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坷被他看了眼也没什么反应,继续推门走了进去。
楼梯间里烟味有点呛鼻。
男生摘下唇间的烟,吐了口烟圈,指间把玩着打火机。
路无坷没再看他,径直经过了他面前。
沈屹西似乎撩了下眼皮。
路无坷臂间抱了本书,旁边传来拨弄打火机发出的金属碰撞声。
有搭没搭的,下下砸在安静的楼梯间里。
每声存在感都极强。
她走下楼梯。
夕阳落在她颈后,有些发烫。
下了层楼后,楼上那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那人大概在上面待够了,楼梯间里很快响起另阵脚步声。
不紧不慢,跟散步似的。
两人的脚步声交杂在起。
路无坷垂着眸,脚下没加快也没放慢。
男生腿长,没会儿便追上她。
很快带着烟草味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路无坷瞥了他背影眼。
从楼梯间出来后,校道上来来往往说笑的学生,几对牵手腻歪的情侣。
路无坷回宿舍的路上天渐渐暗了下来,路边路灯陆陆续续亮起。
到宿舍楼下正好碰上从食堂回来的阿释,嘴里还咬着根冰棒。
还隔着老远阿释就猛朝她招手,要不是嘴里咬着冰棒,路无坷估计她会吼上两嗓子她名字。
宿舍楼上时不时传来女生们的欢声笑语,阿释在门口等她上楼。
走近了才发现阿释手里还拎了个袋子。
她袋子递给路无坷:“给。”
路无坷接过:“什么?”
“刚看食堂里有你爱吃的这款小蛋糕,顺手给你带了个回来。”阿释嘴边沾着点冰棒上的巧克力碎屑。
“这里。”路无坷给她拿了张纸巾,指了指自己嘴角。
阿释了然,接过纸巾擦掉了。
“对了,”阿释突然想起来,“刚吃饭那会儿奶奶给我打了个电话,跟我问你呢,说你没接她电话。”
阿释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往路无坷家跑,跟着她奶奶奶奶地喊,叫得比路无坷还勤。
路无坷手机从外衣兜里拿了出来,上面果然好几通未接来电。
阿释凑过来跟她起看手机屏幕:“我跟她说了你人不会没的,瞎操心什么,然后奶奶觉得我嫌她唠叨,说下次过去没饭给我吃了。”
路无坷听笑了:“幼不幼稚啊你们。”
“这叫斗嘴的乐趣,你懂不懂啊路无坷,哪像你啊,天天的没个小孩儿样,”她掰了掰手指头数,“不爱玩,还叛逆。”
路无坷懒得理她,往宿舍门口走去。
两人回到宿舍后,屋里只有蒋青在。
蒋青正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瞧见她俩:“回来啦?”
“嗯,”阿释点点头,左右瞧了瞧屋里,“小公主走了?”
蒋青不是个爱生事的人,算个老好人,平时在宿舍里两方都不站,所以跟于熙儿关系还说得过去,至少不僵。
她擦着头发:“对啊,她回家了。”
路无坷没管她们在说什么,到书桌边坐下给老太太回了个电话。
那边估计守着电话,很快就接了。
“奶奶。”
“怎么现在才给奶奶打电话,吃晚饭了没?”
路无坷看着桌上阿释给她买的蛋糕,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吃了。”
“别以为我老了耳朵不好使了,就听不出你搁这儿睁眼说瞎话。”老太太不像别的老人和蔼亲切,反倒脾气有些古怪,嗓门儿还大。
她说:“赶紧吃饭去。”
路无坷问:“嗓子怎么样了?”
“能有什么事儿,”奶奶说,“就你爸那臭小子多嘴,嘴皮子歇下来就闲得慌。”
路无坷懒得谈路智远,没说什么。
“行了,给你打电话也就为了跟你说这事儿,免得你操心。我这边刚去领了点儿活干,你赶紧吃饭去,晚上是不是还有课?”老太太在那边问。
“没。”
“没课就在宿舍多休息会儿,奶奶这边先挂了啊,多吃点儿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这时阿释冷不防从身后出现,对着手机那边大喊。
“奶奶,路无坷那对胸至少有d!她这不叫瘦,叫肉长对地方了,童颜巨.乳。”
路无坷面无表情把电话给掐了。
蒋青在旁边听得直笑。
阿释也笑着跑开了,拎上书包就跑:“我去上课了啊,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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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阿释最喜欢趴在阳台上看大那帮新生满操场踢正步。
学校里大新生社团招新活动也进行得如火如荼,每天走在路上总能被塞好几张传单。
今天大早路无坷被楼下的阵仗吵醒,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宿舍里还片安静。
她摸过床头手机,早上七点。
路无坷向觉浅,那点可怜的睡意很快跑得干二净,她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
隔壁上铺的阿释还睡得很香,蒋青已经不在宿舍了。
今天有早课,下床后路无坷顺便喊了阿释起床。
阿释赖了会儿床才抱着被子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今天谁的课?”
路无坷正从书架上拎书放包里,闻言看她眼:“灭绝师太,你确定你还不从上面下来?”
