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所贵族高中上高二。
她是跳级的,班里大多数同学都要比她大个一两岁,个子蹿得比她早,所以她在班里算女生里不高也不矮那拨。
男生就喜欢路无坷这种不高也不矮看起来还小鸟依人的,路无坷课桌里十天半个月就有人往里面塞情书。
至于为什么是十天半个月而不是三天两头,因为几乎每个男生看到路无坷都说她这种难追,就这种跟天仙似的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也就几个头铁的敢上来闯。
无一例外的,这些男的的情书都进了垃圾桶里,搭讪也都被当空气。
久而久之来招惹路无坷的人就少了,年级里那堆男生私底下还给她取了个名儿,叫刘亦菲,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刘亦菲,单纯因为她难追。
所以在别的美女帅哥对象一个换一个早恋的时候,路无坷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包括在现在距离放学时间只剩十分钟而显得浮躁的课堂上。
这节自习课,旁边靠窗那组有的男生连书包拉链都拉上了,一堆头凑到那儿瞎聊,就等着待会儿下课铃一大响拽上书包走人。
路无坷的同桌和前面的女生在讨论最近某个很火的小鲜肉,她俩之前不算很熟,就帮递一下作业的交情。今天下午俩人口中不约而同蹦出同一个名字后两人十分钟内当即变姐妹,明天就能拉上手一起去上洗手间。
在这种被吵闹声左右前后夹击的环境下,路无坷依旧能心无旁骛地学着她的习。
不仅如此,在过会儿大家放学后到处去玩的时候,路无坷得坐上停在校外的私家车去上舞蹈课。
舞蹈课每天都有,母亲钟映淑抓她舞蹈抓得比学习还严。
也不怪母亲,要怪也只怪路无坷的亲生父亲。
钟映淑以前也是个学跳舞的,还有一份很体面的舞蹈演员工作,正当她势头正好,却因为意外怀孕被辞退。
钟映淑当时是在跟路无坷的生父路智远交往,两人还没结婚先有了孩子,本来因为这个把自己热爱的东西搞砸了就造成了路无坷母亲心里的怨怼,后来路无坷父亲结婚后的本性暴露更是火上浇油,路智远是个赌徒,一天不把钱送去给别人花就手痒,而且还是个好吃懒做的赌徒,没本事赚钱还要借钱输的那种。
钟映淑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生活,在带着女儿离婚后遇上了现在的丈夫,于是改嫁到了首都这边。
路无坷是七岁那年跟着改嫁的妈妈来到的首都,也算半个首都人了。
放学铃声打响后班里瞬间空了大半,路无坷又做了半个钟头的习题后才收上书包下了楼。m.χIùmЬ.CǒM
现在正值夏季,大下午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的,整栋教学楼被烤得又烫又闷。
风吹过来都是带着热气的,走廊上的路无坷迎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往楼下走。
她皮肤白到扎眼,跟**的阳光碰起来视觉上像凉丝丝的冰块一样,整个人身上那种清纯又疏冷的调调和这个躁动的夏天校园格格不入。
对面楼上的走廊上有几个高年级的学长挂着胳膊在那儿不知道瞎聊什么。
学校男生的校服是白衬西裤,一眼望过去走廊上清一色的短袖白衬。
也不知道都谁站那儿了。
但有一点不用怀疑,高三某位姓沈的学长肯定在那儿。
因为路无坷从班里出来一路经过走廊少说就遇到了十来拨站在走廊上吹风聊天的女生。
大多是两三个人,看似是出来透气吹风的,但路无坷经过都不约而同从她们嘴里听到了一个名字。
沈屹西。
路无坷当然看都没看过去,只顾着走自己的,舞蹈课半个小时后开始上课,家里的司机应该等在校门外了。
风卷过路无坷裙摆,打在她笔直白皙的腿上。
学校女生的制度是裙装,灰色百褶裙和带领结的白短袖,外加一件米白色毛衣马甲。
路无坷小腿被斜过来的阳光照得发烫,她往楼道走。
突然的,隔着大半个教学楼的距离,对面楼上走廊传来一声口哨声。
紧接着一道颇有起哄意味的男生声音裹着夏天的热浪在空了大半的教学楼里回响,夹带笑音的。
“喂,对面那个绑着黑色发带的学妹,这儿有个学长要你的电话号码。”
