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
南昭雪揉揉眼:“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封天极捧着她的脸仔细看,南昭雪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映着火光和他此时略显慌张的脸。
封天极松口气:“没什么,我吃过了,不是让人送了信,不用等我吗?”
“你在哪吃的?”
“和老七随便吃了点。”
南昭雪叫一声崔嬷嬷,边下榻穿鞋:“情况怎么样?还顺利吗?”
“挺顺利,老七做得不错,收住脾气,一步步引太子入局,现在估计他正慌着,不知道那半截兵器从哪里来。”
“那你哪来的功夫吃饭?”南昭雪对进来的崔嬷嬷道,“给王爷摆饭。”
“是。”
按南昭雪的吩咐,炉子上一直煨着鸡汤,等封天极一回来,就煮上圆滚滚的鸡蛋和细细的面条,放些小蔬菜和云丝火腿,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封天极早就饥肠辘辘,吃完这一大碗,心都跟着暖了。
“如果太子真与灵蛇党有关,那他应该会让对方检查兵器,”南昭雪说,“没问题吧?”
“没问题,只是半截剑,看不出什么。”
“这便好。”
整把的兵器也许会看出破绽,剑柄的材质、样式,都有可能会有破绽。
“那个刺客,到底有没有眉目?”
今天晚上的刺客当然是假的,但之前那次可是真的。
“目前还没有,只看到一条影子,还没看清就跑了,使团那些人也说不出个什么,”封天极揽她入怀,“别多想了,这些事自有人去劳心,你好好休息。”
“好。”
南昭雪靠着他,说实话,的确有些困倦了。
第二天一早,南昭雪醒来时,又是天光大亮。
碧月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崔嬷嬷刚摆好饭,还没吃两口,外面就有人来报。
“王妃,京兆府的一名衙役班头求见。”
一听是京兆府,南昭雪心中猜想,会不会是瑛嬷嬷出了什么事。
一转念又觉得不对,如果是瑛嬷嬷,应该是赵冬初来才对。
因为表面上战王府和京兆府一向不对付,所以,南昭雪也有必要略微演一演。
“让他候着。”ωωω.χΙυΜЬ.Cǒm
“是。”
吃完早饭,南昭雪才命人把衙役请去前厅。
再不对付,衙役也不敢在王府造次。
“什么事?说。”
“回王妃,周氏说,想见您一面。”
南昭雪微挑眉:“周氏?哪个周氏?”
“就是宋家,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的宋家,他家的一个妾室。”
南昭雪无声冷笑:“别说他宋家的一个妾,就是宋家家主本人求见,本王妃也不见得见他。怎么?这宋家倒了,就越发的不要规矩了吗?”
“王妃,周氏已经被皇上判了流放,过几日就要动身,这一去就没有再回京的可能。我们大人是想着,她此时提出这个要求,万一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怕给耽误了,所以才差小人来回禀。”
南昭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也罢,人之将死,本王妃就走一趟。”
衙役:“……王妃,她不是斩刑,是流放……”
“没差别。”
衙役:“……”
说得也是。
周氏被关在大牢,阴暗潮湿又寒冷,她一刻也不想再多呆,尤其是听说皇帝已经有了旨意,判她去流放为奴。
她当时就瘫倒在地,不敢相信。
流放,这样的季节,那样的苦寒之地,她这样的身子骨,和判斩刑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不,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存着一线希望,她力求见战王妃一面。
赵冬初本来不打算理她,但听她说要见的是战王妃,还言之凿凿有重要的事,这才让手下去一趟,暗中对大牢里也做了安排,以防被其它人听见。
南昭雪再见到周氏,见她容貌憔悴,头发如枯草,本来被细粉遮掩住的皱纹此时全都显现,眼下的青黑更是一览无余。
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周氏,给你一炷香,有什么事快说。”
周氏跪在地上,双手紧握,眼睛重新燃起光:“王妃,妾身与王爷相关的重要隐情回禀,可以事无俱细的告诉王妃,但,妾身有一个条件。”
南昭雪身姿挺拔,垂眸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难辨喜怒:“周氏,你无非就是想逃一命,可你要知道,不是本王妃想知道你所谓的什么秘密,是你求着本王妃救你。”
“别卖关子,别要挟,本王妃不吃这一套,抓紧时间,还有不到半炷香。”
周氏:“……”
“王妃,老夫人那个老毒妇,她并非是首恶,首恶是她身边的那个瑛嬷嬷,她与战王殿下的生母有关。”
原来是为这个。
南昭雪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
周氏见她神色如常,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意外,心头不禁一沉。
“是妾身无意中偷听到的,妾身察觉那个老毒妇有肮脏的阴谋时,就刻意留意过,她在宋府后院,还布了阵法,为的也是残害别人,瑛嬷嬷为她出谋划策,两人狼狈为奸,没少干坏事。
王妃,妾身听昭儿说,战王殿下十分孝顺,想必也很想知道他生母的事,所以,这才斗胆相求。”
“周氏,你的确聪明,也很能忍,可你的聪明没有用对地方,你和老夫人一样狠毒自私,如果你真是一心想为女报仇,为那些受害的女子报仇,哪怕不报官,凭你儿子宋昭现在的本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毕竟,那天晚上的那场大戏,就是你策划了好几个月达成的,可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驻颜方。”
南昭雪毫不留情的拆穿:“所以,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可怜,还大义凛然,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没有半点差别。老夫人斩刑,你流放,不是因为你比她善良多少,是因为你作恶还没有来得及做成。”
“至于你说的那些,本王妃早就知道了。
你当初想让你儿子带话给本王妃,不也是想说这个,引起王爷的注意吗?
你想利用王爷,让他成为你的刀,周氏,从那一刻开始,本王妃就想弄死你了。”
周氏难以置信地抬头,眼神满是疑惑和惊恐。
“和本王妃斗,你还差一点,准备上路吧。”
“王妃!”
南昭雪不再理会她,慢慢往外走,沉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周氏已被父皇判刑,没有再见别人的必要。临上路之前,就不要让她再见别人了。”
“是。”
周氏:“……”
南昭雪走出大牢,还想着要不要去见一见赵冬初。
还没拿定主意,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还有击鼓声。
有人击鼓告状。
算了,那还是别去打扰赵冬初。
她带着野风往外走,到门口发现来告状的是个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身上穿的衣裳有点破旧,但还算干净,头发用木枝挽住,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衙役问道:“怎么又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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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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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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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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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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