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游离于门内剑修一脉和法修一脉的争斗之外,极少回归宗门,常年在外行走,所在意的也不过就是宗门兴衰和自身飞升两点罢了。
因此,门内认识他的弟子都不算多。
只是,周守心作为天衍宗的长老,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干。剑修一脉和法修一脉都想要争取到他的支持,他干脆就借着化凡的名义离开。
是的,周守心同样也在化凡。
但他的化凡,和其他人的稍稍有些不同。
他是神修,本就一介阴魂,得尝人间烟火之后重塑身躯,后来才拜入天衍宗门下。又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年,才成为了天衍宗的长老。他本就是受凡人香火而修行,故而他的化凡,就比其他修士要多那么一点特权,比如,他还能保留关于自己的记忆。
当然了,弊端也有。
别的修士封印记忆只要抓住机缘,最多也就度过百年时光,而周守心已经足足在人间呆了五百年,如今依旧没有摸到飞升的门路。他每过一甲子,都要换一个身份体验人间百态。至于什么时候化凡成功,就要看他自己什么时候能悟道了。有记忆带来的后果就是他无法真正的用一个凡人的眼光去看待事情,时间上就显得格外漫长。
同理还有佛修们的十世轮回修金身的办法。
那些佛修们为了能够顺利飞升,也会不断地投胎转世,行善积德,一直累计到第十世,中间不能被人打断。等到第十世结束,才算功德圆满。而越到后面,佛修们能够想起来的记忆也就越多。
算算时间,周守心想要成功化凡的时间,少说还要几百年。
“起来吧。”周守心看着这两个弟子,已经知道了他们为何而来。
他们宗门追逐苏袖的消息已有多年,但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如今,好不容易发现了苏袖的踪迹,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来?
联想到苏袖气息出现的时间,还有风有余和易余弦两个人古怪的来历,周守心已经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了。
他们两个,八成就是长渊剑宗的人。
长渊剑宗也终于出手了么?周守心想到这里,不由问道,“欢喜宗和长渊剑宗结盟了?”
“长老神机妙算。欢喜宗前些日子已经宣布和长渊剑宗结盟,而长渊剑宗不日将派遣一批剑修弟子前往良辰大世界驻守,欢喜宗也将会将真传弟子们送到长渊剑宗学习剑法。”弟子之一回答之后,又想了想回答道,“欢喜宗不足为虑,周长老不必为此担心。”
“不担心?”周守心简直要被这些脑子空空的弟子们气死,“长渊剑宗没事和欢喜宗结盟,难道是为了给自家弟子找个道侣?欢喜宗虽然多年没有人飞升,但门下弟子和无数修士素有因缘,人脉广阔。而长渊剑宗,常年其他道统门派孤立,我们天衍宗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长渊剑宗看上的不是欢喜宗的实力,看上的是欢喜宗的人脉,还不明白么?”
长渊剑宗作为剑修道统第一门派,他们门下的弟子极少需要丹药,符箓,阵法,甚至连他们自己都豢养了炼器师,用来修补灵剑。也就是说,长渊剑宗从一开始,就有意的在减少自己被人掣肘的弱点。同样的,其他道统门派担心剑修道统会大兴,从而削弱自家门派,平日里也极少和长渊剑宗有所往来。因此,剑道舍利的消息他们才能瞒得住长渊剑宗这么多年。
一个被孤立的门派,哪怕它再强,只要它没有拔剑向外,那么它就是无害的。可如今,长渊剑宗明显是已经积蓄了力量,不想要再等了。而欢喜宗没有飞升的弟子还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身长袖善舞的本事。若是白梅化凡成功,那么它最后的这一个缺点都能被补足。
风有余和易余弦两个人,就是长渊剑宗派来护持白梅化凡的,也是促进两派联盟的根本。
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都看不懂么?