路无坷置若罔闻,继续往楼道走。
“高二一班的那位学妹。”那边又调笑地喊。
走廊上不断有女生朝路无坷这边看了过来,路无坷像没觉到这些目光似的,只被阳光刺得眼睛不舒服地眯了眯,然后顺着楼道下楼了。
舞蹈课两个小时,路无坷被家里司机送回家的时候天还没黑,夏天的白天太长了。
母亲在家,路无坷从庭院进去的时候钟映淑正在厨房里亲自烤甜点给她吃。
看到她回来钟映淑让她放下书包到食厅等会儿,等吃了下午茶后再上楼。
后来吃东西的时候母亲又问了她一整天的学习情况才让她上了楼。
即使太阳落了山,但紧闭了一天的房间里还是闷着股散不去的暑气,路无坷回到房间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路无坷的继父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住在这块幽静雅致的地儿,这片的小栋别墅都很有情调,左邻右舍不出意外都是富人。
路无坷推开窗,隔壁的爬山虎伸到了她这边。
她正想从窗边离开,楼下传来男生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他们满嘴跑着火车,好像在说高三哪个班的女生很漂亮。
路无坷记性挺好的,这几道声音她一点也不陌生,因为两个小时前她刚在学校走廊听过。
就是那几个高三的学长。
她还站在那里,身后的房间门忽然被打开,钟映淑推门进来看她站在窗前还很奇怪,她朝女儿走了过来:“怎么站这儿?”
路无坷说:“有点闷,开窗通通风。”
母亲往楼下看了眼,即使没有鄙夷的意思,但路无坷还是从她眼里看出了一丝不太认可的情绪在,就是很多好学生的家长看坏学生的那种眼神。
她把路无坷的纱帘拉上了,虽然觉得她的女儿完全不用她担心,乖得很,但她还是说了。
“你可千万别跟对面那屋的哥哥学,这才几岁啊,抽烟喝酒逃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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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无坷那天晚上很早就睡了,隔天一大早就去了学校。
好学生都是争分夺秒的学习,更何况路无坷所在的班级是年级火箭班,能进这个班的都是学习的好苗子,稍微使把劲儿就能往前头蹿好几个名次,所以大家都是咬
紧牙关在拼。
即使路无坷没有那个意愿早早就到教室里学习,但人人都这样,母亲也就每天天都没亮就把她从床上叫起来,然后让司机送她去学校。
那天路无坷去学校,稀零有几条流言在传,说高三某个学长要追路无坷。
那些能有流言的不是帅哥就是靓女,所以在这堆谣言里出现的几个学长无一例外都是脸长得还不赖的。
十几岁的初高中年纪是流言最容易滋生的温床,一会儿有人说是这个追路无坷,一会儿有人说是那个,最后竟然还有人把话头落到了沈屹西身上。
说昨儿下午是沈屹西让兄弟喊的要路无坷电话号码,要追路无坷的人是沈屹西。
别的大家还信,就这个,大家是一点儿也不信。
沈屹西是谁,就高三那靠着一张脸给学校打出一片名声的学长,他这人的帅不是只在学校里,是出了学校这个圈儿的,附近什么一中二中职高的女生十个里就有九个对他有意思。
这学长不是学习成绩斐然的那款高岭之花,反倒成绩经常吊车尾,逃课抽烟喝酒他都沾,一身流氓痞子气一瞧就跟好学生这仨字沾不上边儿。
也不是说他这种人不会追路无坷这种乖乖女。
只是据说这学长从来不交搞学习的女生,在学校里坏的还不算,他要搞的都是那种道上混的。
也就是他只对那些沾了风尘味的女的有兴趣。
这传闻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好像从这人出现这说法就一直存在,没见过本人澄清是一回事儿,最主要的是还真没人看他跟哪个还在读书的交往过,在学校里他身边就没出现什么女的。
这相当于当事人给这流言锤了一棒,久而久之就传成事实了。
但这不妨碍一堆女的对他犯花痴,学校论坛里他是公认的校草。
女生投出来的。
路无坷那天课间就听同桌给她说这事儿,同桌拆了包从宿舍带来的薯片吃,咔嚓咔嚓的。
