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不说了,就站在那里听她骂。
于熙儿骂到最后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可能又刚好碰上昨晚跟钟里分手,她心情很不爽,特别不爽,于是一气之下骂了个痛快,几乎把他当成了个出气筒。
许知意悠哉得不行,甚至趁着她骂人这个空当去换了身衣服,出来还翻了篇文献看。
等她骂完的时候他正好把那篇文献看完了。
坐在床上的于熙儿头发凌乱穿着睡衣。
许知意合上手里的文献:“骂完了?”
于熙儿不回答。
许知意看向了腕间的手表:“骂完能吃早餐了?”
于熙儿简直给他这话问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敢情她刚骂了那么多他一句都没听。
“我吃不吃早餐关你屁事!”
她觉得许知意这人有毛病,被她这么骂后还笑了。
别说这人笑起来还挺好看。
很温柔。
他看着她说:“来者即是客,你到我家来了我总得招待好你不是。”
说话还文绉绉的,于熙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谁稀罕你招待。”她说。
许知意从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扣上袖扣,又去拿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压根就不被她言语所刺激到一分:“走吧,骂了一晚上应该也累了,下楼吧。”
于熙儿重点跑偏:“我昨晚骂人了?”
许知意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短短三个字,答案却很明显。
于熙儿对自己是个什么人心里还是挺有逼数的,照昨晚她被钟里气成那样,她嘴里骂爹骂娘的话肯定不少。
提到钟里,于熙儿刚骂人还骂得斗志昂扬的兴致瞬间减了不少。
她问:“我骂什么了?”
许知意说:“巧了,昨晚还录音了,你要不要听听?”
这人好像存心跟她作对似的,明明看着一派斯文,话里头却是有点逗趣在。
她瞬间就被他激到了:“谁要听了!”
那人却真的丝毫不被她这恶劣的态度气到,又好声好气地跟她说:“准备好了下来吃饭。”
许知意这人该说的就说完了就不会再说了,过不久皮鞋声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于熙儿坐在空荡的房间里,愣怔了会儿后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她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些凌乱的碎片,她进去酒吧后只一个劲儿灌酒,后来好像又被什么人抱着,但她只认为那是钟里,以前只要她一哭钟里就会舍不得,她老用这招让钟里心软。
就喝酒那种情况下脑袋都当机了也想不到那么多,所以她昨晚潜意识里只认为那人是钟里,具体的事情于熙儿忘了,只记得一些丢人的片段。
她抱着那人哭了,鼻涕和眼泪都蹭在了那人身上。
而那人对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
不对。
于熙儿思绪突然顿了一下。
在电梯里,她好像吐了那人一身,那人都没嫌弃她自己倒是嫌弃了,就要往后一躲,结果就被他勒了回去。
又跟她说别哭了。
如果这不嫌弃她,还对她说这番话的人是钟里的话,她可能会感激涕零。
但这人不是。
所以于熙儿只感到丢脸。
又是哭又是骂还吐了人一身。
……
虽然有点丢脸,但于熙儿还是觉得他活该。
她虽然和钟里昨晚分手了,理应上她完全能和别的男人打炮睡一场,但她心理上接受不了,说出来可能有点好笑,因为她还惦记着钟里,她这身体也只有钟里碰过。
于熙儿有点恼,起身翻开被子下床,然后动作一僵。
她下面完全没有一点不舒适感。
她跟钟里是做过的,每次他一动她起来她下面肯定会难受,但今天没有感觉。
于熙儿扯了扯自己的睡衣看了下,她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那种她平时最不喜欢的大妈睡衣。
很保守,扣子扣到脖子下的那种。
怎么看都不像是跟人搞一夜情会给炮友穿的东西。
这卧室里有卫浴,于熙儿从床上下来到里面去了,毕竟是个经常有性生活的人,她对到底做没做还是有经验的,上下看了一番后于熙儿十分确定,那人压根就没动过她。
那他为什么不反驳。
于熙儿想了下,好像是自己压根就没让人说话。
于熙儿就是个狐狸精,平时在什么人面前都不怕丢脸,就没有害臊一说。
今天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头一遭。
不过骂了就骂了,谁叫他自己被误会了还不解释。
她正愁没衣服换,从浴室里出去后就发现人已经体贴地帮她把衣服放在了外面。
是新的,她那套估计被拿去洗了。
于熙儿一开始还不太确定是不是给她的,毕竟一大男人家里有其他女人的衣服很正常。
房门也就是在这时候被敲响的。
于熙儿在别人家也不会胆怯,她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人俨然被她吓了一跳,估计是等着里头要没人回应就开门进来。
敲门的是位阿姨,很快脸上又拾起了笑。
“姑娘,起了啊。”
于熙儿觉着这阿姨应该是这家里头的保姆,点点头:“你是不是上来告诉我浴室旁边那椅子上的衣服是给我准备的?”
