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并不太了解目前自己在这个游戏中的人气和热度。
只要关注这个游戏宣发的玩家,很难不去关注昨天第一天试玩的视频。
然后被小少爷的建模和表现吸引。
尤其是费姝的声音也完美和游戏中的建模匹配,完全符合别人的想象。
部分新入坑参与内测的玩家甚至就是冲着匹配到费姝来的。
刷过费姝视频不知道多少次的求生者又仔细观察下倒在地上的鬼新娘,确认后兴奋起来:“我好像真的没有看错!”
另外一个长相阳光的小帅哥性格显然更加活泼,趁着陷阱道具还有效果,大着胆子走近。
费姝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些NPC在说什么,以为他们要攻击自己和山林人屠,撑在地上的手指收紧,慢慢向后靠。
“真是啊!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非AI的屠夫!”
“不会就是建模跟昨天的一样吧?”
“这个模样,跟昨天我看过的鬼新娘长得不一样啊。”
打头长相阳光的小帅哥察觉到费姝的紧张,看他像只踩到猎人陷阱、心惊胆落的呆头幼鹿,善解人意地停下脚步。
近距离观察外表比昨天陌生许多的鬼新娘,男求生者眼神都愣住了。
落入陷阱的费姝睫毛跟着颤了下,白净的脸侧沾了一点黄灰。
男求生者半响才轻咳下,摸着鼻子回神:“……视频骗人啊。”
怎么今天还穿成这样了,他感觉我要弯了,这要是不是真人他真的能跟游戏公司拼命。
费姝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干脆直接开口问了:“什么骗人……?”
费姝之前就发现自己虽然战五渣,但相较强悍的同事有一个说不上好还是坏的独特点:他说话,求生者是能够直接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的。
至少没有语言沟通的障碍。
男求生者突然蹲下来平视费姝,声线提高了些:“真是你啊?你在直播吗?”
费姝被他突然的动作搞得差点又往后缩,但随即想起自己的屠夫身份,还是硬着头皮撑着试图不那么丢人。
他努力做出云淡风轻、胜券在握的样子拖延时间:“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个不太妙的发现,从他开口之后,原本还保持着一段距离,不冷不热的逃生者们突然都开始往这边靠。
但等了一会儿,又并没有做出攻击的举动。
只是眼神奇怪地看着他。
从求生者们开始跟小新娘搭话,还越来越靠近,陷阱中的山林人屠表现明显暴躁起来,低吼了几声,更用力地挣扎起来。
费姝余光一直注意着同伴的动静,也隐约觉得自己掌握了这些求生者的心理。
大概就是在好奇玩家扮演的屠夫是什么模样。
现在还不攻击,应该是没有能杀死他们的关键道具。
费姝试图恐吓他们:“不要再靠近了,再过来我就开技能了。”
迅速开始录制视频、开始以各种角度局内截图的求生者:“好好好。”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活生生被什么妖精灌了迷魂汤的模样。
费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用了技能。
费姝:“你们没有对付我和它的关键道具对吧,现在再不走,等我们从陷阱出来会杀了你们的。”
被可爱的女装屠夫迷昏头的求生者暂时恢复了一点游戏竞争意识和局内理智,一直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坦诚:
“我们确实没有相关道具,但是一部分一直留在这里打断你们行动,另外一部分去联合玩家找道具还是很容易的。”
“毕竟你长得这么可爱……”在费姝睁圆的漂亮眼睛下,男求生者又咳一声,“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想拿击杀山林人屠的成就。”
费姝知道他说得对。
人这么多,不计道具一直往他和山林人屠身上丢,能拖很久时间。
费姝又看了一眼都快狂暴的同事,自然地代表两人交涉:“那也不一定能杀了我们。如果你们不叫人的话,我和它在之后的游戏碰到你们,可以不追你们。”
费姝实在不怎么会耍弄心机,这点想拖延时间的小把戏太容易被看出来。
费姝耳边全是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这些求生者一定会怀疑和试探吧,会问他怎么能保证山林人屠之后也不攻击他们吗?
还是质疑他怎么保证之后不会言而无信?
或者干脆直接叫其他玩家过来?
