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芸心头发沉。
应淮序今天来这里,一方面是要南栀自己出现,另一方面则是来算账的。
在卫生间里砸手机,确实不是冲着南栀。
是因为有人多此一举的给他发了南栀的日记。
谁他妈要看那东西?!
他一点都不需要人多此一举的给他看那玩意儿。
祝芸舔了舔唇,继续挑战他的脾气,说:“你不该相信她会放下周恪,她一辈子都不会放下……”
话还没说完。
应淮序拿茶杯的手突然松开,刚泡的茶,还是滚烫的。
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祝芸的脚边。
滚烫的热水飞溅到了祝芸的小腿上,她今天穿的是裙子,袜子不厚。
热水打湿袜子,贴住皮肤,烫的很。
祝芸短促的尖叫了一声。
引来了佣人,“夫人怎么了?”
祝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应淮序没有半分歉意,热水只是稍微打湿了一点他的裤脚。
祝芸道:“没事,我不小心没拿稳,你不用管。”
佣人也会看眼色,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多停留,听话的立刻走开,去做自己的事儿。
祝芸忍着皮肤的炙疼,语气冷了两分,说:“我也只是好心,你若是不爱听……”
应淮序嗤笑一声,一只手抬起,手肘抵住扶手,这会才终于抬了眼皮,看向祝芸,说:“我连我妈的话都不听,为什么要听你的?”
“您是不是忘了,您是南栀的后妈,而不是我的后妈。如果我是你,我会帮她保守秘密,尊重她的隐私,不随便拿她的东西,并曝光。想来,这东西你也给了周恪吧?”
祝芸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她看不懂应淮序。
她不相信像他这样的男人会不介意。
普通男人都自尊心极强,更何况是应淮序这种。
她舔了舔唇,说:“我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我也不想你被骗,本来骗婚就可耻。南南只是对我有误会,才想选一个背景强大的老公,来针对我。”
“既然您知道,我的用途是来整治您的,您就该知道,您拿这种东西给我,您只会死的更快。如果,南栀真的被周恪说动,而要跟我离婚,我一定会让您一无所有。”
应淮序说的轻描淡写,眼神却极冷。
祝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如果眼神能杀人,她现在已经当场死亡了。
这一瞬,祝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应淮序恐怕是从开始就是冲着南栀这个人来的。
他不会责怪南栀心里有谁,但他会憎恶在中间搞破坏的人。
祝芸吞了口口水,又往后退了退,她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儿。
显然,此刻她已经触怒到了应淮许。
他明知故问:“日记本在哪里?”
祝芸的喉咙像是被水泥封住,不但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这时,南栀跟南学林下楼。
南学林神色如常,“做什么呢?”
祝芸立刻回神,立刻弯下腰收拾地上的杯子,干笑一声,说:“我做事毛躁,不小心打破了杯子。”
应淮序转过头,恢复了常色。
目光先落在南栀身上,很快又滑到南学林的身上。
他目光移的太快,南栀都来不及瞪他。
不免又有些恼火。
祝芸把碎玻璃都收拾了,去了厨房,重新泡茶。
南栀没把应淮序设计她的事儿跟南学林说,这事儿跟他讲了也没用。
毕竟到现在为止,应淮序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儿。
南学林只是劝她,放下过去的人,好好生活,别在磋磨自己了。
南栀只乖乖的听他说完,一句都没有辩驳。
南学林跟应淮序聊了一阵,看了看时间,他便让他们回去。
刚在书房南学林也说了,她都嫁出去了,不好一直住在娘家,不像个样。
应淮序却说:“今天就住在这里吧,我有点累,不想跑来跑去。”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
南学林笑了笑,“好,那早点休息吧,药吃了没有?”
“还没。”
“那赶紧吃药了,好好睡一觉。南南,你多照顾点。”
随后,两人就上楼回房。
房门关上,应淮序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南栀没理他,拿了衣服就进了卫生间,顺便反锁。
应淮序拿了药吃下,坐沙发上闭目养神。
感冒还是令人难受的。
他的低烧还在持续,能正常工作,但也乏力。
南栀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半天才出去,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人,他解开了衬衣的几颗扣子,一只手撑着头,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仔细看了一下,确实脸色还不是很好。
病应该是真的病。
南栀走到他跟前站定,双手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半晌。
应淮序似有察觉,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目光相对。
明明南栀是站着俯瞰的那个,可他一睁眼,那气势就瞬间将她压倒。
应淮序换来个坐姿,稍微坐正了一点,问:“有什么想说的?”
他抬着眼,大概是因为生病的缘故,眼睛湿润,眼神难免温软。
可南栀不知道,他眼下这个样子,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看不懂。
她默了一会,说:“你洗澡吗?”
“等一会。”
“你知道我多少东西?”
应淮序只在心里回答:全部。
他可以这么精准的判断出她的决定,必然知道的不少。
她甚至怀疑她的心理医生黎媛跟他都是认识的。Χiυmъ.cοΜ
应淮序反问:“我让你受伤了吗?”
南栀想要辩驳些什么,这不是受不受伤的问题,她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她确实没有受到伤害,她还得了好处,所以就得高兴的接受他的圈套?
或者感动。
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关系。
情感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也不是你给我多少,我就能给你多少。
金钱上,她还有努力的空间,可以创造价值。
但情感,并不是努力就能够做到。
她自己受尽了苦头的事儿,并不想让别人也吃一样的苦。
南栀默了一会,问他:“所以我是该感动吗?”
应淮序看着她冷淡的眼神,心底开始翻腾。
他没接话,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澡。
也许下一秒,她就会说离婚。
当然,说了也没用。
应淮序出来的时候,房内只剩下夜灯,南栀安安稳稳的躺在大床一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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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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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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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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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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