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然后就是我长姐闻讯赶来,跳入冰湖救我,”胡思赫无比懊恼,“我这个人吧,武艺那是打遍无敌手,但我不会水,不会轻功,也不会爬树。我就觉得,不能离开地面。”
“现在想起来,也是挺遗憾,但没办法,娘胎里带来的,就是学不会。”
胡思赫语气沉重:“我长姐为了救我,冰水呛肺,一病不起,就……受了好久的苦。”
南昭雪拍拍他的马,一时没有说话。
胡思赫正想说别动,却意外发现他的马没有反抗,惊愕之余,又把话吞下去。
一偏头又看到封天极。
“你怎么在这儿?”
“胡城使,在下一直在这儿。”
“你……”
胡思赫脸色微变:好丢脸!
“胡城使,”南昭雪打断他,拉回话题,“你那日是去干什么?”
“我长姐生辰,她也爱马,我送给她一匹小白马,我们三人一起出城,夫人让我和长姐去骑马,她去猎点野兔什么的,让长姐高兴高兴。”
“就你们三个去的?还有没有别人?”
胡思赫不假思索:“没有,那天我连亲兵都没有带,我们三人也不怕有人刺杀什么的。”
“那你不会水,胡小姐救你一定也耗尽力气,她是怎么上岸的?”
“说这事儿,那可是太巧了,”胡思赫一拍大腿,“我夫人想下去救,但她虽通水性,可也一般,湖水又冷,我知道,她一下去,说不定救不上来人还得搭上自己。
正着急,临州知府带人从官道回城,听到动静,过来搭救。
他手下有个会水的,水性颇佳,把长姐救上来,到现在我都欠着知府一个大人情。”
“原来如此。”南昭雪点头感叹,“胡小姐福大命大,以后会有好日子。”
“那当然,”胡思赫赞同,“我长姐和我夫人都是好女子,万里挑一的,就该过好日子。”
他迟疑一下,扭头抚着马毛:“你,你也算一个吧。”
南昭雪浅笑:“那,胡城使觉得,许帛这个人如何?你希望他做你姐夫吗?”
“这个我无所谓,只要我姐高兴就行。”
“那不一样,你做弟弟的,人品上不得把把关吗?比如说,万一是个伪君子,那不是害了胡小姐吗?”
“不会,”胡思赫语气坚定,“其实无论我姐嫁谁,只要敢欺负我姐,那我肯定一定斩杀呀,管他什么伪君子,真小人。”
南昭雪:……这也算是底气。
“但人心总是肉长的,真心就那么多,付出一次就少一点,人可以杀,但胡小姐的心要是伤了,可得好久才能恢复。”
胡思赫一怔:“有道理。”
“像我家吧,”南昭雪叹气,“我母亲,就是伤心难过去得早,我父亲待我不好,若我生母在,不会让姨娘当家,更不会让我嫁给王爷冲喜。
但我命好,运气更好,王爷真心待我,还恢复健康,也不在乎我没有嫁妆,我家的钱都被姨娘把控,我这也是才把铺子拿到手。
你家的钱,在哪呢?胡小姐的嫁妆,和你夫人的嫁妆,还是放在府里才安全。你说是不是?”
胡思赫的心像扔入谷底又抛上九宵。
听到最后,忍不住连连点头:“是,是。”
“那什么,你先看看,若是想骑,除了我这匹,其它的可以……在府里遛遛,我去找我夫人说点事。”
胡思赫调头就跑,回来又抓住封天极:“你跟我一起去。”
“找你夫人,我去干什么?”
“让你去就去。”
南昭雪看着他俩的背影,暗自好笑,目光移到马身上的那道伤口,笑容微敛。
回到院子,野风也已经回来了。
“主子,我总觉得,好像被人跟踪了。”
“嗯?”南昭雪诧异,“是什么人?”
“不清楚,”野风摇头,“我在胡府附近转悠,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但回头找,又看不到可疑的人。”
南昭雪微眉:“多留神,之前在金光观时,王爷也说过,不过,当时王爷说,没有感觉到杀意。”
“我也没有,”野风回答,“的确没有杀意,就单纯是看。”
南昭雪略一思索:“你去找百胜,让他调两名暗卫,注意别声张。”
“是。”
回房间,南昭雪拿纸笔把这两天收集到的消息都写下来,画思维导图,清晰脉络。
很多事,在脑子里或许是一团乱麻,一旦写下来,就会变得清楚。
刚写完,封天极回来了。
“王爷,快来。”
封天极看她写下的东西,眸子微缩,手指点在其中一处。
“他?”
“嗯,查一查,比较稳妥,否则,”南昭雪缓缓摇头,“单凭一个许帛,还入不了胡家的眼。”
“有理,”封天极又说,“那条伤疤,你看清了没?”
他拿出一枚柳叶镖:“这个,如果我没有猜错,用的应该是这种暗器。”Χiυmъ.cοΜ
南昭雪仔细观察半晌:“试试看。”
封天极一甩手,扔出一枚,窗外的树干上留下一道伤痕,柳叶镖也没入远处草丛。
“唰!”他射出第二枚,又留下一道伤痕,柳叶镖没入另一边草丛。
“王爷厉害,双手会打暗器!”
南昭雪极少见封天极用暗器,双手用更是第一次见。
封天极得了夸奖,眉眼带笑:“去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南昭雪到树前查看,左手和右手,打出来的伤痕并不相同。
“果然是左手。”
“胡思赫一直以为,他的马是被树枝划伤,他当时在林子里跑,跑得太急,导致马受了伤,又受惊。”封天极捡起柳叶镖,“胡思赫也算是高手,能骗过他的眼,除了当时情况紧急,没有多加注意,另一方面也说明,对方用柳叶镖用得出神入化。”
“再加上,当时就胡思赫和胡小姐二人,胡夫人都去打猎,他也没有想着会有其它人在。如他所言,”南昭雪抚过树上镖痕,“以他们三个的身手身份,他不信有人会行刺。主观上就错了。”
主观意识一认定,就很难改变。
“如此看来,这件事和许帛脱不了干系,”封天极还想继续说,百胜来了。
“王妃,方才胡夫人带人出去,说是要去取银子。”
封天极无奈:“方才胡思赫和她说了,两人也不知怎么合计的,反正要去银海钱庄,把嫁妆取出来。”
“百胜你来得正好,有件事要你去办。”
封天极吩咐:“即刻让鹰隼送信回府,让卓阁老查一查临州知府的履历。”
“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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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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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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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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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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