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的眼泪没有停过,她睁大了眼睛,却只看到黑暗。
就像那年,她在柜子里,无论怎么喊,怎么拍门,都没有人来救她。
她看不到光。
一点都看不到。
南栀:“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们很相爱,那么就算我被他们给玷污了,杀了,好像也还好,因为是因为你。”
话音未落,南栀的声音便淹没在了周恪的唇齿之间。
他的呼吸很乱很乱,因为他在哭。
这一刻,他深刻的明白了她要的是什么,他现在想给,却好像已经错过了。
唇齿间有血腥味,也有眼泪的苦涩味道。
应淮序找到他们时,两人紧紧相拥,似一对苦命鸳鸯。
满身的血和眼泪。
他在石缝前站了几秒,往后退了退,让别人进去把他们弄出来。
他拿掉了夜视镜,站在外侧,拿了根烟抽。看到他们把两人弄出来时,便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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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过来的是他最得力的伙伴Lu,“手包扎一下。”
脚步声是两个人的。
应淮序接过Lu的小型生理盐水,弄开盖子,冲在左手手背的伤口上。
挺深一道口子,一直流着血。
当然了,这比不上周恪身上的伤。
他这只是小意思。
Lu余光看了旁边的南栀一眼,走开了几步。
南栀身上没什么严重的伤口,只是衣服不怎么整齐。
南栀嘴巴里疼,但还是开口道:“你怎么亲自来了?”
“来玩。”
整瓶生理盐水全部都用完,他用布条随便包扎了一下。
“那些人……”
“全抓到了。”
他眼尾余光扫见她赤着的脚,很脏。
升起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层层树叶洒下来,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狼狈尽显。
应淮序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走。”
他从她身侧走过去。
交代了Lu,给她一双鞋,或者跟周恪一样,用担架抬下去。
半道上。
应淮序跟李章相会。
这次是两人配合下,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人。
李章:“周恪我就先带走了,南栀……”
应淮序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他目视着前方,半真半假的说:“也一起带走?”
不等李章说什么。
应淮序扬了扬下巴,说:“您自己去问她。”
南栀这会坐在担架上,在前面。
应淮序一直走在最后。
他们的事儿,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李章想了想,没有多此一问。
到了出口,应淮序有专门的医疗队在那儿等着。
南栀跟周恪分开,南栀被抬进了应淮序的车队。
应淮序一直盯着她的后脑勺,看到她侧头朝着周恪看了一眼。
他不由的在心里发笑,他可真是个刽子手。
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竟然这样拆散他们。
经此一役,他们彼此恐怕要在心里埋下深深的爱。
又是一出情深不寿。
南栀被安置妥当,应淮序过来看了眼,并没上去。
要关车门的时候,他突然挡了一下,看着南栀,问:“你想不想跟着周恪去?”
旁边的人都没有说话,垂着眼帘,眼观鼻鼻观心。
南栀看着他的眼睛。
她没回答,应淮序也没等她回答,退后,关门。
应淮序坐另外一辆车。
上了车,他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包括一些武器和工具。
车子开回东源市,需要两天。
Lu透过车前镜看了他一眼,共事多年,自然知道他此刻心情很差。
整个找人的过程,他很焦躁和急切。
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他这么不冷静。
等找到人了,到冷静了。
刚刚他问人家要不要去找周恪的时候,Lu差点笑出来。
他们的leader什么时候这样过?
应淮序:“我不介意你笑出来。”
Lu立刻收敛,认真开车。
……
南栀身上的伤全部被清洗了一遍,还给她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车子行驶的四平八稳。
南栀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便沉沉睡了过去。
她觉得累。
等她再次醒来,人已经在和园。
睁开眼,入目的是应奶奶的脸,她一脸关切,见到人醒来,露出了一抹笑意,“快去跟淮序说,人醒了。”
南栀这一觉睡了有三天。
医生过来做了全身检查,没出什么问题。
应奶奶笑着道:“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啊,你爸爸那边我们都交代不过去了。”
南栀也没想到自己能睡那么久。
这一醒来,身上的不适感就袭来。
尤其是嘴巴,疼的不行,疼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应奶奶瞧着她扭曲的表情,恍然道:“你这口腔里破损严重,疼的话就不要说话。”
这口腔破损就难搞,不是大问题,就是疼。
南栀现在吞咽个口水都觉得疼。
应奶奶一脸心疼,坐到床边,手搭在她肩膀上,轻声安慰道:“受苦了吧。别害怕,已经回到家,安全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奶奶给你保证了。”
“顺带着,连周恪也一块保护起来。他那样的人,我可不允许他死在坏人手里。”
南栀愣了愣,侧头对上应奶奶的目光。
应奶奶眼里带着温善的笑意,说:“你安心。”
南栀内心震荡,却也有些无地自容。
应奶奶让厨房煮了粥,放温了,才拿过来给南栀喝。
到了傍晚。
陈念跟徐晏清来了和园看她,小徐曦也一块抱了来。
到的时候,应淮序在楼下客厅。
陈念先上楼,徐晏清则留在客厅。
南栀正在艰难的喝粥。
应奶奶见陈念进来,就带着夏妈妈先出去。
李章和应淮序都说了南栀没什么大碍,但陈念还是看到人才真正松口气。
那些人都是穷途末路的恶人。
什么干不出来?
南栀失踪的这几日,她每个晚上都睡不好。
陈念坐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喝粥。
南栀含含糊糊的说:“我没事,别那么看着我。”
她龇牙咧嘴的吃着粥,做出搞怪的样子,好像真的没事了一样。
看到她手腕上深深的勒痕,陈念还是心疼不已。
陈念拿过拿碗粥,回头朝着门口看了眼,压低声音说:“周恪脱离危险了。”
周恪伤得很重。
南栀当时即便没看到,其实听动静也能听出来一点。
再加上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她甚至以为他会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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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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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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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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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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