“长老,那……”
“罢了。”周守心揉揉额头,“我早就和掌门说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要对长渊剑宗出手,就要来一波大的。磨磨蹭蹭的不会成什么气候。剑道一脉的弟子还没有正式和人家动手,就已经阴阳阳错的折损了大半战力。如此无能,怪不得我们宗门气运连年降低。”
他不想插手宗门事务,但也不想看见宗门就这么走向末路。
不是他们不想停下,他们也不想和长渊剑宗死磕。
可是有些路,一旦走上了,想要再后退就来不及了。
他们是没得选。
“苏袖墓地已出,剑道舍利也必定在这其中。”周守心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我化凡之前,就已经找人给我算了一卦,结果并不算好。我在人间呆了多年,也始终看不破,想必这辈子是没有飞升成仙的命了。”
“长老天纵奇才,必定能够飞升成功。”两个弟子连忙拱手道,“我们两人这就千万前去苏袖墓地,拼死也会将剑道舍利带来。”
“你们去了也是送死。”周守心摇摇头,“还是我去罢。只可惜,好不容易聊得来的两个人,始终还是逃不过要和他们打一架。”
周守心身上的凡锁在一点点的断裂。
两个弟子睁大了眼睛,完全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值得他们周长老直接中断自己的化凡之路,从而获取到些许修为,就是为了去抢夺剑道舍利。
“长老,何必如此?”
“长老,还请您三思,您已经化凡了五百年……”
五百年的努力,就这么要付之东流了么?
不值得的。
“长老,宗门那边的事情就让他们剑修一脉和法修一脉去狗咬狗好了,和我们神修一脉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长老,我们就当没有发现这件事。”
他们清心堂向来都不问世事的,要知道,化凡一旦失败,周长老就真的没有办法再借此飞升了。
“你们以后就知道了,我们是没有选择的。”周守心苦笑不已,他伸手指了指天,“上面的,在看着我们呢。”
他中断化凡,解开了凡锁。
修为也短暂提高到了金丹期。
“走吧。”周守心的模样已经有了改变,他不再是那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反而生的犹如寺庙里的那些神像一般长得端正又威严。
易余弦后知后觉的,也察觉到了几个修士的靠近。
“这……怎么也来了个金丹期修士?”
凡间,最高就只能是筑基期。白梅是因为化凡成功了才有金丹期的修为,难不成对面也有一个化凡成功的?
白梅和风有余都不由的警惕了起来。
“他们也是为了苏袖而来的。”风有余握着手里的归一剑,看向易余弦说道,“你要记得保护好你自己。我们两个都被凡锁困住,恐怕到时候我未必能够将你保护的好。”
“自保的本事我还是有的。”易余弦示意风有余放心,“可是,那个方向应该只有守心道人才对。”
不要吧。
好不容易有一个同道中人,结果居然也得是敌人么?
易余弦的心情十分复杂。
这就好比她和某个同事一起愉快的吐槽了自家老板,结果发现这个同事是老板亲戚一样尴尬。wWW.ΧìǔΜЬ.CǒΜ
但老天似乎并没有听见易余弦的祈求。
随着来人一点点靠近,哪怕容貌已经改变,但易余弦还是一眼就了出来。
对面这个模样陌生的人,的的确确就是周守心,而他身后的两个人,也是他带来的帮手。
易余弦看见了周守心身后两个人的服饰,“你们是天衍宗的人。”
“天衍宗周守心,见过三位道友。”周守心自然也看见了易余弦和风有余,同样也看见了化凡成功的白梅。
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原来化凡成功之后,是这个样子。我能感觉到大道残留的道韵,真是恭喜宗主。”周守心似乎是真心在赞叹。你在他脸上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勉强。
白梅也只是笑笑,对着周守心微微点头,“我也能感觉到,道友距离飞升也只有一步之遥。明明距离化凡成功只有一步之遥,道友为何放弃了呢?”
“自然是有些事情,就算飞升了也逃不掉。”周守心低声笑了起来,“欢喜宗既然选择和长渊剑宗结盟,想必也知道一些事情。我们没有的选,既然成为了别人手里的刀,那么刀刃就只能对着敌人。哪怕刀身折断,也比成为一把废刀来的强。”
“堂堂天衍宗,也会有不得不顾及的事情么?”白梅自然明白,她自己就是一宗之主,哪里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压力和责任呢?一派宗主,听起来风光无限,但其中苦乐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作为一派宗主,不仅要肩负起整个宗门的兴衰,同时也要受到来自各方各界的压力。并不是成为一宗之主,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毕竟在天上,还有多个飞升的先祖在时不时的盯着你,还得费心培养下一代的弟子,哪怕有时候明知道自己处事不公,但为了宗门,也必须要昧着自己的心意做事。
“天衍宗只是其中之一。若是哪一天我们天衍宗失败了,或许其他的那些宗门就会隐藏起来,用别的办法对付长渊剑宗了。”
长渊剑宗的敌人,从来就不仅仅只是天衍宗而已。
而是因为目前只有天衍宗暴露,那么就势必只能有天衍宗继续承担试探长渊剑宗实力的职责,直到天衍宗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才会有下一张底牌的出现。
周守心看向风有余和易余弦的方向,“我知道两位道友也是为了苏袖和剑道舍利而来。但很抱歉,这一颗剑道舍利,我们势在必得了。”
“苏袖埋葬在这里,你们不能打扰她的安宁。”风有余自然不可能退却。
就算如今修为上有差距,他这个当师父的也不可能退。
生前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弟子,难道死后他连徒弟的埋骨之处都没有办法保全么?