毕竟这个首杀山林人屠的成就太诱人了,无论是站在普通玩家还是主播的角度。
如果换了费姝自己,他都找不到放弃尝试的理由。
就算真的不成功,也能引来很多观众和流量。
费姝还想多说点什么,让自己显得可信一点点。
但交谈间颇有几分稳重的求生者已经开口:“可以。”
费姝愣住。
“但是要我们放你们走,你要做点什么。”
费姝被突然变故搞得岌岌可危的脑袋内存又努力了一下,闪过几个求生者可能提出的要求,有点不安。
求生者顿了一下:“你会唱歌吗,给我们唱个歌吧。”
【姝宝连在要求下独自去鲨其他逃生者的准备都做好了,结果你说这个】
【内存不够的脑袋逐渐宕机】
【像极了我游戏里遇到偶像的亚子】
【老婆只会唱儿歌】
【这是可以说的吗?】
费姝懵了下,现在在想这个要求背后有没有什么深意。
“跳舞也行。”
如果说要拆墙的话,退一步开窗都是一个好的选择。
费姝在两个选择中毫不犹豫:“可是我不会唱歌。”
“唱什么都可以,唱完就让你走。”
费姝脸上露出一点为难。
不知道是真的好奇山林人屠是什么模样,还是有其他的打算,有求生者朝后面的流沙陷阱靠近。
费姝赶紧伸手护住后面:“就唱歌,唱歌挺好的,我喜欢唱歌!”
但费姝对这一块是真的没有什么天赋,也没有刻意学过,不看着歌词也就能哼个调子。
山林人屠见状不再犹豫,怒吼了一声。
在求生者的视角,属于顶级屠夫的压迫感铺天盖地。
山林人屠两只手撑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从陷阱中往外挣脱。
“狂暴了我靠?快丢道具!”
求生者都知道BOSS狂暴的机制,所有技能立刻刷新,CD冷却时间减少40%,补正数值。
山林人屠昨天用过一次狂暴,在场做过攻略的一点都不怀疑一个狂暴的屠夫就能把他们全杀出游戏。
但屠夫局内狂暴次数有限,使用后还会进入虚弱状态。
山林人屠挣脱的速度甚至快过旁边求生者的反应。
它冲出来,手持武器的利刃泛着不祥的寒光。
它原本就巨大的体型又膨胀了一次,脚踏在地面上甚至出现了可怕的皲裂特效。
这个践踏技能恰到好处地打断了距离最近一个玩家的技能。
山林人屠甚至没有转动自己的头去看,利器划过空气的破空声后,求生者玩家的动静少了一个。
剩下的求生者也有点傻眼,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还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欲-望大BOSS就突然狂暴了。
在这种压迫感下只能落荒而逃。
成功解决问题的山林人屠并没有去追杀剩下的玩家,只是缓缓收回斧头。
它扭头,想看看费姝的情况,结果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地面:?
*
费姝被静悄悄摸过来的简嵘伺机端走了。
端这个词非常准确。
把费姝抱起来的时候简嵘一边眉毛挑了下,脸上明显有吃惊。
比预料中轻点,仿佛揣走一只小区流浪猫那么容易。
大概是用了什么道具,直到视野中再没有山林人屠的身影,费姝才觉得自己稍微能活动身体。
他并不觉得偷偷把自己带走的简嵘有什么好的打算。
大概是某种吸引流量的手段,或者是要报复他之前突然挂断活动链接。
简嵘的报复可能是把他的血打到只剩一丝血皮才把他放走,更糟糕的就是把他彻底杀死退出这个“游戏”。
毕竟《求生者》对于副本中的NPC来说就是一个过于真实、来历不明的竞技游戏,在他们的观念中,游戏的输赢无所谓,没必要太较真。
自己和其他玩家的“生命”同样无所谓。
但这对于惊悚游戏副本的玩家来说,完全不是一会儿事。
费姝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他现在死了,就是真的死亡。
费姝竭力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不露出端倪,背在后面的手慢慢移动。
简嵘撩了下眼皮,突然把要搞小动作的费姝放在地上。
动作不算温柔,但也没有摔疼费姝。
费姝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和打算都被发现了,僵着脖子不敢反抗,顺势坐在地上,然后咬着嘴巴,抖着睫毛去瞟简嵘的表情。
又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咻地收回视线,就差当个把手放在桌面上的听话幼稚园小朋友了。
空气中有若有若无的轻笑。
小漂亮这张脸真的自带优势,居高的角度看显得年纪更小了点。
五官昳美秾丽,偏偏眼睛带水,脸也很嫩,屠夫身份自带的阴冷buff都没作用。
装乖的时候效果格外好。
让人怀疑一向在这方面老实的平台这次是不是真的不小心招了一个童工。
费姝被笑得后背起了一片疙瘩。
也可能是本来就有点冷,茂盛森林里的气温很低。
费姝一边紧急戳1938讨论脱困逃跑的方案,一边脑袋又混乱地在想哪里有他这么惨的屠夫,不仅战斗力不强,甚至还怕冷。
说出去都让人笑,哪里有屠夫怕冷的。
费姝先坐不住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打探简嵘的语气:“你把我带过来干嘛呀?我技能快好了。”
简嵘抬起右手,拿起搭在另一只胳膊上的一条素色披肩,举起来让费姝能看见:“你说是为了什么?”
