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睛看向光线里的人,震惊道:“你……大小姐?怎么是你?”
南昭雪点亮灯,手捏着一把匕首,刀尖轻轻拨动香炉里的香。
胡山这才惊觉,屋子里充斥着一股甜香。
他直觉感到不妙,想往后退,但已然来不及。
双腿软得跟面条一样,别说跑,站都站不住了。
南昭雪看着香灰里的火星,声音如门外的雨丝冰凉:“胡山,穿成这样儿,干什么去了?”
胡山是个精明人,他知道南昭雪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出现在这儿。
他勉强挤个笑:“大小姐,既然被您发现了,那我也不瞒着了。没错,我扮成乞丐,去王府附近盯着,老爷说了,怕您在王府站不住,受欺负。”
他又叹口气:“大小姐,其实老爷就是嘴硬心软,他是您的父亲,怎么会不疼您?要是不疼您,也不会把您接回来了,是不是?这样吧,您和我一起回南府,我好好跟老爷说说,你们父女就和好吧!”
“你还真是操碎了心,”南昭雪声音带笑,“你一个奴才,这么大脸吗?你说说,主人就听你的?”
“我虽是奴仆,但也跟着老爷许多年了,忠心不二,说话也是有分量的。”
“忠心不二?”南昭雪手指轻轻敲敲桌子,“你就是这么忠心不二的?”
胡山这才发现,在烛台旁边的暗影里,放着一个小木箱。
这箱子他再熟悉不过,是他这几年私昧下的东西和银两,都在这里。
他脸色骤然一变:“这……这些都是老爷赏我的,还有的是让我办事的钱,不都是我的……”
“胡山,”南昭雪打断他,目光似笑非笑的斜睥他,“我对你这些钱不感兴趣,我只在乎,你的主子是谁。”
胡山一愣,心头狠狠跳了两下。
“小姐,您这话……倒叫我听不懂了,我的主子,当然是老爷啊!”
“是吗?”南昭雪轻蔑道,“那你那天晚上看到我回府,怎么第一时间不是告诉南运程,而是告诉了阮姨娘呢?”
胡山目光躲闪:“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阮姨娘和素云,给我准备的苦肉计,你不懂?”南昭雪手指轻压刀刃,“你若是再说听不懂,那你的耳朵,也就不必再留着了。”
胡山喉咙轻滚,想说不懂,却不敢。
南昭雪起身,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上看着他:“南若晴,是你的女儿吗?”
胡山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不,不是,真不是!大小姐,您可千万别想岔,小的没那么大胆子,二小姐真的是老爷的女儿,小的只是贪财,贪财而已啊!”
南昭雪其实也就是吓吓他,并不确定,之所以怀疑他,还是闻到了他身上有阮姨娘的脂粉香。
那香挺特别,应该是自己调制,不是随便买的,所以,南昭雪就多留意一下。
胡山有没有给南运程戴绿帽子,她不关心,刀尖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那你去过湖心庄吗?”
胡山一脸茫然:“湖心庄?没有,听说那里闹鬼,小的没有去过。”
不像是假话。
看来,阮姨娘和湖心庄的山匪之间,还有其它的联系方式。
“小姐,小的就是贪了点银子,阮姨娘说,怕老爷有二心,在外面养外室,所以让小的盯着老爷。那天您抢……不是,大婚后,阮姨娘就让小的暗中观察情况。”
“小姐,小的真的都说了,您放小的一马吧!”
南昭雪嗤笑:“放你一马?你联合阮姨娘害我,还想放过你?”
她手中刀光一晃,胡山感觉肩膀一痛,鲜血瞬间涌出,他吓得魂儿都飞了。
“我听说有一种刑罚,能在人身上割三千六百刀,一片片剐下来,不知道你能受到第几刀?”
胡山汗出如浆,舌头都打结了:“小姐,小姐……饶命啊!我……我说,我还知道一件事!”
南昭雪不答话,手一挥,又一刀。
胡山都吓疯了:“道士,那个道士!阮姨娘之前找的道士,说您是灾星,要活埋您的那个道士,我知道他在哪。”
南昭雪举卢刀,胡山哭了出来:“小姐,饶命啊……”
南昭雪暗自好笑,嘴角飞快一翘:“继续说。”
……xǐυmь.℃òm
南昭雪回到王府,崔婆子迎上来:“王妃,老奴烧了水,伺候您沐浴吧!”
“我自己来,你去睡吧,以后不必等这么晚。”
“那怎么行?伺候您是老奴的本分。”
伺候着她沐浴,又为她换了药,崔婆子才下去。
南昭雪睡了个好觉,白天也没什么事,她想着好好休息,调息一下,再做点练体能的东西。
其它的,只管等消息就行了。
哪知刚吃完早饭,封天极就来找她。
南昭雪看他脸色不太好,一边画着图纸,一边漫不经心问:“怎么?谁又惹你了?”
“不只是惹了本王,还惹了你。”
封天极大刀阔斧地在椅子上坐下,扫一眼她画的东西,奇奇怪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惹了我?什么事?”
封天极哼笑:“哼,你就知道先问你自己的,不问问本王的?”
“夫妻一体,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王爷本事滔天,自己也能解决。”
这女人……脸皮真厚啊!
封天极恨不能在她脸上盯出个洞:“阮氏母女被放出来了。”
南昭雪手上动作一顿:“这么快?”
她昨天晚上从胡山上知道南运程要打点的事儿,但也没这么快吧?
按说这时候胡山还没从钱庄提出钱来。
“什么理由?”
封天极嘴角讥诮:“太子妃有喜,太子高兴,向皇帝报了喜,皇帝一高兴,就赦免了一些牢里的轻罪犯人。”
南昭雪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封天极好奇,还以为她知道这个消息会火冒三丈。
“我在想,这母女俩的运气要真够好的。”
封天极冷笑:“她们运气好,有人运气可差了。”
“嗯?谁?”
“还有一个消息,你肯定也感兴趣。”
南昭雪挑眉,封天极看着她说:“胡山,你父亲身边的那个,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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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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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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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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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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