若是如此,他又凭什么当这个师父?
“三对三,你可未必会赢。”易余弦也没有丝毫想要退却的想法,人家都打上门了,她要是在这个时候后退,那说出去还怎么混?有些事情可以混,但有些事情是不能混的。
周守心闻言一笑,“若是在凡间之外的确如此,但在这里,就未必了。”
他知道风有余很强,易余弦也不错。
但问题是在凡间里,这两个人只有筑基期修为,自己带来的两名弟子多少也能阻挡住他们。
至于白梅,如今在凡间也只能和自己一样是金丹期。
可白梅是欢喜宗出身,她不擅长斗法。
也就是说,当自己将白梅困住,就能腾出手探索到苏袖的墓地,从而将剑道舍利带走。
话不投机。
战斗一触即发。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也或许是白梅先动的手。
等到易余弦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和风有余一起在对付周守心带来的那两个弟子了。
她和小一联手,对付两个筑基期修士还真的是手到擒来。
“小一!”
易余弦喊了一声,风有余当即化为剑灵状态钻入到归一剑之中。
他们两个人分开之后自然很强,但合在一起才是最厉害的。
风有余在没有正式重生之前,也只有在归一剑里成为归一剑灵的时候,才是最强的。
易余弦紧紧的握着归一剑,身体比思维更快,一套惊神剑法已经在她手中行云流水般的使用了出来。
可易余弦对面的这两个修士,也不是真正的筑基期。
论真正的修为,他们比如今的易余弦还要强。
“那个男人居然是剑灵?”
“这个人是长渊剑宗的那个易余弦!”
“她可能身上也有剑道舍利,长渊剑宗里的那个易余弦是假的。”
两个清心堂弟子立刻就认出了易余弦的身份,哪怕易余弦此刻还处于易容状态。
但易余弦不清楚的是,她可能拥有剑道舍利的消息早就在天衍宗内部流传,关于她的信息也早已经被人查了个底朝天。她向来低调,却不知道她如今在外面,多少也算是个名人了。
先是在剑道碑林里碎丹成婴,其后又一起戳穿了小食神龙汤汤的阴谋。以元婴修士之身,引得补损堂堂主和长渊剑宗掌门张蔚然前去救援,最后搞死了一个大乘期的修士。
这样的消息流传出去,怎么可能不引人震惊?
也就是易余弦之后一直都待在长渊剑宗里没有出去,好不容易出来了却又是来到了人间,所以她才不清楚外面的流言已经发展到了她可能是张蔚然的私生女之类的猜测上了。
“小心,这俩人都是神修。”风有余的声音在易余弦的脑海里响起,“神修,最是难对付。”
“什么意思?”易余弦对神修并不算了解,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了小一说他们不好对付的原因。
自己的剑分明已经戳中了这两个修士的丹田,但却好像是刺入了一阵虚无缥缈的空气一样,完全没有实体的感觉。
这两个修士,就像是没有身体一样。
然而,当她将剑拔出,却又看见这两个修士的胸口被一股烟气缠绕,转眼伤口又恢复如初。
我去,还能这么玩?
