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仔细看齐王被切开腹部。
“肠子破了一点,”南昭雪伸手,“刀。”
胡老先生赶紧递过去,眼睛不眨地看着问:“那怎么办?”
“把这段切掉。”
“切……切掉?不像上回一样缝一下吗?”
南昭雪道:“肠子而已,切一小段没关系。”
胡老先生微微挑眉:我怀疑你报私仇,但我不说。
沈杏林在一旁瞧着,身上的汗一层又一层,四脚冰凉,小腿都在发抖。
他自认为也见过不少重伤者,未做太医之前也四处游历,但他认知里的重伤,和……眼前这种情况,实在是天差地别。
还能这样治?这人还能活?
但齐王确实还有气息。
对于南昭雪来说,这只是个小手术,要不是因为条件差,应该更快。
利索地做完,缝合的时候,她用的是普通的线。
胡老先生眼尖地发现:“哎,怎么这线和上次国公用的不太一样?”
“上回国公用的是可以被吸收的线,到时候不用拆线。”
“那这个呢?”
“要拆的。”
胡老先生喉咙滚了滚:“怎么拆?”
“拆衣裳怎么拆,这个就怎么拆,”南昭雪淡定回答,“没什么区别。”
“……”
“你们可别以为本王妃是不想给他用,原来国公那种用完了,这种都不好找。”
可不是不是好找,这都不知道扔在琉璃戒里多久了,一直因为档次低,都没有派上用场。
这好像是有一次跟随维和军去菲国的时候,那边的医疗水平太落后,准备的东西不够,从他们医院买的。
具体记不清了。
南昭雪缝合好,看看齐王,能用上菲国人民的东西,也是你的荣幸。
“好了。”
“这就完了?”胡老先生小声说,“我记得当初给国公时,还有些特别怪异但又很好用的药。”
他指的是消炎针之类。
南昭雪眉眼笑得弯弯,看着他笑而不语。
胡老先生拍拍自己的脸:“该打!”
南昭雪满意地点头,拿一些药片,碾成粉,连个小瓷瓶都舍不得装,直接用纸包了。
把该收的东西都收拾干净,脱掉防护服什么的,这才走出内屋。
外屋的气氛十分诡异,南昭雪一出来就感受到。
再看封天极坐着吃东西,兰妃在一旁脸色泛白,挽冬也不见了,门下台阶上似乎有血。
南昭雪嘴角微翘,又忍下。
封天极立即站起来,递上一杯茶:“雪儿,累坏了吧?快,喝杯茶。”
兰妃也起身,深吸一口气,像是总算倒上这口气来。
“有劳战王妃,天林的情况如何?”
“的确凶险,”南昭雪回头看胡老先生。
胡老先生把托盘递过去。
兰妃一看血滋呼啦的,脸色更白几分。
“这是齐王破掉的肠子,他现在还在昏迷,”南昭雪把药包递过去,“这里有两包药,一包外用,一包用来吃,我已写好用法,娘娘保管吧。”
兰妃眼睛不看托盘,忍住想吐的冲动,手指颤抖着接过纸包。
南昭雪问道:“娘娘不想进去看看吗?”
“啊,”兰妃回神,“……去,去看看。”
“娘娘还是不看得好,”南昭雪又道,“现在齐王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能说一定会康复,还是要看能不能熬过今晚和明天,会不会高热。”
“那该……如何?”
“需要注意的事情在这里,”南昭雪接过沈杏林递过来纸,“沈太医已经写得很清楚,娘娘需要严格按照上面所写,小心看护,不可大意。”
“好,有劳。”兰妃接过看了看,“我会吩咐人小心看护。”
“娘娘爱子心切,但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凡事别事事亲为,以免过度劳累。”
兰妃:“……”
她一时都分不清南昭雪究竟是好意还是讽刺。www.xiumb.com
“时间不早,我们就先告辞,”南昭雪眉间尽显疲倦之色,“兰妃娘娘想必要此小住几日吧,?
毕竟,王爷好不了,您也放心不下。”
“正是,我会住在王府,不知……不知王妃可否答应,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还请你过来一趟?”
“看情况吧,如果不是特别晚,我也不是特别忙的时候。”
兰妃眼睛泛红,别过脸抹抹眼睛:“王妃,我自知之前曾有过误会,可否请你原谅一二?
我自始至终没有过恶意……”
“娘娘言重了,您是长辈,哪轮得到我一个小辈说什么原不原谅?
再说,恶意不恶意不要紧。”
南昭雪笑容如花:“说起来,我与娘娘的情分尚浅,和您认识也是因为我家王爷。
要不是嫁给王爷,我也没资格见到您的尊容,您说是不是?”
封天极上前拉住南昭雪的手:“娘娘,雪儿着实累了。
今日又是进宫,又是去城外找我,回来又马不停蹄这里。恕我们无礼,先行告退。”
看着他们走了,兰妃垂眸,眼底晦暗一片。
南昭雪和封天极回到王府,梳洗之后,赶紧休息。
封天极揽她在怀,等了许久,也听不见她的气息变化。
“怎么?睡不着?太晚了,不要想其它的,赶紧睡。”
南昭雪伏在他胸口:“嗯,睡不着,困累过头了。想和你说说话。”
封天极轻声笑,吻吻她头顶:“不是不想和你说,是担心你越说越精神,反而更睡不着。”
“那什么时候困,什么时候睡,”南昭雪小声哼哼,“好不好?”
她极少这样撒娇,封天极心都要化了:“好。”
“齐王的伤看着凶险,但如果处理得好,并非没有好的可能,以沈太医的医术,有七成治愈的可能。”
封天极抚着她的发:“我问过另外三人的伤情,还没醒,也很重,但应该也死不了。”
“之前我们在现场说的疑问还在,”南昭雪小声说,“齐王为什么不顺着官道跑?
那么多侍卫保护他,他跑掉的可能性并不低。
就算是那些奴从,要杀也得杀一阵子。”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都去了树林那边?”
“有几个昏头的,想跑到树林躲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大部分人都去了那边,就显得很奇怪。”
“还有一个问题,”封天极接过话。
“什么?”南昭雪手臂撑起,看着他。
封天极拢一下她的发:“你忘了,树林里那些尸首的伤口。”
南昭雪一怔,随即脑子里一炸,眼睛瞬间亮了。
“是极!这也是重要的区别。”
封天极就爱她这兴奋的小模样儿,眼睛闪闪发光,下嘴唇微咬,脸颊泛红。
心神跟着微荡,掐住她的细腰说:“那个幸存的管家,还有那两个丫环,和齐王的情况相差无几,一人伤在腹部,两人伤在后背。”
“这很耐人寻味呀。”
南昭雪小声嘀咕:“还有,你发现没有,今天晚上,……”
“唔……”
她后面的话,被吻堵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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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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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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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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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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