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那一点微弱的荧光,映在徐晏清的脸上。
他微微抬起头,投射过来的目光,让聂寒脊背发凉,一时忘了开口说话。
徐晏清一直在看那两张照片,盯得时间太长,眼睛干涩,微疼,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根细小的针头,不停的扎着他的眼球。
“开灯。”徐晏清的声音森然响起。
聂寒一下子回过神来,摸到开关,立刻打开灯。
灯光亮起。
这是一间办公室,装修极简,桌上的盆栽已经枯萎。
徐晏清:“有事?”
聂寒稳住了心神,说:“尉邢发高烧了,你能过去看看吗?”
徐晏清没动,只是将手机锁屏,说:“我去不去都是一样的结果,那几样药吃下去,能好起来就能好,好不起来,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的命。”
这是明摆着的事儿。
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往往还是习惯性的依赖医生,看到医生,就仿佛能抓到生的希望。
徐晏清讽道:“你以为我是神仙,什么人都能救?”
他的语气像是在嘲讽聂寒,又像是在嘲弄自己。
两人都沉默下来。
气氛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聂寒心里沉的难受,掏了一根烟出来,缓解一下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
徐晏清起身,走到门口,“给我一根烟,我去看看。”
聂寒眼眶发红,低着头,把整包烟都给了他。
徐晏清拿出一根烟,放在嘴里,聂寒给他打上火。
随后,两人便去了尉邢所在的休息室。
尉邢现在已经陷入昏睡的状态,神志都有些不清了,嘴里吚吚呜呜说着什么,但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聂寒给测了一下温度,烧到四十度了。
徐晏清抽完手里的烟,才过去给尉邢简单检查了一下,尉邢的身体状况,徐晏清是清楚的。
他按照尉邢的情况,给开了药。
“要把药配齐,你可能得费一番功夫。说不定要还没完全配齐,你就已经被警察抓走了。”
他一边给人希望,又不予余地的泼上一盆冷水。
聂寒用双手接过那张单子,眼睛里闪动着细碎的光,认认真真的将纸张对着,放进口袋里保存好。
徐晏清又让他去器材室拿了些医疗器材过来,给尉邢做了下急救,然后从桌上拿了其中一罐药,让聂寒想法子给喂下去。
弄完之后,徐晏清又出去抽烟了。
他站在窗户边上,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天边挂着的月亮被乌云遮的严严实实。
天上一点光亮都没有。
他微微仰着头,想着要怎么才能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
当他要抽第二根的时候,聂寒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说:“你有事?”
聂寒在观察人这方面,还是很准的。
刚刚徐晏清在办公室里的模样,一定是有什么情况。
聂寒说:“我手头上有一支队伍。人不算多,但能力不水,我们去救陈念。”
徐晏清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好。”
徐晏清已经把陈念的那两张照片发了出去,并附上了地址。
他会在那一天,准时过去。
……
陈念被关在一处底下储藏室里,四方的空间,没有窗户,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每天定时定点的会有人过来给她送饭。
长久处在黑暗中,让陈念感到不适。
她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整个人浑浑噩噩,偶尔甚至会出现幻觉。
她变成了另一个人,然后发疯般的,大喊大叫,企图逃跑。
她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她就静静的看着自己演戏,不停的对外面的人说:“我不是陈念,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可以帮你们杀掉徐晏清。”
她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从原来的兴奋,一点一点的失去耐心,然后开始发怒骂人。
她对着铁门又踢又打,“你们不相信我会后悔的!都他妈是一群蠢货!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听到没有!”
陈念不知道她这样持续了多久,可能是在黑暗中久了,眼睛已经适应了,她似乎真的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在门那边动作。
可能是累了。
声音止住。
陈念感觉到她转过了身,陈念猜她也看到了自己。
脚步声很轻,但陈念还是能听到。
她诧异于她竟然连脚步声也能听到了,真是神奇。
陈念把头抬起来,在黑暗中,看到一个黑色的轮廓,可真是神奇。
“你为什么不想办法?他们把你带出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能办法挣脱?你在想什么东西?!你是废物吗?不知道自救的吗?!”
从那群人突然闯入,陈念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
她甚至愿意配合,只希望他们不要对自己太粗鲁。
陈念:“他们铁了心要抓我,连炸弹都用上了,我反抗除了受苦,能得到什么?”
“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你怎么就那么软弱?!”女孩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你这样子就算从这里出去了又有什么用?你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陈念似乎能感觉到跟前的人来回走动而带起的风。Χiυmъ.cοΜ
“那你把机会让给我?”
陈念仍是很平静,“你是谁?”
对方突然就停住了脚步,接下去,就是一片沉寂。
就在陈念以为她不在了的时候,她突然开口,“我叫陈妄。”
“陈妄。”陈念喃喃的吐出这两个字。
陈妄突然就安静下来,没了之前那样的暴躁。
陈念想了想,又问:“那你怎么在这里?”
镜头一转,转到了陈妄的视角。
她能够清楚的看到陈念,看到她坐在角落里,仰着一张惨白的小脸,整个人卷缩成一团,膝盖并拢,双手搭在上面,一双眼睛因为看不到东西,眼神是涣散的,没有任何神采。
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很久了。
此时的陈念,就像一只玻璃娃娃,身上带着裂痕,裂痕一点一点的变多,再碰一下,就会彻底的碎掉。
陈妄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而后蹲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慢慢的一点点靠近,指尖碰到陈念鼻子的瞬间,手指穿透了过去。
“我是因为你而来的。”她说。
陈念突然牵动了嘴角,脸上露出一层薄薄的笑,很纯真,她说:“你是宝宝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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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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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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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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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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