易余弦傻眼了。
“神修最难缠的就在于他们本就是阴魂出生,所以成就阴神之体之后,虽然能如常人一般在世间行走,但只要他们本体不被摧毁,想要杀掉他们就十分困难。”因为神修本就是依靠人间的信徒和香火修行的,他们对于灵气的依赖是所有修士之中最轻的。
这也就是导致,许多的灵器和法宝对他们来说效果都很小。
哪怕是自带剑灵的灵剑也一样。
不过他们的本体也很脆弱,一旦他们依附的神像被摧毁,他们的这些化身自然就会消失。而且神修修行不易,往往需要比其他修士们付出更多的努力,比起剑修的辛苦苦修也是有增无减。
易余弦已经充分感觉到了他们的难缠。
怎么砍都砍不死,往往一个修士被她砍成几截,另一个修士又恢复如初了。
“有什么办法么?”易余弦觉得有些头痛,“小一,你以前肯定也对付过神修吧。”
“神修的香火是有限的,每一次恢复都需要他们消耗自身的香火。我曾经和一个神修大能对战,我日夜不休的和他对战了足足三十年,耗光了他一个世界的香火信仰,最后才让他身死道消。”风有余叹了口气道,“找不到本体神像的话,就只能用最普通的也最有效的办法。”
比谁坚持的久。
可问题是现在不能和他们打消耗战啊。
怪不得周守心这么有自信,合着他也是知道自己道统特殊,对付剑修,和剑修们打持久战是最适合的。
易余弦咬咬牙,“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么?”
“也有。”风有余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你不是会阵法么?我们想办法困住他们,腾出手来先去帮白梅就好。”
“好,那这场架你先打,我来准备布阵。”易余弦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她将归一剑朝着这两个修士扔出,风有余就从剑中飘出,接过了归一剑,继续和这两个修士缠斗了起来。
另一头,白梅和周守心的对战就显得越发激烈。
白梅还处于下风。
她虽然化凡成功,可她本不是擅长斗法的,她引以为傲的功法在对付周守心这种道心坚定无欲无求的人身上根本毫无作用。
周守心步步紧逼,白梅就有些相形见绌。
“我听说过你,周守心。你本是天衍宗千年以来最出色的弟子,却因为神修道统的缘故,在竞争掌门失败之后销声匿迹。你既然不是天衍宗的掌门,又何必为此卖命?天衍宗乃是道修立身,你在那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发挥的余地。”白梅一边攻击,一边将将自己的功法运用到言语之中,企图动摇周守心。
伴随着白梅的话语,周守心的脑海里不可抑制的出现了许许多多他在天衍宗里被排挤,被嘲笑,也被人暗地里打压的各种场景。
白梅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会让他时时刻刻陷入到不同的场景当中。
在斗法的过程里被如此动摇心智,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中招。
不愧是欢喜宗宗主。
这种本事的确叫人称赞。
“白宗主不如想想自己。你已经化凡成功,欢喜宗也已经和长渊剑宗结盟。苏袖的墓地和剑道舍利之争,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为何不就此飞升,还要停留于人间,为了这些事情卖命呢?若是不想要摧毁了你的根基,你飞升的事情又要延后了。”周守心一边在对抗脑子里不断溢出的负面情绪,一边云淡风轻的劝说起白梅来。
“剑道舍利本就不是你们的。”白梅冷笑道。
“是或不是,等到了自然也就是了。”周守心笑道,“白宗主还是小心些吧。”
白梅一个不察,恍然间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她一掌拍向周守心,却也只是拍了个寂寞,面前的人影化为阵阵烟气,消失无踪。
是阴魂替身!
真正的周守心已经寻找到了苏袖气息最为浓重的地方,将八卦盘放置在了某个地方,嘴里念念有词。
轰轰轰——
一阵地动山摇。
就好像地震般,广阔无垠的地面上突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缝隙越来越大,两边的地面开始朝着另一头开始挤压,逐渐的,缝隙之中开始出现一座小小的棺木。
那棺木的最上方,一个小小的铁盒子正放置其中。
“休想!”
白梅连忙扑了过去。
但周守心的速度却比白梅更快。
他硬生生的接了白梅这一掌,却没有任何的抵抗,而是双手抱住了这个铁盒子,朝着白梅笑了一声,身体咻的一声原地消失。
而风有余和易余弦这边,才刚刚出手将这两个修士困住,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只是周守心将盒子夺走的场景。
“糟糕,剑道舍利!”易余弦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她又转头去看风有余。
但风有余眼中,却只是看见了那地面之下,那一尊小小的棺木。
那棺木很是普通,看起来也已经腐败多年了。
但上面,依旧还残留着属于苏袖的气息。
曾经叱咤风云的苏袖真人,一代剑神风有余的弟子,曾经三千世界的第一女剑修,就在这小小的人间,埋骨于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山河依旧,人面全非。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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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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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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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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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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