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进了村子也放慢速度,橘座本来在最后面的马车上,这会儿也从车上跳上来,跟在南昭雪马侧,雄纠纠,气昂昂。
百战扫一眼,暗自郁闷,真是有意思,一条狗都尽想着讨好,真是哈巴狗。
还未到庄子前,就听到有尖锐的喊骂声。
“季宛娘,你给我出来!”
“有本事打发人,就别当缩头乌龟,你给我出来!”
“你这个克夫的扫把星,别以为当了两天管事,就能无法无天,天底下就盛不开你了!”
庄子门前,围着不少人,都是村民打扮,看着大门口。
南昭雪停住马,示意马车也停下。
他们在拐角荫凉处,静静听着。
庄子门一开,季婉娘穿着一身利索的布衣从里面出来。
“李大婶,我出来了,你要干什么?”
李大婶哼道:“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季婉娘,我问你,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你为何要赶走我儿?”
“现在的确是最忙的时候,”季婉娘回答道,“大家之所以都到我们这里来干活,不就是因为我们这里活多,东家又仁厚吗?
你们拍着良心问问,年礼、端午,还有这个中秋,有谁家比我们东家的礼厚?
我养了佣工一个冬天,可为什么忙时我却让你儿子走?李大婶,你还好意思问我?
我没说,是想给你们留个面子,都是乡里乡亲,不想太难看,让你们不好做人,可你非要闹,在这堵着门口骂,那就休怪我季婉娘不客气!”
“我让你儿子走,是因为他偷东西,而且不只一回,我明里暗里敲打过,不改。
最后一次被我抓个正着,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我机会也给了,面子也留了,甚至该有的工钱也有,扣除他偷的东西,余下的都结算清,一文不差。”
“别说你堵着门骂,就是去里正那里,到县衙,我依旧这么说。李婶子,还要让我继续说吗?”
“你……”李大婶脸涨红,“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我自有证据,你儿子偷了什么,单子,供词,手印,都有,若你不信,我就拿出来,大家都看个清楚,做个见证。”
四周议论声起,纷纷指责。
李大婶脸上挂不住,一跺脚道:“即便如此,我儿现在腿伤了,你们得负责!”
季婉娘走下台阶:“伤了?他走的时候可是好好的。离开我们庄子,现在伤了,却要我负责?”
“因为是在你们庄子范围内伤的,你们不能不管!”
季婉娘低头看看地上软架上的年轻男人,脸色泛白,心虚地眼神不敢和她对视,但腿上血迹斑斑,当真是伤了。
“你们想我怎么管?”
“赔钱!”
“赔什么钱?”
“药钱,耽误干活的钱,还有养伤用的钱。”
“不是为我庄子干活伤的,我为什么要赔?”ωωω.χΙυΜЬ.Cǒm
“是在你们庄子范围内,就得你们赔!”
“那我倒想问问,既然已经不是我庄子上的人,也都结算清,又偷偷跑到庄子上,是想干什么?难不成小偷来偷东西,受了伤,反而倒过头来讹诈我?”
人群中有人低声笑。
李大婶脸挂不住:“你说谁是小偷?你个小贱妇,扫把星,克死你男人,现在又连累我儿子,你以为你算几?呸!我要去告你。”
季婉娘沉下脸:“谁连累你儿子?你儿子也配被我连累?
我行得正,坐得端,清清白白,谁贱谁知道。
我的确不算什么,随你去告,但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你告到哪,你儿子都不能再回来干活,也休想让我赔偿一文钱!”
“你!好你个狠毒的小贱人,我打死你……”
李大婶刚抬手要打,一道疾风扑来,正扯住她手腕,不能再动半分。
与此同时,还有一只狗咬住她裤脚。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一个年轻男子,圆圆的头,短发,黑脸黑眉,眼睛又大又圆,手里握着鞭子,另一端正缠在她腕上,让她动弹不得。
“你……你是谁?放开我!”
“呔!耗子还想喝猫奶,自己的命运自己改!我乃大力士大侍卫百战!”
李大婶一懵。
闫罗刀差点从马上滚下来。
南昭雪:“……”
这家伙又搞什么鬼?
季婉娘迅速挽救了南昭雪的尴尬,惊喜道:“主子!”
她赶紧迎上来行礼:“主子,不知您今日来,没到村口去迎,一路可还顺利?”
南昭雪看着她红扑扑的脸,比之前黑了不少。
下马笑道:“都好,我也是临时起意,想过来看看大家,中秋过得怎么样?”
“好着呢,我是主子信中说的,给大家分了份例,包了喜面。
大家可高兴了,现在都在地里干活,咱们的收成今年特别好。”
南昭雪点头:“我带来些东西,你带他们进去,把东西收好,该留的留,该分的分。”
“是!”
围观的人都看着她,暗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这就是季婉娘成天说的好主子,是京城里来的!
原来的南家大小姐,如今的战王妃。
有机灵的,先回了神,跪下要行礼。
南昭雪道:“罢了,大家不必多礼。
还希望大家给我家婉娘作个见证,她正直善良有本事,养着未婚夫的老母,无怨无悔。
正是看中她的人品,本王妃才放心把庄子交给她。
若有人问,她算老几,那本王妃就说一句,在这庄子上,她就说了算!
有谁不服,来找本王妃说话!”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任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季婉娘眼睛发红,鼻子发酸:“谢主子!”
南昭雪扫一眼百战,百战收回鞭子,橘座也撒开嘴。
李大婶退几步,低着头不言语。
“道歉。”
“……对不起,婉娘,我也是着急了,我家里就指着我儿子干活,我也是没法子……”
“让你给婉娘道歉,是因为你辱她骂她,并非是本王妃以权势压你。”南昭雪扫一眼软架上的男子,“在哪伤的?”
“我……我……其实不怪庄子上,和庄子没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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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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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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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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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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