!”
周秋意震惊了,提高声音问道:“我家还有田地?”
牛大娘见她是真的不知情,骂了句造孽,拉着她小声的说道:“你家的田地多着呢,不然你公婆在世时也不能盖下那么大一间青砖大瓦房。”
“可……可我不曾听说啊!!”周秋意是真的不知道,不然有那么多地的话,赁出去也有好大一笔收入呢。
她嫁进来的是公婆还在世,可公婆也没说家里有田有地啊!
更别说段大郎那个赔钱货,只知道吃喝嫖赌,家里有哪些产业他只怕也稀里糊涂。
现在他人也没了那么久了,总不能跑去地下问他吧?
“你没听过也正常,你公婆啊,是沙坪坳难得的良善人,说白了就是蠢。自家的地,全部给别人种,自己就收点粮食。等他们走了,那点粮食都收不上来了。”牛大娘叹了一口气,段老头和段老婆子人好,心也好,可是却好过头了。
好也好,蠢也是真的蠢。儿子信不过,儿媳妇也信不过。
儿子不靠谱,怕儿子赌钱把田地全部输掉,宁愿借出去也不愿意告诉儿媳妇。暂时当时秋意有那些田地傍身,那些年也不至于过得那样艰难。
哪怕告诉自己的大孙子也行啊,当初石头都开始记事儿了。他们宁愿把田地借给所谓的大哥大嫂,也不愿意给亲儿媳。
“我家的地如今在谁那种着?”周秋意心中涌起一抹怒意,还有些许悲哀。
“给了你大伯家,一共十亩水田,三亩旱地。就是不知道那些地契在哪,你去衙门看看档案,兴许能补办。”
听到自己有十三亩田地,周秋意只觉得怒意上涌。
自己的公婆宁愿把十三亩田地给亲戚种,也不愿意便宜了自己亲孙子。哪怕嫌弃她是个外人,可三小只可是他们嫡亲的孙子孙女!
她一直认为公婆在世时对她还算不错,当初段大郎卷款跑路,把家里青砖瓦房卖了,气死了亲爹娘。他们的丧事段大郎都没有回来参加,是她一手一脚办了他们后事。
没想到,她所认为的公婆人不错,仅仅只是表面上的不错而已。
“不是说我公公是三代单传吗?哪来的大伯?”周秋意都纳闷了,公公在世时明明说自己没有兄弟姐妹了,怎么突然间又冒出来个什么大伯?
“这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你太婆婆是二嫁到段家,生下了你公公,和你大伯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牛大娘将过去的那点事儿一一说来,段老头的异父兄弟姓邵,老家是山东的。因为在那边得罪了人,爹又死了,便拖家带头来云平投奔亲娘。
亲娘嫁了人,又生了弟弟,又有男人盯着,自然不好对他们多加帮衬。直到段老太爷走了,她才让两兄弟走动起来。
牛大娘看她表情不对,知道她是想起来从前的事情,忙宽慰道:“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把家里的地收回来才是正事儿!”
“这地啊,借出去给他们种,种着种着就成了他们的了!”周秋意笑得有些凉,扭头对牛大娘说道:“大娘,多谢你告知,等我把田地收回来了,再过来答谢你。”
牛大娘应了一声,又轻声叮嘱道:“你可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啊!”
她担心周秋意一时冲动,跟邵家人干起来。
毕竟邵家人多势众,周秋意一个妇人家,对上他们怕是要吃亏。
周秋意连声应了,回到家开始思索。她那对便宜公婆心那么好把地给别人种,总不能把地契田契也给人家了吧?
前世她奶奶喜欢把东西藏哪儿呢的?周秋意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她记得她奶奶以前卖了菜,喜欢把卖来的钱放在衣柜的衣兜或者裤兜里。可便宜公婆人都没了几年了,衣服也没了,况且不是每个老人都是把钱放裤兜的。
田契地契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是她奶奶,应该会放在床头底下,天天枕着才安心。
等等,床头底下?
周秋意想到了段家的祖屋,她嫁进来之前段家已经搬进了青砖大瓦房。祖屋的东西也全都搬过去了,但是便宜公婆的房门却是紧紧锁着的。
哪怕她后来住进去,公婆的那间房也是挂着一把大锁头。哪怕要拿锤子砸,估计也得砸好一会儿。
想到这里,周秋意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急忙回屋,拿了祖屋的钥匙,又拿了把斧子,从家里的小门绕进了隔壁的祖屋。
便宜公婆的房间仍然挂着那把大锁头,周秋意也没拖泥带水,举起手就砍了下去,直砍得虎口发麻。
卫凛刚从茅房出来,就看到她拿着斧头去了隔壁,洗手的瞬间听到嘭的一声。他心里一紧,随便甩干手里的水就跑了过去。
“你在作甚?”
周秋意砍了两斧子,听见卫凛的声音,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卫凛,你快帮我把这道门打开!”
卫凛接过斧子,看着被她砍花的房门,皱眉问道:“这是谁的屋子?”
“我公婆的,有些重要的东西锁在里头,钥匙却不知道被我扔哪儿了。”周秋意没说完实情,却也八九不离十了。田契地契这些东西,确实很重要。
卫凛没有再问,大手抓紧了斧子,砰砰砍了两下。噹的一声,锁头应声而落。
周秋意大喜,伸手去推开门。
这间屋子太久没人住,已经积了好厚一层灰。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有房顶结满了蜘蛛网。
这……说好的床头呢?
