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昭雪在王府习惯以后,每顿的饭菜不再像从前一样浪费,摆满满一桌,都是挑着搭配。
封天极和她一起,吃得也自在。
“姚家的事,就算是定下了吗?”南昭雪问。
“不错,”封天极点头,“姚司棋被判流放,他杀了三人,伤四条命,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但死的都是姚家人,严格说起来,也算家事,有姚阁老的面子,只判流放。”
“流放还能保住一条命,”南昭雪漫不经心,“活着,就有希望。”
封天极抬眼看她:“雪儿的意思是,不想让他活?”
“不是,”南昭雪递给他一碗汤,“王爷莫要多想,这件事我们不宜再沾手,姚司棋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活着受罪比死了还要痛苦。”
“杀他容易,但难免把姚家逼上绝路,王爷是不怕,但现在没有必要,姚司棋在,姚阁老和他二儿子的希望就在,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要是人死了,有可能会孤注一掷。”
“为了一个姚司棋,不值得,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封天极眼睛含笑,映着屋里的烛火,像含了星光。
南昭雪奇怪:“王爷笑什么?我说得不对?”
“雪儿所说,深得我心。我也是这样想,所以,并没有再对父皇说什么,上朝之前,也对陈御史提了个醒,没有穷追猛打。
我以为,雪儿会因为姚司棋没判斩首而生气,没想到,见解与我一样,我们夫妻,果然有默契。”
“咳,”南昭雪差点呛到。
她虽然希望杀人偿命,但也不是没脑子,站在大局考虑,自然看得出哪种更好。
“王爷吃菜吧。”
封天极心满意足地吃完,又问:“什么时候可以再次吃火锅?”
“……明天吧,”南昭雪想了想,“明天我准备好食材,王爷回府更能吃。”
“好,”封天极更高兴。
当天夜里,又下了一点小雪。
封天极躺在床上,全身上下都是暖暖的,喜滋滋的。
听着外面簌簌的雪声,屋子里暖融融,身边是南昭雪,感觉这真是上天的恩赐。
他苦了那么多年,孤独了那么久,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的幸福温暖,那他无怨无悔。
正高兴地睡不着,忽然听到外面有声响。
是百胜,正和野风说着什么。
封天极立即意识到是有事发生,他起身披上衣裳轻步快走,生怕一会儿他们吵醒南昭雪。
“何事?”
百胜披着一身雪过来,正要说话,封天极示意他小声。ωωω.χΙυΜЬ.Cǒm
百胜压着嗓子说:“王爷,宫中急诏,请您即刻入宫。”
“即刻入宫?”
“正是。”
封天极拧眉:“可曾说了什么事吗?”
“没有,来的人口风很严。”
封天极回头看一眼屋子,轻轻把门关上:“去那边更衣。”
他说着往他自己的院子那边走。
百胜一愣,提醒道:“王爷,您那边好几天没放炭火,现在冷得很,衣裳也都冰凉,不如……”
“无妨,王妃睡了,别吵到她。”
百胜:“……”
封天极连夜进宫,百胜要赶马车,他又道:“叫上个车夫,你在宫门外等着,到时候本王会让人送消息出来,你带消息回王府,若是明天一早本王还未归,你就禀报王妃,省得她担忧。”
“是。”
封天极还没到皇帝寝宫,就听到有人叫他。
回头看,是太子。
“太子殿下。”
“六弟也来了,这天寒地冻的,天又黑,你怎么来的?”
“自然是坐马车,咳咳,”封天极拢紧大氅,还咳嗽了两声。
“快走吧,你这身子也受不得凉,一会儿本宫让他们多加个炭盆。”
“多谢太子殿下。”
两人刚到门前,远处响起急促脚步声。
“六哥!”封天彻也到了。
他刚到近前打过招呼,远处又有灯笼摇晃。
太子微眯着眼睛看,语气凉凉:“不会是老五吧?”
封天彻手里马鞭击打掌心:“不能吧,他不是还在禁足吗?”
封天极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跳。
正说着,从另一侧路上,又来了一队人。
人还没到近前,就听到有太监在喊:“十殿下,您慢点,慢点,路滑,别摔着……”
封天极心里涌起浓浓的疑惑:这是怎么了?
一众皇子都到了?
封天彻显然也意识到了,和封天极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站在他身侧。
太子不着痕迹的看一眼身后的皇帝寝宫。
莫非……是皇上出了什么事?
或者,要宣布什么重要决定?
否则,不会连被禁足的老五和平时还只知道玩的小十也找来。
他可是太子,如果真有什么,那他岂不是……
太子一想到这个,就心跳不已。
姚阁老现在一蹶不振,他之前虽然也生太子妃的气,也曾偷偷幸灾乐祸过,但也只是片刻的事。
大方向上,还是要和姚家共命运的。
姚阁老的心病就在姚司棋身上,他若是能掌了权,那把姚司棋赦回来,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不,他若是掌了权,他还有必要讨好姚阁老吗?
太子越想心越飘,越想越激动。
封天极把他的神色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的地又移开目光。
父皇之前还精神矍铄,痛斥姚司棋时中气十足,绝不会因为身体的原因把他们诏进宫来。
但既然把雍王也叫来了,就一定是有大事。
眼下京中有什么大事?
吴离国使团?年终宫宴?
使团虽重要,但吴离国也不算什么大国,没必要连夜诏他们几个皇子,再说,小十能有什么用?
年终宫宴,再重要也只是一家人的事,至于非得这个时候说吗?
一时间,封天极也猜不透。
十殿下冲到近前,对太子道:“太子哥哥,父皇呢?你们怎么还不进去?”
“六哥哥,你病好了吗?”
“我还好,小十又长高了些。”
太子有点不满十殿下和封天极亲昵,淡淡道:“父皇在里面,还没有诏见。”
说话间,雍王也到了。
太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老五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就是清减了些。”
雍王表情冷淡,行了礼道:“多谢太子,我好得很。”
“那就好,”太子说,“看来父皇是准备原谅你了,把你放出来,那你可得好好办差,别再懈怠,利用办事做掩护,去私会什么情人。”
“你说你身为皇子,不思清正自身,树立榜样,偏偏做出这些事来,不让父皇生气才怪。”
这真是往伤口上捅刀子。
雍王垂着眼皮,拱手道:“太子殿下教训得极是。”
太子有点无趣,一拳打在棉花上,没什么意思。
恰在这时,图四海从里面走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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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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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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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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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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