费姝一震。
这件特殊道具周边泛着不祥的红光,周围还有独有费姝才能看到的标注——
这是对应费姝的关键道具。
拥有这件道具,如果简嵘想完全可以设计打出费姝的僵直状态,然后使用道具杀死他。
这件素色披肩的设计很好,微茸的质地让人丝毫不怀疑它的手感和保暖程度。
风度和温度具存……明显能和费姝身上的常服旗袍搭配起来。
但费姝此时却一点都不能欣赏这件旗袍的美。
费姝又不甘心地观察了下简嵘的神色,挫败地承认什么都看不出来,再加上系统1938的肯定,最终放弃了简嵘只是诈一下他的天真想法。
简嵘看费姝的神色,就能轻易看出来他已经认清了形势。
也不担心费姝会趁机攻击或是抢过道具逃跑,简嵘蹲下,朝着费姝歪了下头:“看来你已经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
已经有了之前这么多次经验,简嵘直播间的观众显然对他的冷酷记仇和好胜程度非常清楚,也对他怜香惜玉这块丝毫没有信心。
【不是吧简哥,你真要把他鲨了啊】
【什么时候游戏能结束哈,我提一下裤子】
【欧吃矛,你特喵的真就什么道具都能找到啊,我老婆的披肩就挂你屋手边是吧】
【不是吧你,人家就挂了你一次电话,你这么记仇?真要辣手摧花?】
【达咩达咩达咩,不要欺负我老婆啊】
简嵘烦死这些弹幕,冷笑一下关了弹幕弹出,在一众惊讶和不敢置信的视线中,说:
“给我唱首歌,唱完我就让你走。”
费姝:“……”
他也不是什么歌星,也不是什么以唱歌好听出名的主播,为什么今天遇到的人都要他唱歌。
简嵘又低头,视线划过费姝被服帖旗袍勾出的微凹腰线,喉结滚了下:“跳舞也行。”
又想到什么,脸色不愉地补充:“要把直播关了。”
费姝理所当然地认为简嵘难看冷凝的脸色是冲着他来的,以为这是某种威慑威胁,都不敢轻举妄动。
唱歌还是跳舞?
跳还要关直播,简嵘不会打着背着观众做点什么的主意吧?