“诶无坷,你知道吗,猴子他们都在说沈屹西在追你。”
猴子是班里的男生,人如其名,瘦得跟猴儿似的,还很大嘴巴子,班里有一半话题都是他带起来的。
男的都认为沈屹西会追路无坷,因为路无坷长得漂亮。
但女生都认为不可能,因为就沈屹西那浪得没边儿的私生活,根本不可能会追好学生。
同桌问完路无坷才想起就路无坷这每天潜心学习的,就她这性子真有可能两耳不闻窗外,于是追了一句:“沈屹西你认识不?就高三那长得很帅的学长,寸头那个。”
路无坷当时在做上节课老师留的今晚的作业,头都没抬,她说不认识。
她们今天早上来刚换了位置,换到了靠近走廊窗边这排,路无坷话落,旁边的窗户就传来了一声连气音都泛着懒的笑。
路无坷同桌是背对着窗口的,都没发觉窗边有人,周围几个女生这突如其来的声儿吓了一跳,等到回头去看更是吓得连魂都没了。
她们口中的人就站在窗边,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但肯定听到她们的对话了。
几个女生瞬间羞得脸都红了,包括路无坷的同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路无坷朝窗外看了过去。
男生胳膊肘靠在她们班窗边的墙上,一头短寸,短发茬衬得他眉眼越发锐利。
浓眉深眼,五官出色到极其张扬。
她看过去的时候男生唇角那点儿笑还没落回去。
两人的视线隔空碰撞。
他应该是刚醒不久,一瞧就是刚来上课,那双双眼皮被还没彻底清醒的困怠扯得越发明显。
路无坷对上他从眼皮底下透出来的视线。
好像很久,又好像不久。
路无坷率先转开了视线。
她刚转回去不久就听见斜后方窗外那人说话了。
他喊了她们班里的一个男生名字,很快班里响起一阵呲啦的椅子滑动声,那个男生很快出去了。
路无坷重新拿起笔写作业,没再往外面看一眼。
等人走了以后,路无坷同桌才抚着胸口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这也太吓人了。”
又说:“这也太丢脸了。”
坐路无坷前面那女生一语点醒,说话是开玩笑的口吻:“你这哪儿叫丢脸啊,你这是丢无坷的脸,被说是人学长追的可是无坷,现在学长想不知道她都不可能了。”
确实,不管谁突然被说在追一个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人,都得从不认识变认识了。
“哎,我哪儿知道他会在这儿啊,”路无坷同桌继续啃着薯片,“我要知道他在这儿我就说他在追的是我了,帅哥一下子就把我这人记住了。”
周围的女生听见她这话纷纷大笑,说她在做青天白日梦,还不如多做几道题。
她们在说什么路无坷当然都能听到,很快上课铃打响老师夹着课本进教室,班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掏课本的掏课本的,零食往桌肚里塞的往桌肚里塞,所有八卦和放松都消失在急促又刺耳的上课铃声里。
那天火箭班一节自习课都没有,一整天下来课表满满当当的全是语数英政史地,大家在抱怨里有马不停蹄地赶新知识,就怕落下一丁半点儿就给人甩身后了。
路无坷那天的舞蹈课在晚上,所以她一直在学校学习到晚上住宿生来教室上晚自习才收拾东西下楼。
晚上回家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已经在家了,当然还有路无坷那还在上幼儿园的倒霉弟弟,这弟弟是路无坷母亲钟映淑几年前怀的,也不知道像的谁,别的不会,调皮捣蛋第一名,小时候就是路无坷的小跟屁虫,天天跟在路无坷后面。
不仅是这同母异父的弟弟,路无坷继父待她也很好,虽然她不是他亲生的,但他不会区别对待,是一位称职的父亲。
当然路无坷性格使然,跟继父注定不可能像平常父女一样关系亲切,甚至有些客气过头,但对方也没介意这点。
路无坷晚上吃完饭洗完澡在房间里做作业做到一半的时候房间被咚咚咚敲了几下,房门外传来她那弟弟的声音。
“姐姐姐姐,开门。”
路无坷起身开门去了。
她这弟弟手里端着一杯牛奶,难怪自己开不了门:“妈妈让我给你送牛奶过来啦。”
路无坷哦了声,然后接了过来,说谢谢。
结果她接过来后弟弟还没走,路无坷作势关门的手停了下来,看他:“怎么了?”
