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清稍稍偏过头,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微微歪头,说:“你是在炫耀?”
苏珺仰着脸,黑色的眸子,熠熠泛着光,“怎么会?我只是想告诉他们,那时候的你有多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珍惜一个那么好的孩子,我当初应该带着你一起走。我从来也没有忘记过那些年我们相依为命的时光,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着,我相信你也不会忘记的,对不对?”
她的眼底掠过一丝奇异的笑。
她整个人往前挪了挪,身体紧紧挨住椅子,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她低着头,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画面。
她被徐仁打的躺在床上起不来,她满心绝望,很想很想去死。
当这种想法,一点一点深入脑海,所有的坚持,逐渐崩塌时。
那只小小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带着一点点的温暖。
她睁开眼,就看到小小的徐晏清趴在床边看着她。
然后,拿了水杯,用调羹一点一点的喂给她喝。
乌黑的眼睛,充满了对母亲的喜爱,眷恋。
那时候的小晏清,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苏珺。
他并不是帮徐仁盯梢。
他只是渴望,每一天都渴望着,苏珺能看他一眼。
苏珺笑着说:“你那时候应该最希望我被徐仁打吧?打的狠一点,我起码有两三天没办法起来,需要你的照顾。每次这个时候,我总能看到你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光。你真的很爱妈妈,可你的爱跟徐仁一样的让人窒息。”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哽咽,“我知道就算我现在说当时那么对你,我心里也很难受,抛下你的那一瞬间,其实我有想过要带着你回去,可我太害怕徐仁了,我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跟他再有任何关系,所以我抛下了你,把你留在了那个恶魔的身边。”
“你现在是医生了,应该能了解我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我对你做的一切,很多时候我都不能自控,我也不想虐待你,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很多事情,是要一辈子刻在心里,永远都抹不掉的。
也许已经不会疼。
是因为他用他的方式,保护了自己,不会在受到任何伤害。
无坚不摧,无人能敌。
徐晏清的眸色越发的黑沉,神情里却透出了一丝玩味。
他翘起二郎腿,抽出手,转而捏住了苏珺的下巴,手指用力,笑说:“继续说。”
苏珺倒也不惧,也没有挣扎,迎着他的目光,说:“那些伤口还在吗?多乖的孩子,只要我高兴,我做什么你都忍着……”
话到这里。
徐晏清手指的力道更重,苏珺疼得说话都有些费劲。
她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笑声,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你还记着。没关系,我不会说出来,不会让陈念知道……”她吃痛的哼哼了一声,“今天,我有这样的下场,是我活该。真是对不起啊,晏清。”
“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吧。”
她说着,突然猛地扑上去,藏在袖子里的弹簧刀抽了出来。
徐晏清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然而,刀子弹出的瞬间,刀口对准的是她自己。Χiυmъ.cοΜ
下一秒。
那刀子便深深的扎进了她胸口的位置。
她咬着牙,盯着徐晏清的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憎恨,厌恶。
苏珺扑的很猛,波及到了旁边趴着的陈念。
徐晏清立刻扫她一眼,正好看到她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一下拳头,但还是一动未动,只是稍微偏了一点,没有被撞倒。
徐晏清恍惚了一下。
心里突然冒出一层层的惧怕,这一刻,他想把苏珺手里的弹簧刀,扎进她嘴巴里,让她永远都不能说话,死了都不能再说。
蒋海林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立刻上前,但已经挡不住。
他刚上前,苏珺就把刀子往脖子里狠狠一抹。
鲜血如注。
她松开手,直接倒了下去。
蒋海林愣了一秒钟,才慌张抱住她,脖子上的血流的太多,他被吓到,颤抖着手想要去堵,可根本就捂不住了。
他眼睛发红,“你……你疯了!”
苏珺却露出一丝笑,断断续续的说:“不,不会拖累你们了……谢谢……谢谢你……我……我努力了……”她的视线看向徐晏清,指着他,“机……机会……”
蒋海林:“徐晏清!快救人啊!你真想看着她死吗?!打救护车,打救护车啊!”
徐晏清的手上染了苏珺的血。
裴堰要打急救电话。
徐晏清说:“我来打电话。”
裴堰看了他一眼,经过苏珺那一番话,他现在再看徐晏清,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让酒店里的医护带着急救箱过来。
徐晏清是拿了纸巾把手上的鲜血擦干净,给顾武打了个电话,让他派车过来,并准备好西郊的私立诊所。
主题公园内本来就配备着医疗团队。
来了两个专业医生。
徐晏清抱了陈念,去了隔壁包间,苏曜也跟着一起。
“你先帮我看着。”
苏曜点点头。
顾武安排的车子很快就到了酒店门口。
他们用衣服把苏珺抱住,迅速的抬出酒店,上了车。
蒋海林跟着一块。
一切安排妥当,裴堰又叫人过来清理了包间。
徐晏清没有立刻去隔壁包间,他站在走廊上,点了一支烟。
裴堰:“你什么时候绑走蒋海林那两个孩子的?”
徐晏清垂着眼,片刻才回过神,说:“他们带走苏曜之后。”
事情就发生在徐晏清跟陈念一块去苍城的时候。
苏珺的精神鉴定让她逃脱了牢狱之灾,虽然关在精神病院,但这条路,很早就已经做过准备,最早还是苏贤先替她铺好的。
所以一切都非常顺利。
她在精神病院也过的挺不错,她一直都留意着外面的情况。她就从来也没有放弃过,不放弃要将徐晏清置于死地,要拿下苏氏。
原本徐晏清被爆失踪,那两个多月是个机会。
苏珺原想拉拢苏曜,毕竟他在是真正的隐藏继承人。
可惜苏曜一力支持徐晏清,不管蒋海林怎么游说都没用。
结果便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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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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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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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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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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