比如……动用私刑。
费姝的提心吊胆都写在脸上。
【嘿嘿……我的姝宝……对我的宝动用私刑……一定好好好教训我的宝……嘿嘿嘿】
【对付凶残的屠夫,当然要用激烈一点的手段!】
【屠夫这个身份,会不会让老婆身体好一点,我的意思是那种身体好,不是那种身体好(狗头叼玫瑰)】
【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说的是那种身体好耐造了】
“唱歌,但是我唱得不好,你也会放我走吗?”费姝两只微圆的眼睛,两只都写着他不相信简嵘。
简嵘抱着手臂,没说话,倒是一直没有解释自己不会伤害费姝,又要拿他怎么样。
这种感觉出乎意料的还不错。
小新娘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一错也不错地看着他。
费姝在想自己要唱什么,好不容易从缺乏的曲库里找出一首还算熟悉,也不太奇怪的,费姝试着清了下嗓子,却怎么在说不出话。
1938代表紧急的红色警示灯亮了亮:【经系统扫描,玩家身上存在由受寒与紧张引起的喉部紧缩症状,失声,轻度呼吸困难。】
【系统建议您放松。】
但这也不是说能放松就能放松的,费姝又试着想开口说话,但随即反而轻咳起来。
简嵘拧起眉头,展开手中的披肩,往费姝这边走过来。
费姝咳得脸蛋和脖子都胭红一片,余光注意到简嵘的动作和他手上的东西,一边难受还不忘记往后躲,眼底都泛起一层泪花。
简嵘磨了磨后牙,两三步就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费姝强忍着咽喉和脸上的热度,按下了操作屏幕中从来没有按过的一个按钮。
费姝能直接看到大多数技能按键的作用,只有一个按钮游戏并没有给他这个新手屠夫解释。
但在看了刚刚山林人屠的表现后,他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这个没有说明的技能按键,就是屠夫的狂暴触发技能。
费姝不知道他进入狂暴状态后有什么变化,能不能打败简嵘,但再差的情况也不会比直接被关键道具杀死更坏。
他只需要争取一点时间,最好还能把对付自己的关键道具拿走,就是计划中最好的情况。
纤细苍白的手指马上就要触碰到狂暴技能,又在下一秒停住。
费姝低头,呆愣地望着自己身上的披肩。
这件顺滑的披肩不光是漂亮,保暖效果也非常好,披在身上瞬间隔绝了林中带着凉意的雾气。
简嵘语气依旧非常不好,脸也臭着:“让你唱你就唱?不舒服了不会说,今年几岁?”
费姝真的觉得这个人很不讲道理,还很奇怪。
明明是他叫要唱歌,不然就不放他走的。
简嵘看清费姝抿着的嘴巴:“我跟你是敌对目标,我这么说你就真的信,万一我在骗你?让你唱歌你就唱,如果我让你……”
简嵘卡了一下,眼睛微眯,后面的话隐没在喉咙口。
虽然嘴巴不饶人,但简嵘手上的动作力道很轻。
应该说几乎快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温柔,修长宽大的手轻拍费姝的背。
费姝又咳了几下就好转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撩起眼皮,侧目看了一眼简嵘。
尖尖的下巴一半埋在新搭在肩膀上的毛茸披肩里,更显出他皮肤奶白,眼皮单薄形状优美。
侧着看人的方式也柔软。
简嵘看了一眼就错开视线,已经低头在研究费姝这身衣服,尤其是露在外面的匀称小腿。
眉眼低垂的模样很好地中和他冷锐五官自带的戾气。
这样能清楚地看清他的眉眼,年龄大概是不大的,是最年轻气盛的季节。
好像……这个人也不是很讨厌。
费姝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名声斐然的主播并不急着杀他。
也许之前他们的沟通存在什么误会?
可能简嵘就是像弹幕说的那样,嘴巴上毒了一点,但是人不坏。
费姝犹豫着开口:“这个,你就这么给我吗?”
“或者我可以去找另外一个关键道具,跟你换。”
只要不是他的好同事,还有同为惊悚游戏玩家的关键道具,费姝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
简嵘简洁道:“不用。拿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费姝讷讷应一声,又缩回披肩里去了。
他想,简嵘大概是觉得他这种“辅助”屠夫太没挑战性了。
既然简嵘不再说什么唱歌的事情,费姝当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简嵘也没问刚刚费姝突然变化的表情是要做什么。
【好,我的简大主播,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这张嘴上。】
【是谁!在队友过来看披肩的时候死不给看!是谁!在队友好奇打听的时候喷洒毒液嘲讽!是谁!】
【感谢还在嘴硬送上的星空礼物】
【漂亮宝贝缩在披肩里,好嫩,可爱捏】
【有手办吗有手办吗出了手办我一定连夜搬着小板凳排队】
简嵘直起身,朝着费姝伸手:“走。”
费姝不解:“嗯?”
