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这里的光线不太好,加上他说话声音带着一丝疲倦感,略显温和。
有那么一瞬间,孟安筠错以为他对自己是温柔的。
孟安筠愣怔了几秒,笑着说:“没关系。我明白你会很忙,爷爷和爸爸都跟我说过,你是很忙的。我来这里,没有影响你工作吧?”
他笑了笑,笑意没达眼底。
他看起来跟以前一样,整个人透着清冷疏离的气质,让想亲近他的人,望而却步。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如今的能力和地位,赋予了他更强的底气。
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态,在他身上并不显得让人反感和厌恶。
反倒让人迷恋。
徐晏清:“吃过饭了吗?”
孟安筠摇摇头。
徐晏清:“想去哪里吃?”
孟安筠一时没有说话,与他对视半晌,说:“你们食堂还有吃的吗?”
“可以。”
随后,徐晏清带着孟安筠去了食堂。
这个点,食堂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
这一路过去,碰到了两个同事,都跟徐晏清打了招呼。
视线都在孟安筠的身上多扫了两眼。
进了食堂,徐晏清开了食堂的小灶,带着孟安筠找了个小包间。
孟安筠随便点了三个菜。
徐晏清喝了口水,写完单子,起身拿去了窗口。
孟安筠看着他的身影,有一瞬的恍惚,恍惚间让她觉得他们像一对平常的情侣。
她满心酸楚,眼眶红了红,很快就让自己清醒过来。
没一会,徐晏清回来,顺手掩上门。
徐晏清就坐在她对面。
孟安筠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慢慢转动,心思也跟着转。
她暗暗抬眸,正好撞上徐晏清凉如水的冷眸。
她喉头发紧,立刻垂下眼帘,手上的动作停下。
手指在杯口反复摸索,脑子飞速的转动,权衡。
徐晏清不疾不徐的喝着茶。
很快那三道菜就上来。
徐晏清:“吃吧。”
孟安筠拿了筷子,这边的小厨房味道还不错。
她慢吞吞的吃,徐晏清没动筷。
她抬眼,朝着他笑道:“你怎么不吃?”
“我刚做完手术没多久,没胃口。”他靠着椅背,整个人透着几分懒散。
孟安筠心脏还是不受控的失了频率,徐晏清总有这样的魔力,勾人心魂。
让人迷失,从而生出妄想。
妄想与他在一起,妄想被他爱着。
谁不想呢。
杯子里的水已经凉透了,孟安筠抿了一口,凉透了肠胃,也压下了她蠢蠢欲动的芳心。Χiυmъ.cοΜ
她沉默着又吃了一会菜。
半晌后,她放下筷子,缓缓开口道:“我没忘,我什么都没忘。我记着我跟你的事儿,记着徐京墨在那个废弃的工厂里,是怎么对待我的。我也记着,徐庭不喜欢他弟弟。”
她说着,抬起眼帘,这一次没有躲避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
徐晏清没吱声,连表情都没有变,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这让孟安筠心里没底。
徐晏清一回来,整个形势就不一样了。
孟安筠本想维持现状,就当做不知道他回来了,正好徐庭也不在,她并不想跟徐晏清正面交锋。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徐晏清会亲自到家里来,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
昨夜里,孟安筠是跟孟母一块睡的。
夜半三更,她便听到孟母低低的啜泣声。
她母亲本就身体不好,一直留在娘家那边修养,过着清闲的田园生活。
吃穿用度都很精细。
她也知道,这笔钱,一直都是爷爷给供着。
孟母娘家那边,从上到下,也都是孟家养着。
孟安筠原本对这个母亲没那么多感情,记事以来,就只知道母亲身体不好,不好的程度就得在环境好的地方养着。
所以她给养在了孟钰敬的身边。
加之其他叔伯婶子对她都不错,所以童年时光,并没有因为母亲不在身边,而缺失什么。
长大以后,她唯一不喜欢的就是母亲家的亲戚。
俨然是把她母亲当成了来钱工具。
后来,她才知道母亲的那些亲戚,基本都是仰仗着孟家给的钱过日子,并且贪得无厌。
她曾问过爷爷为什么要白白给他们钱。
这些人还那么的不知好歹。
但孟钰敬说:“你妈妈因为生了你,身体才变得那么差,她给我们孟家生了这么一个聪明又漂亮的小孙女,给多少钱都不过分。更何况,钱财只是身外物,钱难道比命还要重要吗?”
那时候孟安筠觉得自己的爷爷是全世界最好的爷爷,无论从什么方面,都无可挑剔。
但到了今时今日,当她知道一些事情之后。
她才真的明白,为什么孟钰敬要给她母亲那么多的钱,不管他们再怎么贪得无厌,他都照给不误。
原来,她母亲才最可怜的人。
母亲想带她回去,想让她远离这里的人和事。
那一刻,孟安筠真的想。
可是徐京墨还在,让孟安筠无法过上平静的日子,她自己不能。
夜里。
她的脚踝一直在疼,甚至还梦到徐京墨斩断了她的手脚,她被困在屋子里,哪里都去不了,每天只能面对着徐京墨。
整个梦里。
徐京墨一直在叫她筠姐姐。
仿佛一串魔咒,让她无法逃脱。
徐晏清一直没说话,只慢悠悠的喝茶。
孟安筠收回视线,背脊微微挺了挺,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跨出去一步,就没那么多的顾虑和想法。
孟安筠也学了他的坐姿,后背贴住椅背,想了一会,说:“徐庭还说你这一次是有去无回。可你还是回来了,甚至还是荣耀归来。其实我也不怎么相信他,或者说,我已经不怎么相信你们整个徐家的人。你们徐家每个人,都是九曲心肠,各自藏着小九九。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掺和到你们这些人的斗争中。”
“我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让徐京墨受到该有的惩罚,他做的那些事儿,不能就这样被掩盖。你呢?你有什么想要我做的,我可以帮你,我相信我可以帮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就算你要我对付孟家也可以。”
孟安筠现在不在乎给谁当棋子,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徐京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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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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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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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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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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