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列?列长弓?”她短促笑一声,“这人真有意思。
之前地名就是反着说,现在人名也是,他搞的什么鬼?”
“目前还不清楚,总之不会像他说的那般单纯,更为关键的是……”
封天极语气一顿。
“是什么?”
“张列以前也是军中的人,跟着英国公当过兵,打过两场小仗。
没多久就回到京城,后因为伤病退出军营,加入巡防营。”
“那时候的巡防营还在太子手中,不像现在老七管得严,处处懒散,是个清闲得去处。”
“有一次,据说是因为醉酒,张列对上司不敬,口出狂言,结果挨了一顿打。”
封天极给南昭雪一盏青桔茶,继续说:“无论是在衙门,还是在军中,负责行刑的人,手上都是有功夫的。
要轻要重,他们都能掌控,而张列,就是那个人运气不好的人。”
南昭雪听得认真:“打残了?哎,不对,方才见他身形迅速,不像是落下残疾的样子。”
“他不是被打残了,是被打死了。”封天极语出惊人。
南昭雪错愕:“死了?这不是……”
她猛地醒悟过来:“所以,他改名换姓,现在叫列长弓。”
“不错,以前在国公那里,曾经见过他一次。
此人使得一手好弓箭,还会做连环弩。
国公对他也是满口称赞,他因伤病调离军营时,国公也很惋惜。”
“国公还问过他,想不想留下,如果想,就替他想想办法,不必跟着作训练,就专心做做弩也行。”
“他拒绝了?”
“正是,他说,看着昔日的兄弟们都挥汗如雨的训练,而他什么也做不了,也是一种遗憾。
与其将来遗憾积压在心里,倒不如就此离去。”
“这话说得倒也对,”南昭雪抿一口茶,“所以,国公就同意了?”
“同意了,后来听说他被行刑致死,也曾难过一阵子。”
南昭雪沉默半晌,理着这里面的头绪。
乱糟糟的。
“他死了,他又活了,”南昭雪微拧眉,“是早有预谋,还是就因为命大?
若是命大,以后心灰意冷,不想再做军、人,转身投靠绿林,做了响马,也不是不可能。”
很多人,都是被逼上梁山,这也不是什么惊天骇俗的事。
再说,柳迟当初不也是因为被当地的官府欺压得不行,这才狠下心离开,投奔了达勒克。
读书人尚且如此,何况是上过战场的军士,血性更是强烈。
封天极摇头:“这一点还未可知,对他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是匆匆见过那一面,再就是听国公提过两句。”
“不过,要想查,倒也不难。”
现在无论是巡防营,还是英国公那里,都能打听出消息来,还是事无俱细。
“今夜太晚,”封天极轻揽住她,“回去休息,这里面的事情错综复杂,其它的事……也要好好商议一下。”
今天晚上本来就是想通过孙夫人,看看这庄子里到底在搞什么鬼。
哪能想得到,竟然有这么大信息量。
相比之下,一个小小的张列,又算得了什么。
南昭雪明白封天极的心情,双手也环住他,低低“嗯”了一声。
回到王府,南昭雪洗漱完就上了床休息,封天极凑过来,还没说话,直接把她固在怀中。
“那样的衣裳……只准在我面前穿。”
南昭雪微怔,随即笑出声,这才知道他在庄园的时候,一直别别扭扭地是为什么。
“你还笑……”
“我没……唔……”
夜色深浓,窗外天的星子,也悄悄蒙上眼。
次日一早,南昭雪醒来时,封天极已经不在。
摸摸他的位置,有点泛凉。
看来是早起多时。
南昭雪微叹口气,贪上那样的爹,真是让人难受。
皇帝让工部尚书修建庄园,还打通了通道,相当于两处连在一处。
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玩乐,倒也罢了,皇帝嘛,骄奢yin逸一点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他明显不是只为了自己。
那些富家子弟,所谓的诗词对子,放荷灯,还有赌局,温泉池,以及……那些伺候的女子,估计都要花大价钱。
说是销金窟,一点也不为过。
钱去哪了?
工部尚书孙康可能会贪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大多数的不会入户部国库,那到哪里去了?
只能是落入皇帝的腰包。
整个国家都是他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干?Χiυmъ.cοΜ
南昭雪下床走到书桌旁,提笔把这些疑问一一写下,画出思维导图。
国家是他的,户部的银子是国家的,看似都是他的不假,但他如果想用,也得有正当的明目。
当皇帝也不是随时都可以为所欲为。
如果这笔银子是他自己的,那就不一样了。
可问题在于,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画下一个大大的问号,没法再往下。
索性又换了张纸,画出湖中的假山排布图。
庄园的事情重要,这件事同样重要。
刚画完,封天极从外面进来。
他还穿着劲装,气势逼人。
“怎么没多睡会儿?没让她们叫你,就是想让你多休息,还困不困?”
“不困,我没事。”
“在画什么?”
封天极净了手,走到书桌前,先看到那张假山排布图。
南昭雪一时没说话,让他自己看。
封天极端详片刻:“这些假山排列的布局,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想想。”
封天极拿起纸,盯着看了半晌。
“我想起来了,是在边关见过。
那边有个荒废的小山村,听附近的村民说,那里闹鬼。”
“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可能,但为了安抚他们,也就派人去查看。
结果,回来的军士也都神神叨叨,说什么世间有鬼。”
“我担心事情被流言传得不像样子,你不知道,边关和京城这边不一样。
民风彪悍,但也是单纯,很多人容易被左右,而且性子多执拗,认准了什么,就容易偏激。
很多事情看得不大,可能最一开始的时候忽略,但最后酿出大祸的,往往就是这些小事。”
南昭雪点点头,关于这点,真是深以为然。
“后来呢?你是怎么做的?”
“我亲自带人去看了一下,那里……果然有些古怪。”
南昭雪眼睛放光,心里充满好奇,忍不住问:“是什么古怪?”
封天极看着她满脸期待的小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那里有一个老和尚,老得掉了牙,说话都含糊。”
“后来呢?”
“他告诉我一个秘密。”
“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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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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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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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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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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