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这样的机会可不多,难得抓住,还不赶紧演演。”
“不过,倒真没看出来,卓家大爷那么稳重的人,演起来也是颇费力气。”
南昭雪哭笑不得。
封天极小声道:“你还不知道吗?”
“什么?”
“卓家大爷,可是书场的常客,听大夫人说,以前是经常和人一起去喝酒,整日担心他的身体。
现在好了,除了在衙门,就是在书场,喝茶吃果子听书,精神好了,人也风趣,大夫人欢喜得很。”
“还有这事儿?”
“那当然,你最近书场去得少,像卓大爷这样的人可多了。
他的好几个朋友都是如此,见面还问听过几本书。”
南昭雪惊讶又欣喜,这可是好事儿。
十皇子在一旁吃得开心:“六嫂,什么时候轮到我出场?我也想演。”
“还有,六哥,我能去那个书场吗?”
“能,”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回头你去听听,保证你喜欢,在那肯定也能遇见卓家大爷。”
“行,那我回京就听,”十皇子伸脖子往外看,“我能去了吗?六嫂?”
南昭雪听外面的动静,爷仨还在嚎哭,听不见雍王的声音。
估计雍王是被惊呆了。
“再等等,一会儿你雍王兄说话,你再去。”
“好,听六嫂的。”
雍王的确惊呆,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许久之前就制定好的计划,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在竟然能变成这样。
卓家没塌?卓阁老没死?
那他干什么来了?
卓阁老还在不依不饶地抓着雍王不放。
顿足捶胸地哭诉:“老头子我辛劳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
自问问心无愧,不成想,今日竟然落得这般田地!
学得文武艺,货予帝王家……
我现在没本事了,这就算是到头了!”
“你们都给我让开,让我死,让我死!”
“我要碰死在这门前……不,不对,我要去金光观,到那里去谢罪!”
他说着就往那边走,手还不忘转转伞柄,深蓝色的伞面滚着雨珠,漂亮至极。
雨水飞溅,溅了雍王一脸。
一听说他要去金光观自尽,卓大爷和卓镇风赶紧抱住他,一边抱一边哭。
“爹啊,你把我也带走吧,我也不活了!
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爹要死,儿也得跟着死,子子孙孙死下去,啊……”
“叔父,你也带上我吧,啊……”
卓镇风心说怎么大哥这么多词儿?听说他最近迷上听书,是战王妃的书场,和别处定有不同。
不行,等回京之后,他也要去听听。
卓阁老立即顺着儿子的话往下嚎哭:“子子孙孙死下去?什么?皇上这是要抄我卓家,灭我满门吗?”
雍王:“……”
雍王打个激凌,后背都在渗凉汗,早分不清汗水和雨水,只觉得浑身凉透。
“不是,阁老,阁老,请冷静一下。”
“冷静?叫我如何冷静?被处死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能冷静,你还说要给我办丧事,风光的。”
雍王腿都在突突颤抖,有点站不住:“阁老,此事是误会,父皇从未说过要让您赴死。”
“没有?”
卓阁老一下子睁大眼睛:“雍王殿下,你……假传圣旨?为了害老头子,你假传圣旨?”
雍王深吸一口气:“没有,阁老,本王从来没有,也没有对您有任何不满,始终是敬重您的。”
“不听,不听!”卓阁老晃头垂胸。
卓大爷在一旁瞧着,怎么感觉,在王府住了一阵子,他爹这性子有点变了?
和那位胡老先生……很像。
雍王咬着后槽牙:“阁老,本王是奉父皇之命,前来查看灾情的。
方才听到巨响,以为是卓家出事,所以才有此误会。
上游已经决堤,赵大人正在处理,您这边也要多加注意才是。”
“老头子正是听到巨响,这才让在家里的人都出来,一同去村子里走走查看。
哪成想,还没来就听到我不争气的儿嚎哭。
雍王殿下,你这一以为,就把我老头子以为死了?”
雍王心力交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这种事也实在没法往回圆。
恰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阁老!”
雍王强撑着寻声看,就见一个穿水蓝色锦袍的少年大步而来。
他举着一柄黑色的伞,一侧还写个一个金色的“恭”字。
低调,高贵。
雍王眸子一缩,心脏似被人狠狠掐住。
十皇子到近前:“阁老?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wWW.ΧìǔΜЬ.CǒΜ
方才在里面,听见什么死,什么自尽,这是何故?”
说罢才扭头看向雍王,好像才看到他:“雍王兄?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是奉父皇旨意来的吗?”
最后一句,把雍王嘴边的话又堵回去。
正想训斥十皇子不守规矩,私自出京,联络老臣。
“你……小十,是父皇让你来的?”
“正是,”十皇子点头,“河堤决口,我们哪个也没闲着,父皇有旨意,该干什么的干什么。”
“雍王兄,你不是在决堤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是来看看老头死了没有。”卓阁老哼道。
雍王太阳穴突突跳:“本王没有那个意思,就是……”
“雍王兄,刚才我与阁老正说起此次灾情,他忽然出来,哭什么死活,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了什么?”
十皇子眼睛忽闪,清澈明亮。
雍王兄却很讨厌他这种眼神,像……战王妃。
有时候也是这种神情,明明每次都是她便宜占尽,别人倒霉,偏偏她还是无辜的样子。
“说了什么,本王要向你汇报吗?小十,父皇是封了你恭亲王,但不是让你质问本王的!”
雍王心烦气燥,已经有些按捺不住。
他也不知道此时说这些不太妥当,可心里的火气已经如火山,根本压制不住。
“雍王兄,你……你怎么这么说?我哪里质问你了?
就是觉得奇怪,本来好好的,怎么你一来这里就闹成这样?”
人群中有人尖着嗓子回应:“这位雍王殿下,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来就说阁老死了。”
“还要办丧事,风光的!”
这声音一起,百姓中立即有人附和,声浪再次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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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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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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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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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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