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金京城,童奴儿气愤地将手中珍贵的报纸扔到了炕桌上,“扯犊子!这都是嚼『毛』什么!撞良心的,俺们招们了,惹们了?!天南海北的,们在南面,俺们在北面,先去东江——就这都不说什么了,现在还来裹『乱』?这个谢六姐,我要把她抓着了,她可就等着吧!我要让她做最下等的马奴!铲牛粪、喝马『尿』,让她做我的阿哈!世世代代配的小子姑娘都做哈哈珠子!”
仅仅是言语,显然还无法表达童奴儿的愤怒,一脚踢翻了炕桌,抽出腰间的鞭子,几大步走出了房间,冲着廊下的柱子就抽了来,一时间木皮四溅,几个侍卫躲避不迭,皇后和几个妃子吓得窝在炕上一声不出。因这皇宫也不大,于是宫中上下,立刻因一人之故,笼罩在了一片阴云之中。
童奴儿抽了半日,到底身子骨不比从前康健,等到手也酸了,腰也有些软了,这顿暴风骤雨的脾气方才逐渐地消歇了下来,几个后妃这才乍着胆子从屋里出来,“皇上别生气了。”
“快倒碗凉茶来。”
“走开!”童奴儿挥手不耐烦地驱赶着这群女人,“去把范辉斗和黄贝勒叫来!”
建州人名简略,黄贝勒并非姓黄,而是单名黄,因通晓汉语,而且是童奴儿唯一一个识字的子侄辈,颇受到重用,至于说范辉斗,那就更不必说了,人原是秀才,如今在建州官府中,担的职位不低,尤是和关内朝廷有关的事,童奴儿是很看重的意见的。这两人很快便先后到了,童奴儿把报纸扔们,“你们自己看吧!”
说着说着,生气来,“我还没有说你,你倒说我来了!这人心咋能就这么坏呢?!”
“父亲息怒。”实,这两人已经在自己的公署也收到了报纸——买活军出的这个报纸,现在比敏朝官府的邸报还要更受到建州金人的看重,中的原因有很多,最大的两点是,第一,它使用的是话,对于童奴儿这种粗通汉语的人来说,要比邸报上文绉绉的字样好懂得多,第二,它上头说的新闻都非常的实在,几乎并不掺假,而且还有对农事的介绍,这对于建州金人来说,都是宝贵的知识,而且还有不少物价的刊载,很方便建州人和关内来的商贩讲价。
因这个缘故,关内的商贩们是很不喜欢捎带报纸的,便是捎来,也要把第四版、第五版裁掉,不过毕竟童奴儿如今已经占据了大半个辽东,总还是能设法弄到一些全版的报纸,这一弄自然是很多份的,信使跑腿会往各处分发,哪怕是那些不识汉字,不懂得汉话的贝勒,也可以让通译读们听。
不过,在报纸刚发售之初,这些贝勒、贝子们是很轻视这种东西的,过了几个月,直到们受到了买活军的厉害,贝勒们这才开始逐渐重视了买活军的报纸——买活军的粮食运到了东江岛,运到了辽东防线,让敏军有了补,对抗们的士气变得更强,这是们带来的第一个麻烦,不是最后一个,也不是最让人烦恼的一个。
如今建州金人最大的烦恼,是买活军开辟出的这条东江-云县航线,买活军的船只几乎是毫不间断地来往于东江岛和云县之间,把辽东的汉民源源不绝地运到南边去,老少『妇』孺都运走了,留下来的全是精壮的汉子,心中充满了对于建州金人刻骨的仇恨,而这就更加剧了如今辽东各处四的烽烟,那些下贱的汉奴,已经被饶恕了『性』命,只是让们在农庄做活而已,这样竟然还不满足,到处地彼联络着,流传着买活军的‘天船’的传说,偷偷地敬拜着谢六姐,彼裹挟着,乘着前方抽丁出兵,后防空虚的时候,拼命地往狮子口逃去!
是的,狮子口落入东江军手中,已经半年多了,东江军把从买活军那里乞讨来的几门红衣大将军架在城头,运来水泥,修好了一条往港口的路,云县来的商船,在东江岛卸货,到狮子口装人,就这样公然地在建州人的眼皮子底下行事,那些剃头的汉子,对于同样剃了头的建州人,没有半点反贼间的惺惺相惜,反而对们指指点点,似乎是十分不屑的样子,让人异常的恼怒。
建州金人也试探『性』地发过攻击,们很快就知了什么叫做红衣大将军,那个炮,远准,而且还能开花,一炮下去,血肉横飞,死的绝不是被击中的那批人马而已,哪怕是到了空地里,飞溅的开花铁片,也能让坐骑失控,一炮便是一队骑兵!