阿释反应了会儿,想起第节课是她们上学期起选的思修,那老师出了名的不近人情,迟到分钟都会扣分。
她个激灵清醒了,麻溜从床上爬下来洗漱。
路无坷悠哉悠哉趴在窗边吹风,天还阴着。
阿释拽过自己的包扔给她,说:“看你这悠闲样儿,帮我把书塞进去。”
她接过,又磨蹭了会儿才懒洋洋走到阿释桌边。
路无坷看了眼阿释贴桌上的课表,抽了两本课本放进包里,又给她塞了只笔。
阿释动作快,没会儿连衣服都换好了,收拾好她问路无坷:“还有时间吃饭没?”
“有,”路无坷看了眼时间说,“去超市买个喝的吧。”
“行。”阿释手搭上她肩膀跟她起出了门。
思修课是很多学院的人起上课,老师按专业排了座位,路无坷和阿释专业不同,个在教室前面,个在后面。
座位表投在屏幕上,路无坷座位在第四排靠窗过道旁。
她找到位置坐下,刚把吸管插进牛奶盒里,个女生停在她旁边。
那女生问她:“你好,请问能让我进去下吗?”
路无坷抬头,看清人时愣。
对方明显也认出她了,反应过来后朝她笑了下,跟她打了个招呼:“你也是英学院的啊?”
是上次在楼梯间门口撞到的女生。
路无坷想起之前阿释提过她们班校草最近身边的人是英学院的。
“嗯,二班。”她从座位上起身让人进去。
女生坐下后不知道直在手机上按着什么。
路无坷翻着下午英专业课要预习的内容,慢吞吞喝着牛奶。
过会儿女生碰了碰她手臂:“同学,能跟你商量个事吗?”wWW.ΧìǔΜЬ.CǒΜ
路无坷看她:“什么?”
女生羞涩笑了笑,有两个甜甜的小梨涡:“我男朋友也上这节课,座位就在后边,能不能跟你换个位置?”
路无坷对坐哪里上课没什么要求:“行。”
女生说了声谢谢,跟她指了指教室最后面那排的位置:“就那个空着的位子。”
很巧的是那个位置隔壁就是阿释。
路无坷东西重新装进包里,拎到阿释旁边坐下。
阿释正插着耳机打游戏,旁边坐下个人她抬了下眼。
看到是路无坷后她拽下边耳机:“你怎么坐这儿来了?”
“跟人换个位置。”
阿释悄声问她:“你知不知道这谁位置啊?”
“知道啊,”路无坷瞥了她眼,“沈屹西。”
阿释惊讶:“他找你换的?”
她抽了本书放课桌上:“人女朋友。”
刚说完后门几个人踩着上课铃进教室。
几个男生丝毫没有已经上课的自觉,说着笑调天侃地。
路无坷看到前面那女生抬手朝这边挥了挥,手机还贴在耳边通着电话。
那帮男生也看到了,笑着调侃:“操,屹哥,女朋友黏这么紧?”
“这么宠女票,以后是个妻管严跑不了了。”
男生胸腔里闷了声笑:“滚。”
双长腿从路无坷身边经过。
沈屹西边手插兜里,布料下仍旧能看出骨节分明的长指。
她听见他漫不经心笑了下,不怀好意逗电话那边的人:“真有他们说的这么黏人?”
嗓音里带着还没睡醒的慵懒。
带过的风撩过她书本页角。
路无坷目不转睛看着课本,丝毫不受影响。
阿释凑了过来,咂了咂舌头:“跟你说,平时这种课想看见沈屹西简直比登天还难,连个魂儿都别想见着,这看就是陪女朋友上课来了。”
路无坷没说什么,继续看她的书。
阿释转头偷摸打游戏去了。
等路无坷看完篇章的时候,抬头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个座位上的人早趴着睡了。
沈屹西手绕过脑后搭在颈上,指尖懒散垂下。
头短寸嚣张却又挡不住好看。
她挪开视线。
讲台上教授讲课不算无聊,路无坷盯着黑板上那些字却慢慢泛起了困。
阿释盘游戏打完闲着没事在本子上涂涂画画,愣是瞧不出她画了些什么。
路无坷碰了碰阿释手臂:“我睡会儿,点名了叫我。”
说完拉上兜帽趴课桌上睡觉去了。
可能因为昨晚没睡好,路无坷刚趴下不久就睡着了。
还做了个梦。
梦里不是很安稳,有那年浓春沉闷的雷声和下不停的雨。
还有亮得刺眼的车灯。
路无坷猛然惊醒,回过神来才发觉有人在推她肩膀。
“点你名了路无坷。”
讲台上教授叫了次没听到人应到,又喊了遍:“路无坷。”
路无坷有点迷糊,从臂间抬头正想举手。
前面道懒洋洋的声音半路截了胡。
“到。”
路无坷愣。
男生那声“到”喊得不算小声,带着这个年纪的男生喜欢捉弄人的劣根性。
班里有人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旁边的阿释目瞪口呆:“操,沈屹西?”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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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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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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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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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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