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外面瞧着不怎么样,进来以后更不怎么样。
什么看上去都破破烂烂,被褥的被套有的地方都露出来,若非说有什么优点……实在没有优点。
他无奈叹口气,赶紧命人把马车里的被褥拿出来铺上。
房子主人进来,也倒也没说什么,太白笑道:“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有点洁癖……”
“狗屁我知道,洁癖是什么屁?”
太白:“……”
苍柏过来问:“有吃的吗?”
“你们来得太晚,我都吃过饭了,不过,有锅有灶,你们可以自己做。”
苍柏沉默一瞬:“你能帮忙吗?我们不太会用你们这的灶。”
房主觉得好笑:“不会用?你不是随从下人吗?下人还不会?那你家主子平时都吃什么?”
“我还有事,得去三哥家帮忙,你们自己收拾吧!”
房主走了,留下他们一行人面面相觑。
七手八脚,总算是生了火,勉强做熟饭,又无法下咽。
不吃,又饿,这难受劲就别提了。
折腾一通下来,都已经过了亥时,草草收拾了赶紧休息。
太白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暗暗决定,无论如何,明天也要和南昭雪商量一下,不能再这么赶路,否则,别说完成太子交办的事,他恐怕都无法再活着见到太子。
迷迷糊糊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中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
睁开眼,半睡半醒之间,看到眼前有影子在晃动,披头散发,又看不清脸。
太白吓了一跳,想起身,又起不来,身子无比沉重,像被什么压住了。
他心头巨骇,但又无法把动弹,也发不出声音。
惊惧惶恐中,又感觉地在摇,房子在晃,还听到外面有尖叫声,喊声,隐约还有点点火光。
他正想挣扎,像被什么压住,天地一片黑暗,那点火光也没有了。
南昭雪站在院门口,问身后的男人。Χiυmъ.cοΜ
“他们死不了吧?”
“王妃放心,死不了,这个院子本来就没有人住,收到您的信之后,我们就把屋顶和扒去几层,塌了砸到人身上也死不了。”
南昭雪点头,吩咐百胜:“先把他们的银子银票拿到手,再救人。”
“是。”
“把钱袋子弄破,碎银子留下两块,够他们这两天省吃俭用的就行。”
“是。”
太子觉得自己快闷死了。
一条腿都迈步阎王殿的时候,又听到有人在叫他。
“先生!太白先生!”
太白勉强睁开眼,恍惚看到一人在他面前摆手,还看到……满是星辰的夜空。
夜空?!
冷风一吹,他打个激凌醒来。
“闫小哥?”
闫罗刀见他醒了,赶紧关切道:“先生,您怎么样?”
太白想动,发现动不了。
“先生别动,您还被埋着,我这就救你出来。”
“埋?”太白声调都变了,一张嘴吞下一口土。
“是,刚才大地动,房子塌了。”
太白:“……”
闫罗刀和几个村民一起,把东西扒开,太白这才感觉能动弹了。
“您能站起来吗?活动一下,看有没有受伤,伤到骨头什么的。”
闫罗刀扶起太白,太白站在废墟中,看向四周,狠狠倒抽一口气,又吸一堆土,猛地咳嗽半晌。
不只是他,苍柏和书童也都被压,村民们正在救他们。
太白欲哭无泪,满心悲怆,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不容易把他们几个人都救出来,他们站在院子里发呆。
房主也跑回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一边嚎哭一边道:“天呐,我是造了什么孽!明明是好心收留你们,怎么会这样?”
书童闷声道:“大地动也不是我们招来的。”
房主红着眼睛想反驳,被村民拦住。
南昭雪披着斗篷,通身贵气,相比太白浑身是土,从头到脚都是灰头土脸,简直是云泥之别。
南昭雪眼中笑意飞速闪过:“这是怎么话说的,好好的……先生要不去我们那边挤挤?我们这边的院墙倒了,但房子还算可以。”
太白想起自己被埋,哪还敢住?万一再来一下子,他们那这也不保险。
“不,不用了,我……”他扭头看到马车,“我住马车。”
“也好,”南昭雪勉强答应,“那时间不早,各自休息吧,多谢乡亲们!”
太白懵头懵脑也向村民们道谢,闫罗刀扶着他去马车上。
他光着脚,靴子早不知去哪了。
上了马车才想发现,被褥铺到屋子里的土炕上,也没抢出来。
万般无奈,只能抱着个大引枕,靠着车壁。
夜色深沉,风更大了些,凉意和阴森之感从车门、车窗不断涌进来,他如同置身荒野。
想起那个迷糊时做的梦,他又晕乎又睡不着。
南昭雪回屋,百胜把银票递上。
“王妃,这是银票,共计一万两。”
一万,加上之前在胡府给的两万,正好三万。
“还有两锭银元宝,碎银子留下了。”
南昭雪把银票收起:“银锭子你留着,回头到下一座大城,给大家买些好吃好玩的。”
“谢王妃!”
“去休息吧,时辰不早了,明天一早,早些赶路。”
“是。”
南昭雪从窗子里往外看一眼,和封天极目光一撞。
这里住的简陋,封天极也不能再悄悄潜入。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南昭雪这边的人精神奕奕,野风还围着村子跑了几圈。
对于太白来说,这一夜无异于煎熬,熬到天亮,多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但醒来却发现,塌的房子还塌着,自己还是一身狼狈。
苍柏白着脸过来敲车壁:“先生?”
太白挑帘:“给我拿衣服,靴子。”
他的头发上也满是土,但现在没这个条件洗,只能先忍着。
水很冰,一洗一哆嗦,太白的神智也清醒过来。
看着废墟,感叹自己真是命大。
忽然,他想到一个关键:“钱袋子呢?”
书童和苍柏对视一眼,这一眼茫然让太白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赶紧去找!”
几个人也顾不得收拾,赶紧去他昨天晚上休息的大概位置去找。
太白正心焦地等着,南昭雪站在院门口问道:“找什么呢?”
话音刚落,苍柏喊道:“找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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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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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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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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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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