周秋意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这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她在这间屋子晃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东西。就在她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卫凛撬开了一块地砖。
说是地砖,其实就是一块略微凸起的石板。
“你要找的是这个东西?”卫凛挖开了靠窗那个位置底下,掏出了一个小木盒子。
也不知道埋了多久,盒子已经开始腐朽了。便宜公婆估计也用不起好的木材,这个小木盒子普普通通,就是在山上砍下来的木头做成的。
“啊,对!”周秋意接过小盒子,见上面还挂了个小锁头。拿起斧头轻轻一敲,锁头掉下来时,还粘着一小块腐烂的木片。
只见小盒子里放了厚厚一沓已经泛黄的纸箱,除此之外,还有一包碎银子。周秋意倒出来数了数,竟然有十多两。
周秋意翻开那些纸箱一看,除了是地契田契,还有一张把田地借给邵家种的契约书。不仅有双方签名,还用红泥印了手指印,想来是去族里签的。
周秋意把东西收起来,她是知道沙坪坳有个邵家,可不知道邵家是段大郎的大伯家。
这么多年都没有往来,既没有上门帮扶,也没有上门打秋风,邵家宛如没有段家这门亲。
不管邵家是因为什么不和段家来往,段家的田地给他们种了那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等过完年,周秋意就去把田地都收回来。
邵家什么都不知道,沉浸在刚娶了新媳妇的喜悦中。
邵家当初来投奔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连住的小房子都是段老太找村长借的。
这么多年过去,邵老大靠着亲娘和兄弟家的田地,过得滋滋润润,连青砖瓦房都住上了。
邵老大不仅自己过得滋润,还刚给孙子娶了新媳妇。年前进门的,今年才初五,娶了孙媳妇还不到半个月。
过了元宵,周秋意就带着卫凛,揣着那张租借契约去了邵家。xǐυmь.℃òm
邵老大对这个侄媳妇没什么印象,却也不是不认识。只知道她现在过得有声有色,孩子们也都送去读书了。
“大郎媳妇儿啊?过来有事儿?”他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问道。
周秋意笑眯眯的,“我不听人说,还不知道你是大伯呢!大伯你也真是,都是自家人,怎么这么多年也不和我们家来往?”
邵老大神色不变,吸了一口旱烟吐了出来,“咱们家穷,不敢攀亲带戚的,省得你们厌烦。”
嗬,还是个老油条!
周秋意笑容满面,好像情绪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受影响。“不敢攀亲带戚,倒敢种我家的地,一种就是五六年。刚开始那一两年还给些粮食,到最后是稻杆都不见一把。大伯,你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啊!”
邵老大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裂缝,他的目光带着隐晦的怒意,语气却听不出一点波澜。“大郎媳妇这是听谁说的胡话?我何时种过你家的地?你可别空口白牙的污蔑我!”
周秋意收起了笑容,语气带着凉意,“我家的地借给你们种,是情分,不是本分。怎么,借给你家种了那么久,就成了你家的不成?我想,我太婆婆那么良善的人。生不出脸皮这么厚的儿子吧?”
“周氏,你在瞎咧咧什么?”邵老大的媳妇庄氏挎着篮子回来,就听到周秋意这番话,怒气冲冲的上前将她一把扯开。“怎么,你是来抢我家的田地不成?我告诉你,没门儿!”
段家的地给他们种了那么久,邵家早就把那些田地当成了他们的所有物,怎么可能会交还出去?
十亩水田,三亩旱地,一共十三亩,全部交出去岂不是要他们的命?
周秋意拿出那张契约书,打开来念道:“邵大桶,奎亥年二月初八,借种段二狗家十亩水田,三亩旱地。每年上交段二狗家三成粮食,借种时间为三年,年满归还!借种人,邵大桶!看,还有手印儿呢!”
邵老大和庄氏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段二狗还留着这个契约书。
庄氏一把将那张纸抢过来,三两下撕得粉碎,然后得意洋洋的道:“契约都没了,我看你怎么办?”
周秋意从怀里拿出厚厚一沓递给她,“随便你撕,这些都是手抄版,你要是觉得撕不过瘾,我家里还有!”
庄氏的脸开始绿了!
“我叫你一声大伯,是看在我公爹的份上。看在你种了我家这么多年地的份上,那些年的租子我也不收了。开春后你们就不要播种了,我全部收回来赁出去。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归还。不过,到时候我们只能公堂上见了!”
周秋意说完这番话,也不去看他们青青白白的脸色,把手里那沓契约书放在了边上的石桌上,转身就出了邵家。
等她和卫凛走远了,庄氏才着急的拉着男人的胳膊,“当家的,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把那些田地还给她不成?”
邵老大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脸上带着森然的寒意。“这怨谁?当年满了三年之后我就说要把田地还给二狗和二狗媳妇,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二狗夫妻良善,再多种几年也不会说什么。现在你倒会问我如何是好了,你自己怎么不想想该如何是好?”
庄氏听得整个人都怔住了,看着男人阴沉的脸色,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讷讷的低下了头。
当年明明他自己明里暗里也想继续种下去,偏偏让她去开这个口。如今段家找上门来了,倒全成了她的错。
她的心里划过阵阵寒意,她到底嫁了个什么男人?
邵家的新媳妇将院子里的争吵声听了个一清二楚,等晚上自家男人回来了,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夫君,咱家种的地真是叔爷爷家的?”
邵东嗯了一声,搂着新媳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虽说那是叔爷爷家的地,不过我们家种了这么多年,和我们家的也没什么区别,你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来了?”
他媳妇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担忧的说道:“要是大伯母把田地收回去了,咱家可怎么办?”
邵东不以为然的道:“就凭她?想都别想。”
女人还想说什么,却被男人堵住了嘴。很快,房里就传出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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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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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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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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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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