阿姨笑了:“你这都把我话说了啊,我确实就上来跟你说这事儿的,先生下去的时候忘跟你说了,让我上来告诉你一声。”
于熙儿见着生人一点儿也不局促,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没什么事我就走了,”阿姨说,“你换好衣服了记得下来吃饭,先生已经在用餐了。”
于熙儿说好,又在阿姨转身刚要走的时候叫住了她。
“阿姨。”
阿姨停下了脚,回头看她:“怎么了?”
于熙儿问她:“那男的叫什么?”
“你是说先生?”
“应该是吧,就住这房的。”
阿姨好像有点笑相,皱纹更是平添了几分慈祥:“这儿是先生的主卧,平时他都不带人来这儿的。”
于熙儿当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估计是把她当她家先生的女朋友了,她干脆利落反驳了。
“我不是他女朋友。”
于熙儿看着阿姨脸上闪过的一丝惊讶,说:“要不然我怎么不知道他名字。”
她看着阿姨:“不是闹着玩的,我是真不知道。”
阿姨到底活了这么多年头了,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也没往下打探,只告诉她:“先生叫许知意,许姓,知,知识的知,意,意蕴的意。”
许知意。
还挺好听。
阿姨要下去了:“你准备好的话可以下来吃饭了。”
/
于熙儿下去后许知意正在餐桌前用餐,她走过去的时候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于熙儿也没有客气,走过去坐下了。
刚才上去叫她下来的阿姨很快就把早餐给她端上来了,白粥,几个配菜,还有一杯牛奶。
于熙儿简直瞪大了眼,就差拍筷子了:“不是,你就给我吃这个?”
许知意抬眼看她:“不行?”
不是不行,相反这顿早餐很有讲究,营养搭配得很严格,而且也不油腻,是顿营养均衡的早餐。
可是于熙儿想来最讨厌的就是吃清淡的东西。
跟很多人一样,她就爱吃那些垃圾食品,辣的甜的酸的,只要色香味俱全的她都吃,但清淡的不行。
她跟钟里在一起久了,饮食上不管是食物和口味早被影响了,钟里是十几岁的时候才来的澜江,不是本地人,出生在嗜辣的地区,他吃的东西都比较重口味,一开始两人刚交往那会儿于熙儿还完全吃不了辣,两人去火锅店都得点的鸳鸯锅。
后来于熙儿变得越来越会吃辣,钟里也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爱吃辣。
于熙儿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十几岁那会儿正是小公主脾气最大的时候,对路边摊这种东西瞧见了都不会看一眼都那种,跟钟里在一起后天天早餐跟他去轧路边摊。
豆浆油条油饼包子加辣面汤,她吃了好几年这些东西。
就是没喝过粥。
她跟许知意说:“我不喝粥。”
许知意看她:“没得选,家里只有这个。”
“那我不吃了。”她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从厨房里出来的阿姨撞见他俩这番不愉快的景象,赶忙迎了上来充当和事佬:“姑娘,你坐,厨房里有刚做的三明治,先生刚从国外回来不想吃这些东西,厨房里还有很多,我去给你拿几个。”
许知意说:“周姨,别惯着她。”
于熙儿翻了个白眼,怎么听着他还管上她了,她偏偏和他杠上了,在椅子上坐下:“阿姨,我要吃三明治。”
对面的许知意原本一直低眸喝着他的粥,闻言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于熙儿翘腿抱着胸坐在椅子上,气场倒是充得挺足。
许知意只看了她一眼,复又低头去了,没再管她。
阿姨给拿了三明治后于熙儿吃得挺乐意的,因为这三明治做得还挺好吃,她吃完一个又吃了一个。
对面的人早吃完了,但没走,拿着报纸在看。
他不吭声,于熙儿也不问他,慢吞吞地吃着自己的三明治。
这人也是有耐心,她明摆着就是故意的,他也不催她。
最后于熙儿撑不下去了,就一块三明治压根啃不了多久,她吃完就起身要走。
许知意也同时放下了手里的报纸,从桌边起身,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后。
从门口出来后于熙儿穿过花园到外面去了,后面的人在门口就跟她分道扬镳了,应该是去车库取车了。
于熙儿站在大门外,不拿手机看时间还好,一看才发现自己眼皮沉重到抬不起来。
她得多久没呼吸到早晨这个点的空气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打车回宿舍睡个觉,起不起得来去上课就看命了。
结果她打开叫车软件在那儿叫半天,一辆车都没有。
……
这他妈什么破地方啊。
于熙儿简直无语,也不知道是因为大早上的司机太懒了还是因为赶上大家要去上班,又或者这人房子买的不行,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一辆车都没经过。
身后很快传来车声,于熙儿都没回头。
黑色的保时捷不出意料很快在她面前停下了。
于熙儿一脸木然看着驾驶室车窗在她面前落下了。
许知意看她:“不上车?”
