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箭射得又准又狠,直接穿透青莲的心口,箭尖从前面冒出来。
她手里的剑也“咣”一声落地。
南昭雪护着卓江玲,把她交给卓夫人,回身看射箭的人。
蒋海尘手持着弓,大步走来。
俯身扫一眼青莲的尸首,仔细按按颈动脉:“死了。”
南昭雪仔细看青莲的脸,发现额角有一小片地方有点褶皱。
她伸手轻轻揉捏,薄薄的一层慢慢剥离。
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花自芳。
南昭雪捏着那张面具,抬头看蒋海尘:“多谢蒋公子。”
蒋海尘把弓交给身边侍卫:“王妃客气,应该的。”
他多半个字都没说,上前问卓江玲,轻声低语,态度与对南昭雪截然不同。
南昭雪也不在意,再次扫了那张弓一眼。
那可是一张重弓,没点力气根本拉不开。
蒋海尘的身手一定不错。
卓夫人抹了抹泪,赶紧让人去请大夫。
“夫人,”南昭雪拦住她,“我来给江玲看。”
卓夫人这才想起,南昭雪也是会医术的:“那……多谢王妃,有劳了。”
她再次行个大礼:“方才多谢王妃全力护着玲儿,多谢王妃救下她。”
卓夫人不傻也不瞎,她看得清楚,南昭雪是拼着自己救上她的女儿,要是没有蒋海尘那一箭,她的女儿也受不了伤,伤的会是南昭雪。
“夫人不必多礼,扶江玲进屋吧。”
卓江玲这会儿缓过不少,嗓子不再那么难受,就是受了点惊吓。
“六嫂嫂,我没事……”
进屋之后,蒋海尘就在外屋,没跟到里面去。
南昭雪给卓江玲把脉,眉头微锁,迎着卓江夫人的眼神,她决定实话实说。
“夫人,刚才的事,对江玲并没有什么损伤,喉咙无碍,颈间指痕过两日就会消退,或者抹点化淤的药,明日就可好转。”
卓夫人一喜,随即明白过来什么:“刚才的事没有损伤,王妃的意思是……”
南昭雪看一眼那碟乌梅,微叹口气:“这碟乌梅,下了微毒,若是长久服用,对身体有损,病症也会慢慢显现,我猜想,对方到时候应该用另一种蜜饯来做为解药,让江玲的病时好时坏,全部都掌控在她手里。”
卓夫人脸色苍白,“毒”这个字,犹如一把利刃,插在她心口上。
“那现在……王妃,求您救救玲儿啊……”
蒋海尘门在屋门口:“王妃需要什么,只管说,药材还是别的,我去找。”
卓江玲瞪大眼睛,呆愣着说不出话。
“大家不必太过紧张,刚刚说了,是微毒,她应该只是想控制,也不是一下子要毒发致命。日子还短,中毒尚浅,只要按时治疗,不会有事。”
卓夫人猛地松口气,手扶住桌子:“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卓江玲扁扁嘴巴,“哇”一声哭出来。
南昭雪愣了一下,拍拍她手臂:“别哭,我保证给你治好。你别哭……”m.χIùmЬ.CǒM
卓江玲一边抹泪一边继续哭:“六嫂嫂,我真的能好吗?我不会死吗?”
“不会,你不会死的。我保证。”
“我还有很多好吃的没有吃过,我还想行万里路,我还想……”她抽抽答答的,“我还想看话本子的下册大结局……”
南昭雪:“……”
卓江玲又看向卓夫人:“母亲,我想吃炙烤肉。”
卓夫人看向南昭雪:“王妃,这行吗?”
“可以,”南昭雪莫名有点想笑,“我会列个单子,不能吃的都写清楚。”
“多谢,多谢,”卓夫人感激得无以言表。
南昭雪让其它人都出去,她要给卓江玲行针。
卓夫人一步三回头,到外屋见到蒋海尘。
此时才有空和他说几句。
“海尘,也要多谢你,若非是你那一箭,现在受伤的就是王妃,事出在卓府,难辞其咎。”
南昭雪若在他们家受了伤,到时候的麻烦可想而知。
“婶母不必客气,情急之下,我也心中有惊怒,失了准头,那会儿该留下她一条命的。”
卓夫人轻叹气:“这怎么能怪你,不管怎么说,不幸中的万幸。对了,你怎么会来的?”
“我要离京几日,特来辞行,家仆说卓叔父不在,您在江玲这里,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蒋海尘从十几岁的时候和卓二小姐订下婚约,就经常来卓府作客,这么多年过去,卓家夫妇早把他当成半个儿子,所以,这后院其它的外男不能来,但蒋海尘却是个例外。
“你来得好,来得好啊,”卓夫人心还在砰砰跳,“你怎么又要离京?这才回来几日?都到年下了,不在京里过年了吗?”
“在,”蒋海尘点头,“外面的铺子有几家我得去查查帐,还有的铺子过完年商队就得出发,我要过去确认清单。”
卓夫人转头对身边嬷嬷吩咐几句,嬷嬷很快拿来个包袱。
“这是前几日给你做的一件斗篷,本来想过年的时候给你,但你又要出门,这天寒地冻,一路辛苦,就别分什么过年了,这会儿就穿上吧。”
蒋海尘浅浅笑,双手接过包袱:“多谢婶母一直记挂着我。”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卓夫人语气疼惜,“早去早回,别让家里记挂。”
“是,”蒋海尘目光看向屋内。
“不必担忧,王妃说了,不会有事,府里也有些药材,若是缺了,我会命人去你那边拿的。”
“好,”蒋海尘收回目光行礼,“那我就先走了,婶母帮我向叔父转达,江玲这边有事,可去望江楼,他们会传书于我。”
“知道了,放心吧,去吧,一路小心。”
蒋海尘行礼告退,到院子里收拾了青莲的尸首,带出卓江玲的院子,交给管家处置,这才带着手下快步离开。
走出卓府,他上马沉思半晌,对身边侍卫道:“你去告知药铺那边,送些上好药材过来,另外,再备一份去战王府,就说谢王妃的救三小姐之恩。”
他可以欠别人的人情,但不想欠皇家的。
“是!”
蒋海尘刚要走,迎面又来一匹快马。
马上的人黑色斗篷在身后猎猎飞舞,腰间佩剑若隐若现,带着腾腾杀气,滚滚而来。
封天极。
封天极到近前勒住马,面无表面看着蒋海尘。
蒋海尘在马上拱拱手:“见过王爷,实在抱歉,在下急着离京,这就……”
他话没说完,封天极手指一弹,凌厉气息打在他的马上:“那就赶紧走,还废什么话。”
蒋海尘的马惊叫一声,四蹄翻飞,他坐在马上,紧紧抓住缰绳,稍有不慎,就得被甩下马来。
封天极不再看他,下马大步进卓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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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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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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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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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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