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父亲,却是出奇的平静。
“撒谎,撒谎!你一直都在骗我,从小到大,从未疼爱过我!”卓汀兰喘着气,“包括我的母亲,也死得不明不白,她当真是疯了吗?还是被你逼疯的?”
“这卓家大宅,住的都是妖魔,是恶鬼!”卓汀兰用力拍着胸口,“我要逃离这里有什么错?”
“你能到哪里去?蒋家?国公府?”卓二爷语气平静,却深深刺痛卓汀兰。
“对,我就是要抓住他,去国公府,不做妻,做妾!做妾我也认了。”
“妾你都不配,”卓二爷道,“别说蒋家,卓江玲的父亲就容不得你,他认定的女婿,死了二女儿,三女儿也得顶上。
他怎么肯让其它女人去分她女儿的宠,去抢他们家的好处?”
南昭雪眼睛看着夜色,天边星子寂寥,不知什么时候云彩遮住了月光和星子。
人心呐。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卓汀兰不知道在干什么,忽然又低低笑起来:“你管我呢?反正你从来也没有管过我,现在同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在奢望什么?奢望你像别人的父亲一样,疼爱女儿?
呵,你从来不会,不爱妻,不爱女,甚至也不爱父母,你只爱你自己!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作主,不要你管……”
她的声音慢慢远了,像是在往外走。
卓二爷喝道:“你要干什么?”
卓汀兰没有回答,脚步声渐远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回院子,她琢磨着卓汀兰的话,听了半天墙角,最有价值的一句就是“甚至不爱父母”。
“王爷,想办法,见一见卓老爷。”
封天极和她的想法一致:“好。”
次日一早,南昭雪和封天极正在院子里晨练,时迁在一旁鼓掌叫好,百胜在一边生闷气。
正说着,外头响起脚步声,听动静还挺匆忙。
来的人是卓家一个小丫环,南昭雪有印象,是跟着卓江玲的。
时迁立即笑着迎上去:“哎?柳叶儿姑娘,今天的胭脂真好看,最衬你肤色,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卓小姐呢?”
南昭雪:“……”
封天极看了百胜一眼,百胜默默吞下一口血。
柳叶儿语气很急:“牛嫂,小姐不舒服,想请您过去一趟。”
“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什么时候的事?”南昭雪一边说,一边往屋里看了一眼。
封天极把药箱拿上,跟在她身后。
“小姐说不清楚,只说难受。”柳叶儿急得都要哭了,她是卓府的,被分到卓江玲身边暂时伺候,要是出了岔子,可是要赔上她这条命的。
南昭雪见她六神无主,也说不清,索性不再多问。
走到卓江玲的院子,还静悄悄的,显然,卓江玲没有惊动别人。
快步进屋,卓江玲正蜷缩在床上,闷哼不止,额头满是冷汗。
看到南昭雪来,她艰难地抬手:“六嫂嫂……”
南昭雪握住她的手,迅速给她把脉,又看看她瞳孔,眉头狠狠一皱。
“忍着些,不要紧,放轻松,不要怕,”南昭雪轻声安慰她,“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放心。”
她语气轻柔,却莫名有坚定的力量,卓江玲在她的轻抚下躺平身体。
南昭雪取出药丸,交给柳叶儿:“温水化开,快!”
柳叶儿手脚麻利地做好,南昭雪一边喂卓江玲喝下,一边又吩咐:“去把今天早上的早膳都扣住,不许倒掉,无论谁来,都说已经没有了。”
“是。”
药喝下去,卓江玲感觉好像好了一些,气息也稳了点。
南昭雪接过封天极递来的银针,迅速为她针灸逼毒。
她看着手指尖越来越黑,南昭雪手起针落,血珠迅速滚落到小碗中,粘而腥臭。
毒血放出去,卓江玲顿感身子轻松不少,原来那股压得她浑身难受的感觉正缓缓退去。
“六嫂嫂,我这是怎么了?”
“中毒了,”南昭雪没隐瞒她,“你今天一早都吃了些什么?”
卓江玲小脸苍白,眼睛睁圆:“中毒?我早上吃的还是那些,和前两天没有什么区别。”
南昭雪拍拍她手臂:“躺着歇一会儿,我去看看。”
桌子上摆的东西不少,都挺精致,是花费了心思的。wWW.ΧìǔΜЬ.CǒΜ
封天极问:“要用银针试毒吗?”
南昭雪摇头:“银试毒其实并不准确,很多毒并不能试得出,这是一种误解。”
封天极惊讶,还有这种说法?
南昭雪打开药箱,借此遮挡着从琉璃戒里拿了试毒剂,很快试出毒就下在早膳的汤羹里。
她仔细闻了闻:“是种花粉的毒,虽不致命,但也伤人不轻,尤其是对女子。”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当初赵家那两房怀了身孕的妾,被卓汀兰害得生生落胎,应该就是用的这种法子。
这个女人,虽然也算可怜,但也是真的歹毒。
封天极道:“看来,昨天晚上卓汀兰并非只是说说,她是真的想了法子,动起歪脑筋,她想毁了江玲,让她不能嫁给蒋海尘。”
南昭雪眸中冒着火气:“她想要什么没人管得着,但如此害人,太过歹毒。江玲何其无辜?”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人说话。
柳叶儿就守在屋门口,迎上去道:“莺儿,你怎么来了?”
莺儿哼道:“我怎么不能来?我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婢,这院子里住的又不是什么正经卓家主子,我还来不得了?”
柳叶儿抿唇:“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当然,”莺儿目光掠向屋里,“大小姐说了,再怎么着这院的也是客,得好生照顾,免得人家说大小姐不尽地主之宜。
早膳吃得怎么样?大小姐听厨房那边说,今天的汤太腥,让我拿去换成桂花带蜜梨甜汤来。”
她说着就要往屋里走,柳叶儿拦住她说:“莺儿,不用麻烦了,卓小姐都吃过了,再说,那汤……”
“汤怎么了?”莺儿追问。
“汤喝完了,没剩下,也不必再端走了。”
柳叶儿到底比莺儿小几岁,又迫于大小姐的身份,被莺儿盯得脸发红,眼睛也不敢回视。
莺儿不信,推开她往里走。
刚到门口,南昭雪从里面出来,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莺儿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鄙夷:“是你,赶紧起开,别挡着我。”
“你要进去干什么?给卓小姐请安吗?”南昭雪问。
莺儿本想回答不是,眼珠一转又说:“是啊,应该的嘛。”
“好,那进去吧,记得叩几个响头。”
莺儿嘴角一撇,进屋先往餐桌上一瞅,没看到汤盅,不禁愣了下,正想转身,南昭雪一推她:“进去!”
莺儿被推进屋,到卓江玲床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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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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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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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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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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