若是侥幸跑到了们跟前呢?那也没有什么好的,买活军的青头贼是真娘的会仗,见到敌袭,立刻便行动来,立刻取出兵器,就地结阵,哪个方向都有火铳手,这火铳也是建州金人丝毫无法抵抗的,一炮足以将马儿飞,便是跑到了近前,只要马腹没有盔甲遮挡,众人□□前戳,也是受痛流血,哀鸣躺倒的份儿。
至于说倒下的兄弟,那是不必说的了,一刀一个,留不了活口。在狮子口附近游击『骚』扰的小支部队,压根就承受不这样的损失,几次下来,只能暂且退去,向旗主禀报详,请求增援。
要说增援,那谈何简单?你真的大兵过来了,们上船回东江岛去,或者人早走了,而正面宁远一线该如何?难敏军全是傻子,不会出击的么?建州人才刚崛不久,们深知敏朝兵将并不都是傻瓜——即便有傻瓜,在辽东一线能活到现在,也都历练出来了,这里驻扎的的确是敏朝的精兵悍将,现在补够了,们也是立功的!
不断叛逃、的汉人庄奴,『骚』动的包衣家奴,不安的低等旗姓,这就是如今建州内的现状。范辉斗和黄贝勒都是很清楚的,对这报纸上刊登的文章,们也都有各自的看法。黄贝勒先开口安慰父亲,“这份报纸,现在能看到它的人还不多,便是看到了,能如何?这样的奇谈怪论,难敏廷能够承认吗?敏廷要和南方开战,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父皇,这倒是我们的好消息呢!”
童奴儿立刻就向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胡言『乱』语!你是小皇帝,你会去买活军?狮子口守城的红衣小将军,你猜是谁运来的?辽饷现在是谁来运?去年到今年,可还见到有敏兵来投奔我们?那些俘虏脸上都有肉丝儿有红晕,骨头里都能熬出油来——吃得好了!这吃的是谁运的?”
“买活军已经去取泉州了,刚收服了鸡笼岛,《勒石合约》公告天下,现在们占的地盘也不小了父皇。”黄贝勒还在竭力安慰童奴儿,不管心里是不是这样的,总得把老头子安抚下来,否则,金京城里的汉人,恐怕要被迁怒屠杀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范辉斗使了个眼『色』,示意范辉斗也说几句好话,范辉斗清瘦的脸庞上神『色』也不太好看,不知是否和刚刚被定‘叛国华『奸』’有关,开口时语调尚且平稳,“皇上稍安,这事儿,怎么说呢,毕竟也没有指名姓——谁说这说的就是我们大建州呢?她也没明说哇,不过是一个‘如’字,这里恐怕还有一些误会在里面的,咱们怎么就自己认实了呢?”
“哦?”童奴儿、黄贝勒父子俩都是一怔,“这话可不就是说我们?”
“别人这么说,也得看咱们认不认,就这上头说的,怎么样被承认华夏文明,说汉话——咱们现在可不就是说的官话吗?”
因范辉斗的建州话实在是说得非常不好,有在的场所,大家基都说汉话,这是真的,童奴儿和黄贝勒也确实是会说官话的,而且童奴儿识得简单的汉字,看《斗破乾坤》不费力的那种,更高深如《三国演》就难了点,还是更爱读《三国》。范辉斗,“写汉字,难咱们建州就不写汉字吗?臣等的奏事折子,不都写的汉字?”
也不假,主要是建州人祖先曾用的文字,如今早已彻底失传了,奏事折子用的不是鞑靼文字,便是汉字——虽然说鞑靼文字被叫做建州文吧,反正字母是没有什么差别的,就是用鞑靼文字的读音来拼写们说的话,实用这个原理来说的话,拼音也可以写建州文,差别并不大。鞑靼文字到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多年,倘若即刻废除,采取拼音的话,那买活军可就抓不住什么‘非我文字’的话柄了。
谢双瑶提出的三个标准,立刻就被废除了两个,老头子有些乐了,示意一旁的小阿哈点燃烟锅,翘着胡子抽了一会,语气平和了许多,“那这最后一条呢,所谓华夏传承,你怎么看?”