简嵘:“去找那个肌肉脑。”
费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简嵘说的可能是,他的好同事,山林人屠,然后就更不解了。
简嵘不是刚刚才把他从山林人屠的身边带过来吗,为什么又要把他送回去?
简嵘“啧”一声。
他现在毕竟不是个屠夫,虽然能打,但求生者的强度摆在这,道具也不会在求生者间起作用。
如果真的有不要脸的想捏这个好欺负的小新娘,加上他一个也没什么用。
“因为柿子要挑软的捏,知道吗?”
软柿子?费姝直觉这个词不是在形容山林人屠。
在场的跟这个词搭得上边的……好像只有他一个?
费姝紧张,也不敢再问:【不会是刚刚我准备让你帮我-操作狂暴模式被发现了吧。】
【……】1938想对宿主说,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不想。
费姝这种可爱笨蛋可以不用脑子。
不管怎么说,去找山林人屠对费姝来说不是一件坏事,他没有理由拒绝。
简嵘似乎是嫌弃费姝动作迟疑靠近的动作太慢,探手拉过费姝的手腕。
又一次把他抱了起来。
这次能动的费姝不自觉地开始挣扎,怕摔,下意识抱着简嵘,茫然:“我可以自己走。”
简嵘:“你有功夫就找找那个傻大个现在的位置。”
想也知道,失去鬼新娘,还处于狂暴状态的山林人屠绝对不会安静地待在原地。
费姝想起同伴的状况,严肃地点点头,自然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有点不自在,但一门心思研究自己的技能,看看现在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山林人屠的位置。
反正简嵘费力抱着他走……吃亏的,怎么也不会是他吧?
但费姝和山林人屠两个毕竟搭档还没多久,只是全靠缘分相遇的塑料同事,并没有什么快速找到彼此位置的手段。
费姝努力了一会儿,发现只是无效努力就放弃,全靠着简嵘的第六感往前走。
他还挺相信这个游戏之子的运气。
一空下来,费姝又开始纠结自己被抱着的姿势。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省力,几乎完全都要窝进简嵘怀里了。
简嵘先一步道:“没办法?”
费姝羞愧摇头。
简嵘自然询问:“它不是主播吧。”
费姝也跟简嵘分享自己的资料:“不是,至少据我询问和观察它应该不是。”
简嵘嗯了声,没发表自己的看法。
费姝还是不能理解:“所以你为什么不杀了我,现在首杀屠夫成就还没有人触发过。”
这对于一个争强好斗的游戏主播来说,应该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简嵘这次说出了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虽然你打游戏很菜,但你直播发展势头不错,你就当我在投资。”
费姝想到屡次惨死的单机小人,耳朵一红,然后理解地点了点头,后知后觉自己也是人气破六位数的主播了。
他不太了解主播圈的生态,但有个好人缘总是不错的。
这点简嵘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费姝自己都笑了下:“之前你那样,”他比划了下,“还有看弹幕,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脾气不太好,也不喜欢跟别人合作,喜欢独来独往自己直播的那种主播。”
简嵘扯了扯嘴角,哼了声,不意外费姝看到的弹幕:“那些乐子人不嫌事大。”
【姝宝看人真准】
【世风日下,衣冠禽-兽】
【一个字,绝】
【你嘴臭的时候很潇洒,但是扭头洗白自己这颗煤球的时候真的很狼狈】
【彳亍,你最好能在宝下播前把你那堆录播给删完】
【已经录屏给你留证了,跪下求我,我考虑不私发小漂亮】
【话说,还没有人找到我新老婆的社交平台吗?奇怪了,人总不会是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吧】
费姝听完简嵘说的直播合作,突然想到,简嵘好像已经直播了有一段时间,在这个行业里,多少会对行业的大事有所了解。
之前直播平台的事情闹得应该不小,他会不会知道更详细的消息,更甚至什么内幕隐情?
如果是以前,费姝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地问,但现在不一样。
他小心地觑一眼简嵘,黑润漂亮的眼睛又在他看过来之前慢慢挪开,错开了简嵘的视线。
简嵘:“有什么事不能说?”