于熙儿看着他那张生相柔和的脸,脾气莫名就下来了点。
她想着反正便宜白占白不占,也没什么不好弯腰的,脸上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都没问他顺不顺路:“上啊,怎么不上。”
说要打开后座车门钻进了车里。
让于熙儿意外的是上车后许知意居然也没问她要去哪儿,她车门一关上他就发动了车子。
坐人车的是她,不好摆架子,于熙儿先开了口:“我去澜江大学。”
“知道。”
于熙儿靠在座椅里,看向了后视镜:“你知道?”
许知意抬眼对上她视线,又低眸。
于熙儿追根问底:“你怎么知道我是澜江大学的?”
也是,要不然昨晚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收留她。
还让她吐他一身。
……
想到这个于熙儿都不自觉弱了几分。
面对她打破砂锅问到底架势,下一秒前面开着车许知意抛出了一句话:“你要不要跟你爸打个电话?”
于熙儿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给我爸打电话?”
“不打也行,”许知意说,“长话短说,你爸最近出差去了你应该知道吧?”
于熙儿父母近几年离得婚,小时候天天恩恩爱爱的,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就争吵不断,不过那时候于熙儿已经和钟里好上了,而且年纪也大了,父母离婚这事儿对她影响并不大,双方现在离婚后也都还未婚,所以双方对她这个女儿的照顾是半分不少。
除了没和以前一样同个屋檐下住着,其他也没差。
不过父
母离婚后于熙儿跟的父亲,母亲是个女强人,常年不着家就差在公司住下了,父亲反倒照顾她的时间多点。
不过她爸最近确实出差去了,还每天都打一个越洋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吃好睡好喝好,有没有钱花。于熙儿她爸打她小就是贯彻的女儿要宠上天那套,不然也惯不出她这个公主脾气。
她回答许知意:“知道,怎么了?”xiumb.com
许知意兀自开着他的车:“你爸这趟出国会有点久,托我照顾你。”
于熙儿听了这话竟然有点想笑,她指了指他又指指自己:“你,照顾我?”
“有问题?”
于熙儿冷笑一声:“那是有很大问题。”
她说:“我都多大的人了,能吃饭能走能动,为什么需要照顾?”
“挺巧,我一开始也有这个疑问,”许知意说,“然后昨晚就在酒吧遇上喝得烂醉差点被人捡走的你了。”
于熙儿:“……”
许知意又继续说,这话从于熙儿那儿听来有点蛮不讲理。
“也不管你有什么问题,在你爸没从国外回来之前,你都归我管。”
于熙儿不爽了:“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要不听也行。”
他有的是办法治她。
他还是那副看起来很好脾气的样儿。
但于熙儿现在只想把败类两个字呸他头上。
后半程他们谁都没开口,气氛僵滞着。
到澜江大学后,许知意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
于熙儿再见都不跟他说一声,径直推开车门下车,砰地一声甩上了车门。
那就看看你管不管得了我。
车里的许知意看了她背影一眼,驱车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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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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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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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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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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