这一条是很重要的,因立国时童阿奴曾指天发《七大恨》,倍言建州被压凌虐之苦,范辉斗立刻便说,“七大恨,恨的是敏朝官府,是政权,可不是恨国啊,也不恨文明啊。真要按这掰扯着,俺们难不也是正统政权之一么?凭什么就说俺们是夷呢?”
“这——这!”
“你这巧嘴!”
童奴儿都被逗乐了,指着范辉斗笑骂了几句,这才喷吐了烟圈,“这咋说呢,这话,行也行,不行也不行,俺们这样说有什么用?得要人家认才好!”
“她若还要大家都承认她的规矩,那只要和她说的一样,认得认,不认,也得认!”
“那能说的可多了,人家要是较真了呢?”黄贝勒也问,“这岂不是就坠入了买活军的圈套了?可不能跟着们的鞭子走,就像闻见饭味的狗。”
范辉斗拱拱手,不说话了,童奴儿说,“你的意思,是干脆不回事,该咋咋?”
“汉人狡诈,儿子是觉得不必开这个头儿,家里的事且还不够费心的呢。”
“你是老鼠吗!只看得到眼前的三分地!”童奴儿一下不高兴了,劈头盖脸的训斥,“这要是不搭理,那以后谁还和我们做生意?山阴的那几家,去年开始在宁远就很吃不开了!们以后该哪过来?”
“辽东现在可不缺饷了,买活军运着那!从登莱那,乌泱乌泱的,一船一船,全是上好的大米,买活军不和我们做生意,辽东现在那个姓袁的不和我们做生意,东江那个姓『毛』的更不和我们做生意,都不和我们做生意了,都有了吃的,不指望山阴的那帮子人运粮食来,你猜们会怎么做?”
“光看着山阴的人运来十车粮食,我们五车,们五车?不!们会杀了商人,把十车粮食都私吞了,除了买活军的人,看到一个关内商户就杀一个,杀到再也没人敢出关止!”
“到时候,你哪买铁去?哪买粮食去?哪买茶买『药』去?你到那时候再和买活军算账?晚啦!再没人把我们回事啦!大金?没了铁,没了粮食,你就是老林子里的土匪,谁和你大金去!”
再没有人比统治者更懂得建州现在的况的,虽然将士骁勇,没有汉人那里来的米粮和铁器,们也根不可能在辽东长久支持下去,便是现在,辽东内也有太多东西不能自产,得靠和界的贸易。一旦真正封锁了贸易,建州必无活路,覆灭只是时间问题,童奴儿一席话说得范辉斗捻须长叹,黄贝勒的脸『色』也凝重了来,连忙跪下请罪,“是我思虑得少了,阿玛宽恕我!”
现在是心眼里真的认识到了这文章的厉害——依着这个来说,现在宁远和东江岛的守军,岂不是买活军出运力,朝廷出粮草,两边都出钱出力地养着?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看过这文章,心里也就没疑虑了。
要说从前,着怎么也是做生意,能来多送些粮食都是好的,畏惧着商人们背后的东家,守军们或许便因放过了山阴的那些商户,现在可就不一样了,现在,有了个华夷之辨的大名分在,查抄走私商人便可以到不分青红皂的地步,吞了货往上一报,捅开了‘资敌’的口子,山阴的官儿们还敢说什么呢?保准是丢了这些烂肉,不敢再赚这份钱了,便是要保,该怎么保?指望朝廷吗?
有了买活军,朝廷也不敢把这些大将军们『逼』得太紧呀!真『逼』急了,人家亮了旗号,以后就跟着买活军干,反正这不叫叛国啊,这是叛朝不叛国,的还是更好地跟夷干仗,这是民族大!朝廷拿这些大将军们有什么办法?们能送去更多更好的辽饷么?
“可不能叫这文章成了气候!”不知不觉,便把心头的认识说了出来,“那咱们可就真完犊子了!”
办法,这也要有办法才好,现在建州这里,连造纸的作坊就两三个,更不要说印刷了,这些物资都是轻易搞不到的,就算是有纸,能印,去哪里找人来写文章呢?即便是写了文章,该如何散发到关内去?