“妈妈说让你喝完一起下楼去散步。”弟弟仰头看她。
不远处传来关门声,许是钟映
淑从卧室里出来了,估计是听到了他们姐弟的对话,钟映淑的声音隔着个转角传了过来。
“妹妹,赶紧把牛奶趁热喝了,我看今晚外面挺凉快的,带你和弟弟出去转悠转悠,平时也没见你怎么运动,下去走走。”
钟映淑的声音越来越远,弟弟听见妈妈下楼了,也屁颠屁颠地跟着下去了。
路无坷也不是没有运动,天天跳舞,那运动量要真算起来,可能比那些每天去操场跑步的同学还多。
但她也没说什么,乖乖坐回书桌前边看书把手里的牛奶喝完了,这才下楼去。
下楼后妈妈和弟弟都在客厅里了,大电视里放着弟弟常看的动画片,妈妈见她下来了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弟弟还没看够,撅了下小嘴有点不开心。
但小孩子的开心都来得容易,他虽然没动画看,但他可以去外面玩了,所以脸上一秒变晴天,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今晚外面起了风,带着消暑的凉快,这片晚上都有保安巡逻留意住户的安全,一路上遇见不少闪着红灯巡逻车。
夜空上星星熙攘地堵一块儿,风把两旁绿树吹得沙响,弟弟跑在前面,手里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拿,在那儿坐出剑右出枪的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路无坷手被妈妈拉着,在问她最近的英语竞赛准备得怎么样。
学校选了几个人去参加市里举办的英语竞赛,路无坷就在其中,她说还行。
钟映淑摸摸她的头,虽然后面没说什么了,但路无坷懂她的意思。
她想说她辛苦了,但还是得咬紧牙关往前冲。
这就是钟映淑,她对路无坷很严格,方方面面都希望路无坷能拔尖,不为别的,因为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长大了是个社会上层的人,而不是一个被生活抛在洪流里如蝼蚁一般的普通人。
和路智远结的那个婚,几乎改变了她的整个世界观,对路智远那种格外嗤之以鼻。
也还好带着孩子从那座牢笼里出来了,现在多少女性被家庭牵绊住,但钟映淑没有,如果她没有走,继续留在那个家蹉跎岁月,那她们母女现在会是另一番光景。
三人在外面散了半个钟头的步后才折返回家,等到了家里那片的时候,好巧不巧遇上了对面那屋的人。
男生叼着根烟从路那边晃了过来,包甩在肩上,白衬本来就是规规矩矩的衣型,他这衣架子偏能给穿出了不修边幅的感觉来,衣领微乱。
他咬在唇间的那点猩红仿佛要将漆黑的夜色烫出洞来,还有那道在黑夜里看不明切却仿佛有了实质般的视线。
风爬过路无坷光裸的小腿,她穿着及膝的白色睡裙,这两天妈妈刚给买的,很纯净的款式,裙子上身跟只小绵羊似的。
隔着老远这头的人就注意到了他,不仅路无坷,钟映淑也注意到了。
他们的距离在缩短,最后交于一点。
两屋面对面,想不碰上都难,好歹是做了五六年的邻居,就算关系不热络但脸也得混熟了。
路无坷看着这位高三学长跟母亲打了个招呼:“钟姨好。”
很散漫的语调,就是走个过场。
钟映淑虽然对这种性格的孩子没什么好感,但不至于把那点不认同摆在脸上,微笑着点头。
然后人就推门进庭院去了。
钟映淑从来没见过女儿会跟对面家这哥哥打招呼,因为不熟。
虽然人在对面也住了五六年了,但钟映淑就没见过他们说过哪怕一句话。
这要换别的家长可能得说自己孩子没礼貌,嘴甜点儿叫叫人家邻居,但钟映淑没有,就对面这屋那小子,女儿跟他不熟才是好事。
路无坷跟着妈妈回家了,回家没见着继父人,妈妈嘴里念叨着肯定是上对面跟沈家那老爷子下棋去了,这两个棋迷也不知道今晚得下到几点。