费姝:“我听说,以前这个直播平台曾经发生过一些事?”
在费姝问到一半的时候,简嵘就拧了一下眉,把自己的直播收声先屏蔽了。
费姝有样学样,也跟着关闭了直播声音,只留下两边一头雾水和问号的观众。
简嵘语气挺严肃,但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能开口的大事:“前段时间确实有个主播出了事情,后续还跟着引起了不少麻烦。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有什么人跟你说的?”
倒不是简嵘怕事,的确是费姝这个长相到脑袋,就像是在身上背了一块写了字的牌子“这个人很好骗”,简嵘担心是有坏心的同行拿这个事情准备在费姝那里带节奏。
费姝一听有戏,解释:“我只是偶然从我的经纪人那里听到这件事,但是不管我怎么好奇怎么追问,他都不跟我具体再说这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所以想问问你。”
费姝的词库很匮乏,但诚恳的态度甚至模糊了他在阿谀奉承这个原本让人厌恶的事实:“嗯……我觉得你这么厉害,肯定知道得很多。”
很直白,很简单的夸奖,跟那些嘴上生花的比起来甚至是笨。
但简嵘挺受用的:“哼,他们当然不会多说这件事。还能把这件事挂在嘴边透出风,已经算是城墙一样的厚脸皮。”
简嵘这种家世极好,电竞生涯大放光彩后才考虑直播的职业选手,当然不会选择费姝所在的,以低签约标准、高违约费抽成费著名的中介公司。
从简嵘的语气显然能听出他对费姝公司的不屑和警惕:“你少听他们说的什么量身定做的直播计划和人设,等把你的价值压榨干净你就没用了,这些人根本不会管你的长远职业规划和发展。”
不管是性格还是自身势力,简嵘显然没有嘴下留情的必要,如果不是担心费姝直播间有不好的节奏,说这些话他都懒得在观众面前遮掩。
费姝从简嵘口中得知了公司的全貌。
这是一家,像吸血蛭蝗虫一样的公司。
公司经纪人会广撒网签约素质良莠不齐的主播,除了几个模版一般的画饼“培养计划”,几乎不会对人气低的新人有任何照顾和培养。
一旦新人主播出于某种机缘巧合走红,公司又会恬不知耻地贴上去索要高额的抽成费和“资源”费用。
而对于某方面条件格外突出的新人,公司的确会多费心思。
但这种心思并不是种好心。m.χIùmЬ.CǒM
有潜力的新人被发现后,经纪人会以“特殊培养”为理由诱惑和逼迫主播签订更加苛刻、暗藏陷阱的合同,然后为其制定短期内能引起大量话题度和流量的“人设路线”。
在主播拥有一定粉丝后公司会通过氪金活动等引导粉丝大量刷礼物、甚至私聊要钱,等东窗事发,主播人设崩塌被大量攻击,公司并不会做出任何解释和说明。
为了压榨完新人的最后一波热度,公司甚至会买水军参与对主播的讨伐、刺激主播做出更有话题度的行为。
然后在一片沉寂后转战下一个。
仿佛没有人性、永不停息的流水线。
在这家网红直播公司手中,人类就是可供消耗和压榨的一次性材料。
或者说一头无知待宰的牲畜,从肉到骨到血都被卖出一个好价钱。
想到最近已经越来越沉迷在日益增加的直播数据以及虚假人设中的惊悚游戏玩家,费姝心头一凉。
如果按照简嵘所说,那么副本的最后一天,就是公司“开宰”的时候。
到时候无论是崩塌的人设值还是无良公司开出的高额违约费,都会成为压死玩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简嵘凝眉:“最近一个闹得很大的主播……他人其实挺聪明,很早就看出了不对。”但这家公司肮脏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从哪个新人身上看到巨大的利益就更不会放手,而且,“他当时很差钱,签的合同在先,只能暂时跟公司妥协。”
简嵘觉得把他自己放到那个处境里,也说不好能不能有更好的表现。
“他性格独树一帜,游戏也玩得好,很快就出头了。”
费姝讶然,能让简嵘这种人说一句游戏玩得不错,看来他的游戏是真玩得很好。
两人都对现在所在的位置没有方向,只能碰碰运气地往前走,可能真是走错了路,周围环境的颜色越来越黯淡,也愈来愈安静,甚至连游戏环境自带的虫鸣都有些微不可听。
简嵘脚步一顿,抱着费姝换了个方向继续向前走,说道:“他的脸长得确实好,也不怎么直播全身,所以大家也没觉得他女装有什么问题。”
费姝一怔:“他是男生,但是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直播吗?”