这都是摆在面前的困难,不是拍脑袋能解决的,就算这些困难都办法克服了,文章就范辉斗来写,那……该写什么呢?
难真写,我建州金人亦说官话、认汉字,自认华夏文明子孙?受到华夏教化,我们的政权内部也采用汉制?
这种纯粹的大瞎话,有几个人会信?而且童奴儿和黄贝勒都不赞成自认华夏子孙,废除八旗议事制度,金人立国不过二十几年,余部族有些依旧野『性』难驯,们能够统一奉童奴儿主,绝不是因华夏子孙这些瞎扯淡子,而是因大家都是金人后裔,说着一样的建州土话,这一点上报纸倒是说得没错,统一的语言是文明的标志。现在九成八以上的建州人都不会说汉话,要是被们知,皇帝忽然间变了『性』子,说自己是华夏人了,好家伙,这可了不得,非得造反来了不可!
这也不是办法,那也不是办法,该怎么办呢?
屋内陷入了沉寂之中,童奴儿慢慢地抽着烟斗,望着墙角炕尾的悠车,还不算太老,几年前还能让福晋怀孕,的第十六个孩子就曾在这个悠车里大声哭泣,这悠车童奴儿一直没有让人撤掉,它仿佛能带来一股力量,提醒着曾做过汉人子,童家赘婿,十九岁便被迫在险恶的辽东边境逃生活的建州汉子,还没有老,还能见到大业成就,实现先祖的事业,甚至还要比先祖更辉煌。现在,童奴儿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以前总有办法,现在,实在不到办法了。
“自去年,买活军的丧门船去了东江岛,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叛逃的贱民阿哈,像是大老虎身上的血口子,狮子口的船,就像是大老虎身上咬着的一条毒蛇,现在,毒蛇把血口子越拉越大,血越流越多,老虎也受不了啦,它衰弱啦!”
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声音也仿佛被烟熏过,显得十分老迈,“该怎么办呢,回老家去吗?可老家该怎么过日子呢?买活军的报纸说啦,天气还会越来越冷,咱们那疙瘩来就能冷得冻死人,也是因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有这么多兄弟们跟着一干,走到了今天。”
“就因一篇文章,多少年的基业,难就这样没了?不是没的,不是天灾罚我们,灾没了,而是被一根笔杆子,写没了?”
实话说……买活军的文章之所以有用,正是因现在没人敢和们,范辉斗嘴唇微动,还是没有说话:买活军的船,在大海上开来开去,运人,运粮,运煤,难就没有海盗觊觎么?难那些海贼不来抢么?什么不不抢,反而还《勒石合约》,投入买活军麾下?不就是因没人愿意吗。报纸上说得明明的,什么一艘俘虏十艘,什么和岛一样大的船,们倒愿意相信这是假的,可偏偏那船,太多人看着了,各方面陆续传回来的消息,还真就不是假的!
这天下间怎么就突然多了个买活军呢!
这该灾殃的谢六姐!
心底不住地埋怨着,强忍着叹息的冲动,转动着脑筋盘算了来:况就是这么个况,就说该怎么办吧?再不是办法,那也得拿出办法来啊。建州贼不行了还能退回们的山黑水里去,那们这些从贼的汉人该怎么办?真按文章上的说法,那就是叛国华『奸』,罪该万死……可不死。
“范辉斗,你来,袁将军写封信。”
正范辉斗绞尽脑汁地自家和建州贼划算着生路时,听到了童奴儿苍老声音的吩咐。“请转呈敏朝皇帝,就说……就说我建州金人,志向仅仅是自保,绝不会踏入山海关一步。”
“所占据之地,和敏朝广大国土相比,不过九牛一『毛』,请敏朝皇帝开恩,赐予我安身活命之地,我若踏入山海关一步,必如失翅苍鹰,永远坠落,不得安宁……”
“再说买活军主谢双瑶,狼子野心、巧言令『色』,占据福建、鸡笼岛繁华之地,已有地盘,已经胜过我辽东建州,挑拨我两国关系,心思很坏!还说什么统,更是阴险至极,实在是敏朝的心腹大患。”
“我愿朝廷修好、停战、通商,释放辽东汉民,入关内谋生,在买活军被剿灭以前,我敏朝,绝不开战,如果大敏皇帝宽宏大量,信任我这个罪人……我们建州金人,愿意借兵渡海,王先锋,攻买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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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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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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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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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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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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