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这花啊,没什么名字,就是一种民间野花,也不是贵重的品种。”
目光掠过四周,兰妃笑得无奈,“再说,这名贵的品种,也到不了我这里来。”
南昭雪道:“娘娘还是不是妄自菲薄,你看容妃现在又被关进去,珍母妃也病着,林妃娘娘出宫不知所踪,还是您这里,花团锦簇,岁月静好。”
兰妃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挽冬赶紧扶住她:“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不必大惊小怪。”
“娘娘还是总这样咳嗽吗?”封天极问,“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挽冬,去叫太医来。”
“不必了,”兰妃轻声道,“一直都是这样,又不是刚病的,不碍事。”
“挽冬,去搬出桌椅来,再泡壶茶,拿几样果子。”
“是。”
“今天天气好,”兰妃掠了一下头发,“阳光好,也凉爽,就在院子里坐坐吧。”
“只是,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也没有好吃的,将就些吧。”
南昭雪看一眼挽冬:“别让她忙了,我们进去坐坐,片刻之后就走。”
“娘娘,您也是生了皇子的人,身居妃位,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封天极道,“若是被他们欺压得狠了,可向父皇说明。
齐王兄虽远去蕃地,但您是他的生母,父皇总该顾及着他的情面。”
兰妃垂下眼睑,看不见眼底的情绪:“也没有委屈,就是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吧,都有不同的过法。”
南昭雪上前,去帮挽冬。
她要踏入殿内,兰妃道:“让挽冬自己弄吧,别伤到你。”
“收拾一下而已,能伤到什么,我也没有那么娇气,娘娘放心。”
兰妃双手紧握,也跟过去帮忙。
南昭雪一边拿东西,一边道:“娘娘这茶具的确有些旧了,挽冬,你内务府要一套来吧。
就说王爷在此喝茶,让他们都备上送来。”
挽冬看一眼兰妃。
“不用这么麻烦了,反正我平时一个人,也能将就……”
“哪能将就呢?”南昭雪抬腿往屋里走,“您这些东西,能换的就换。
恰好王爷在,内务府那帮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真的不必了,这些我也用惯了,平时也就你们来看看我,其它人也不来。”
“别人来不来,这些东西也是您用,换些新的,也赏心悦目不是?
外面花开了,正是好时节,换些新的,瞧着也舒坦。”
兰妃见她不为所动,有点急了,拉住她手臂道:“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
东西是我用,我自己能不知道?”
南昭雪顿住,抬眼看她。
一双眸子泛着笑意,只是没有一点温度,清晰映着兰妃慌乱又不耐烦的模样。
见这么多次以来,第一次如此。
封天极上前,扯开兰妃拉着南昭雪的手:“娘娘何必如此?”
兰妃慢慢吐一口气,勉强挤出个笑:“我只是念旧,对这些旧东西有感情。
没有别的意思,战王妃别误会。”
南昭雪似笑非笑,整理着衣袖:“娘娘是对旧物有感情,还是对旧人有感情?”
“你……”兰妃神色微变,“这是何意?什么旧人?”
南昭雪慢步走到窗下美人榻前,手指在榻边上轻轻弹了弹。
“男靴,脚还不算小,”南昭雪语气轻柔,却如滚滚惊雷。
兰妃也是刚刚发现,那里还有一个浅浅的脚印。
封天极目光在殿内掠过,锋利似刀。
兰妃身子微晃,咬牙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一个脚印而已,就说我有什么旧人?
这种罪名,我可担不起!”
“我还以为,你们是心地善良,果然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战王,枉我以前还觉得你人不错!小时候对你的好,也算是白费了!”
南昭雪笑容退去,目光刹那锋利:“兰妃,你好好说话,别诬蔑我家王爷。
我家王爷人就是不错,不管你觉不觉得都是。
小时候对他的好,他自然记得,不然这后宫中这么多人,凭什么记挂着你?
这段日子你过得舒服了,自己没觉察,没想过吗?
若不是王爷有吩咐,你觉得你能吗?”
“是不是旧人,有没有诬蔑你,你心里清楚。”
南昭雪火冒三丈:“本来觉得,彼此留点脸面,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张列,出来!”
名字都点出来了。
兰妃脸色迅速苍白。
张列从床底下钻出来,三个人都看着他,别提多尴尬。
南昭雪看向兰妃:“别说你不知道,别说不认识。”
兰妃张张嘴,又把话咽回去。
张列站起来,手下意识想去握刀柄,握了个空。
这才想起来,这次是明正言顺进宫,一进来就被下了兵器。
抬眼对上封天极的目光,又有些躲闪和尴尬。
即便刀在手,又怎么样?
面对战王,他一点胜算也没有。
“张列,还化名列长弓,你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听不出来吗?”封天极问。
张列双手紧握,看着兰妃:“王爷有什么就冲我来,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不关她的事。”
“你此番进京,名义是卖马,实则就是为了她吧?
住在距离皇宫最近的客栈,每天晃来晃去,就是找机会。
去书场,包括在城外,就是为了偶遇我们,接近我们,带你入宫。”
“今天愿望达成,也诉过衷肠,可满意?”南昭雪语气沉静,并没有半点讥讽。
这倒让张列很是意外。
“王妃……所言极是,原来王爷王妃什么都知道了。”
兰妃咬着唇:“你又何必如此?我们早就不可能了。
自打我进宫……是,我是忘不了,但又如何?”
她掩面轻轻哭泣:“何必如此执着?你这样苦着自己,让我情何以堪?”
“战王,王妃,”兰妃脸上带泪,“我别的不求你们,求你们放过他。
他什么也没有做,就是进来看看我。
饶过他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就老死在这宫里,一句话也不再多说。
若你们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当舍命也要做成!”
慷慨激昂,情深意重。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南昭雪。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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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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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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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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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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