路无坷家对面是一爷孙俩在住,以前是只有沈家那老爷子一个人住这儿,从高位上退下来后到这养老,但五六年前他那孙子也搬到了这儿。
毫无预兆的,突然就从家里搬到这儿了。
回家后弟弟又去开动画片了,路无坷没在底下留着,上了楼。
/
路无坷早早就睡了,妈妈还进来给她掖了掖被角。
指针缓慢转动,夜色逐渐深浓。
凌晨两点。
路无坷从床上醒来,然后光着脚开门出了房间。
家里黑灯瞎火,半点儿声响都没有,都睡了。
路无坷踩着楼梯下了楼,开门出去了。
庭院咔嗒一声关上,她还没绕过转角,就闻到了被风吹过来的烟味。
她往那儿走了过去,窄巷里静得连个虫叫声都没有。
说是窄巷,其实就是左右两栋小别墅那两堵墙隔出的一条小道,算不上什么巷子。
路无坷刚出现在转角,那边靠墙上抽烟的人就转头瞧了过来。
他那轮廓有些锐利分明的脸在夜色下被模糊,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咬在嘴里的烟在看到她后红得耀眼一下。
路无坷知道,他这是深吸了一口烟。
她朝他走了过去,裙摆摩挲她单薄白皙的小腿。
对方一直看着她,即使光线黑暗,但仍能感觉到强烈。
路无坷刚走到他面前就被他拉着手抓到了身前。
他摘下唇间的烟,凑了下来,带着烟草味的吻落在她嘴角边舔.弄轻咬。
路无坷微仰头,双唇和他的相碰。
沈屹西手从她裙里伸了进去,裙边顺着路无坷的腿滑了上去。
男生掌心宽大骨感,粗粝感扫过:“这裙你妈给你买的?”
路无坷在他怀里软了一下。
又听他说:“能让我撕掉不?”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开玩笑里又带了几分认真,黄腔开得毫不收敛。
路无坷说:“撕呗。”
他亲着亲着找她算账了:“昨儿怎么没下来?”
路无坷被他扣在怀里,他手劲大得仿佛要把她捏碎,她想往后躲:“睡过头了。”
沈屹西溢出了声听起来像闷在鼻腔里的笑:“屁。”
“就你心里头揣的那点儿东西我能不知道?不就要了你个电话号码。”
昨天下午他兄弟在走廊那边隔空跟她要号码。
路无坷去抱他脖子,说:“你又不是没有。”
“可不是,连男朋友这名分都有了好几年了,还怕没号码?”
路
无坷和沈屹西初中就搞上了,因为偶然一次沈屹西来他爷爷这儿就看上的她,两人小学就认识的,一对青梅竹马。
沈屹西弄着弄着恶趣味又来了,磨她耳朵:“叫声哥哥听听。”
“不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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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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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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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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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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