简嵘点头:“对,不是搞直播效果的活动,期间也没有跟任何观众提起过。”
虽然他从来没有任何擦边的言语和动作,甚至连常见的撒娇都不说只是闷头打游戏,甚至好几次被承诺只要撒娇或是给个联系方式就刷大额礼物,他基本也是一句“不熟,有事游戏里见”。
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赚到足够的钱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也不张口要礼物,自己赚钱的大头居然多是代打和陪玩点单。
但出色的长相,冷淡的性格,强悍的游戏技术,可想而知观众的热情。
所以在爆发的时候也格外恐怖。
简嵘说到不堪的地方也忍不住厌恶皱眉:“那个吸血公司私底下假装主播联系了不少人,收受礼物和金钱,发不露脸的裸-露p图照片。”
因为知道没办法把摇钱树留下来,手段狠辣的高层甚至没有留下一点退路。
最后种种全被清算在一无所知的主播头上。
“最后那个主播……死了,警察去过,说是自杀,但可能中间有点什么内幕消息,他们公司一个不管事的大股东还派了人去查。”
“不过那个高层因为突然塌方困在考察的直播公寓里,最后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抢救。”
出事的主播也恰好死在同一幢公寓,饶是确定是公寓建筑本身的问题,追责了相关负责人,很长一段时间还有关于“厉鬼复仇”的异闻。
听到之前从论坛里知道的事情,费姝微微睁大眼。
过来调查意外去世的高管应该就是时宗,现在总算知道了他来这里的前因后果。
简嵘的语气和表现,显然对什么厉鬼、报仇,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嗤之以鼻。
但费姝是知道的。
也许那个死因不明的主播真的留在了公寓中。
是他杀死了时宗吗?按照现在的讯息,过来调查的时宗在事件边缘,真的被这么杀死是不是太无辜了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公寓里的东西比玩家之前想想中的还要棘手。
“等等,你住的房间……”简嵘突然想起跟费姝视频时看到的房间背景,之前那个主播的事情闹得很大,他对经常出现的简陋背景也有了印象,“你现在住在哪里?”
或许是他们行走的方向又错了,周围越来越冷,费姝缩了缩圆润的肩膀,纤瘦的蝴蝶骨随着动作贴在衣料上显出略微脆弱的弧度。
简嵘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把他往背风的方向搂了些。
然后费姝就觉得更冷了些,在这样的制冷低温下本来不快的思考速度都慢了下来。
想到这两天频频发生的状况,还有越发诡异的经纪人,费姝一时间有些分神,都没认真考虑简嵘提出的问题,随口回答:“就在公司给我们分的公寓里。”
简嵘脸色一变:“那幢公寓……”不是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吗?
简嵘没说完的追问恰好和费姝怔然之后的疑惑声重叠在一起:“那个主播的名字叫什么?”
就在费姝的疑问声彻底落地后,两人周围的温度终于下降到了一个常人难以忍受的温度。
简嵘也意识到了不对,在费姝的挣扎下把他放到地上。
四周的温度已经低得不正常,这已经超越了正常游戏设定范围内的温度变动。
不远处,一个身影轮廓都无比熟悉的人缓步从森林深处走出来,不一会儿已经再次站在费姝面前。
上把对局里的屠夫,鬼新娘,这次没有再穿着凄艳阴冷的新娘装束,而是穿着一身深色长袍,黑顺的发束在脑后。
这次没有盖头和浓艳的妆容,费姝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脸和优越的五官。
出乎意料的熟悉,这种熟悉在此时却无法带来安全感。
他们今天才见过,甚至还一起吃过午饭。
那个可能含冤死亡化作厉鬼的主播,名字是……穆子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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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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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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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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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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