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客人,徐家的人也各自上车离开。
徐晏清站在饭店门口,西装搭在臂弯上,准备叫个车。
这时,老爷子的车开过来,停在他跟前,车窗降下,他适时弯身。
老爷子:“上车吧,顺道送你回家。”
“谢谢,爷爷。”
他收起手机,从车尾绕到另一边上车。
徐家是医学世家,整个家族,在医学界都有名有姓人物。
徐汉义作为大家长,身份自是不必说。
今天是他七十二岁的生日,是家里后辈,安排的饭局。
只邀请了部分家族内的人,还有老爷子至交好友孟家。
徐汉义:“前阵子跟傅教授聊了聊,他对你褒奖有佳。不过老傅这人,喜欢鼓励教育,只要是他的学生,那都是好的。”
徐晏清坐姿端正,面容沉静,说:“我自知离优秀还很远,并没有懈怠。”
徐汉义只淡淡一笑,“你该多回宅子里走一走,同你大伯三叔多交流,还有跟你同辈的兄弟姐妹相处相处。你是徐家的一份子,该好好融入其中。”
徐晏清侧头看着窗外,并不说话。
食悦坊的位置比较偏僻,有一段路两边皆是稻田。
此时,一个女人的身影一晃而过。
徐晏清看到她跳进了田地里。
杏色的衣服,在夜色里,有几分显眼。
他回到饭桌上之后,陈念就没再回来。
车子停在春江园门口。
徐汉义缓慢睁开眼,说:“过两日来家里吃饭,你奶奶想见见你。”
“好。”
徐晏清下了车,等徐汉义的车子远了,他才进了小区。
电梯畅通无阻的抵达十七层。
门缓缓打开,他并未立刻出去,而是倚靠着电梯壁,手撑在扶手上,手机握着手里,久久未动。
……
陈念躲在草垛里,两只脚陷在田地里。
她心里恐惧,这种田埂里,不知道会有什么虫子,蛇鼠之类的。
她最怕这些,也不喜欢泥地。Χiυmъ.cοΜ
眼泪快要冲出眼眶,她牢牢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耳边有脚步声过来,一定是顾武的人。
她手里揣着顾武的刀子,身上有顾武的血,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
脚步声靠近,陈念紧握匕首,准备与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时,对方手机响起。
片刻,她听到那人说了声撤。
紧跟着,那些脚步声便逐渐远去。
陈念的一颗心也慢慢的归于胸口,她双脚发软,差点倒下去。
等了一会后,她才从草垛子后面出来,试图爬回正路上,几次都失败。
明明不高,为什么爬不上去?
她感觉脚底下有东西在咬她,又恶心,又恐怖。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耳边只有自己的哽咽声。她咬紧牙,用力往上,终于是爬了上去。
她坐在地上,缓了会神,而后发现了小腿上附着的蚂蟥。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尖叫。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能有个人来帮帮她,帮她把那恶心的东西从她腿上弄掉。
可是没有,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在叫。
她哭着用刀子将那恶心的东西弄掉,而后慌忙爬起来往前跑。
跑到无力,才停下来,蹲在地上休息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有车子驶来。
很快就从她身边驶过去,并未停留。
她暗暗松口气。
然而,没一会,那车子又退了回来,退到她身后。
让她整个人完全暴露于灯光下,无处遁逃。
她条件反射要往田埂里跳,对方比她快一步,拦腰抱住她,“你跳什么?”
声音有些耳熟,她转过脸,几秒后,她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李岸浦。
手里的匕首,被他夺过去,丢在了地上。
他身上有酒气和烟味。
车子是从食悦坊过来的,估计是刚应酬完。
李岸浦把她抱上车,并未多问什么,只拿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把腿盖上。
陈念镇定的说了声谢谢。
李岸浦找了家酒店,带她去清理了一下。
陈念并没有受伤,只是抢刀子的时候,割到了手,但伤口不深。
顾武比她严重许多,这会估计得在医院里。
陈念走出卫生间,李岸浦站在落地窗前看窗外景色,听到动静,他回过头,“需不需要去医院?”
陈念摇摇头,“我没受伤,谢谢你。”
“不客气。你可是我儿子的家教老师,我花了三百万,总不能打水漂吧。”
陈念扯了下嘴角,说:“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把你儿子管好。”
李岸浦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那里,没接这个话。
陈念抱着胳膊,问:“我可以睡在这里么?”
“可以。”
“谢谢。”
她站着没动,低着头也没看他。
李岸浦这才想到,是自己待在这里,她不自在了,“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你也算是我的员工,我有责任维护你的安全。”
这句话,让陈念有所动摇。
维护她的安全。
李岸浦有这个能力。
可他是陆予阔的舅舅,时雨辰之前说的那番话,她铭记于心。
这些人,大抵没有个是好的。
在他们眼里,她左不过就是个玩物。
她终究是要靠自己去解决问题。
“谢谢。”她憋了半天,只吐出这两个字。
李岸浦跟她道了声晚安就走了。
人走后,陈念就躺在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的裹住。
拿了遥控,打开电视。
如此,才能平复她的心脏。
……
第二天。
陈念联系了武哥手下,买了补品和水果,去医院看人。
到医院的时候,碰上了医生大查房,她看到了徐晏清。
并未立刻过去,一直等他们从病房出来,她才走过去。
陈念昨天那一刀子,扎的狠。
幸好他反应快,要不就命丧黄泉。
陈念把水果篮和补品放在床头柜上,还有一张三百万的支票,“之前我们说好的,一口价三百万。赵海诚只借了五十万,我给你三百万,你不亏。”
“那几次饭局,我手里都留了录音和视频。你说,我把录音交给他们,他们是会找你算账,还是找我?”
顾武脸色苍白,过了麻药,刀口疼的紧,可他并不慌。
陈念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应该三思而后行,真把我送上去了,我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你。”
顾武嘴角一扯,突然伸手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嘴巴堵了上去。
下一秒,房门推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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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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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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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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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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