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侧身一指后面暗影里的马车:“太子妃,这里面的东西,也是给您的,东西送到,奴才就告退了。”
小太监说完,也不等太子妃回应,转身走了。
太子妃有点莫名其妙,这小太监走得倒快,说了半天,也没说他到底是谁的人。
不过,这也不重要,送了礼的人,自然会说的。
太子妃收回目光,并没在意小太监的去留。
她垂眸看着刘嬷嬷捧着的那个盒子,不知为什么,明明挺精致,却忽然觉得,有点诡异。
尤其此时映着灯光,更觉得如此。
像是……在看棺木。
这个想法冒出来一瞬,她又觉得好笑,最近真是被坏事气得魔怔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送的东西,但总归是应该让人心情愉悦的。
她看向那辆车,淡淡对刘嬷嬷道:“打开箱子。”
刘嬷嬷也好奇,赶紧把灯笼放在一边,把箱子打开。
刚一开,箱子里的浓烈血腥味气刹那间扑来。
刘嬷嬷下意识摒住呼吸,瞪大眼睛往里看,心口不可控制的扑嗵扑嗵跳起来。
难怪箱子很轻,里面就一样东西,有点白,又有许多地方有……血?
看这形状像件叠好的衣裳,不对,绝不是衣裳……
一时间,脑子里千回百转,刘嬷嬷嘴唇哆嗦:“太子妃,这,这是……”
太子妃脸上的神情也凝固住,刘嬷嬷一时认不出,她可认得出。
这是,人皮!
她脑子里一炸,后面一步,瞪着箱子怒道:“来人,护驾!”
几名东宫侍卫赶紧过来,看没见什么刺客,刘嬷嬷脸色惨白,身子都僵木了,她捧着箱子,一动不敢动。
一个侍卫大着胆子,用刀尖把里面的挑起来,红色灯笼光里,映着带血的展开的东西,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忽悠一下。
刘嬷嬷心里的隐约猜测得到证实,吓得尖叫一声,把手里的箱子扔了。
“哐啷”一声箱子砸在地上,滚下台阶,骨碌碌滚向那辆车。
太子妃情绪翻滚,袖子里的手渗出薄汗,紧紧交握。
“来人,点起火把!”
瞬间,其它的侍卫也跟着动起来,点起火把,院子里顿时亮如白昼。
太子妃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看向马车,其实她心里的惊骇一点也不少,只是必须要稳住。琇書網
刘嬷嬷浑身发抖,心里怕,但又忍不住想看,斜着眼睛看向马车上的大木桶。
木桶上盖着一捆稻草,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高出桶口一截。
一名侍卫过去,刀尖轻轻拨开稻草。
“啊!”刘嬷嬷又控制不住一声尖叫,这下不只是吓一跳,直接软在地上,晕死过去。
其它的几个侍卫也吓一跳,这是个……人!
其状惨不忍睹,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太子妃手指紧紧掐着掌心,她也不想看,但脖子僵硬地木着,根本转不开,她不由自主瞪大眼睛,想认清楚,再清楚一点。
她不愿意承认,可不得不承认。
这是,霜华。
太子妃微微闭眼,心在突突地跳,她用力咬着嘴唇,口腔里都惨出血腥味。
忽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微响。
吓呆的侍卫脑子一抽,大概是怕桶里还有别的,下意识举刀就人劈向木桶。
这个木桶并不结实,他一劈,桶就四分五裂。
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骨碌碌滚出来。
侍卫举着火把,低头细看,胆子小的“啊”一声跳着脚后退。
那是一颗颗人头!
有两个正对着太子妃,虽然脸上满是血迹和尘土,但她依旧认得出。
那是风来和雨至。
太子妃身子微微一晃,旁边抖成一团的宫女颤都忘了扶她。
她心里的愤怒、疑惑瞬间取代了紧张害怕,满脑子里都是这几天的事。
怎么会?要说雨至是因为事情败露被抓,倒也说得通,可是,风来呢?
他这一支,可是隐藏在京城中的势力。
折损了花自芳,目前得用的也就这么一个风来。
许多消息还要靠风来打探,许多指令也要靠风来送出去。
现在风来折了,短时间内要找谁来替代?
还在霜华,明明是收到指令才来的,还没来得及入京,怎么就成了这样?
她感觉太阳穴都在一跳一跳地疼,这些问题像无数根细韧的丝,勒紧她的头。
掌事大宫女香淮勉强不再抖,过来小心扶住她:“太子妃,您没事吧?”
这几年她身这一直有蔡嬷嬷掌事,后来又刘嬷嬷,别人宫中都是掌事宫女和嬷嬷平分秋色,唯独她这里,掌事大宫女和摆设一样。
现在刘嬷嬷晕倒,香淮才不会去唤醒她,抓住机会凑到太子妃身边。
太子妃手抚着额头,低声吩咐:“传令下去,赶紧把院子收拾干净,不得声张,歹人或许就在附近,命人捉拿那个小太监!”
“是。”
侍卫们稳住心神,赶紧收拾。
香淮扶着太子妃进殿内,太子妃想要安静地想想,琢磨一下对策,推开她说:“出去。”
香淮轻声道:“您身子不适,奴婢扶您进去休息,再煮碗安神汤……”
“本宫说出去,听不懂吗!”太子妃怒声道。
香淮不敢再多说,垂首退出去。
“关门!”
香淮满心不痛快,当初被挑到东宫来,做了掌事大宫女,本来还以为要飞黄腾达了,谁知道根本不让近身伺候。
以前蔡嬷嬷在时,那老婆子又凶又狠,经常欺负她,现在蔡嬷嬷死了,她却还是出不了头。
她心中不忿,太子妃才不管,抚着额头慢慢往里面走。
走了一会儿,她才猛然惊觉,怎么……殿内的灯灭了?
明明出去的时候,刘嬷嬷掌了灯为她更衣,现在怎么都黑了?
她心里暗叫不好,还没来得及回身,眼前一抹冷光一闪。
是刀光!
她赶紧往后退,手摸到一样东西,也没看是什么,就赶紧招架。
“哗啦!”
刀砍在她举起的花瓶上,整个碎了,花瓶里的水和花枝散落,淋了她一身。
在廊下的香淮听见,偏头看看,根本没有进去的意思。
活该!碰倒东西,绊倒你,摔断了腿才好!
她假装没有听见,依旧站在廊下若无其事。
太子妃狼狈逃窜,但那刀光却如影随行,根本躲不开,桌椅被碰倒不少,磕碰得她骨头都痛。
但也根本顾不上痛,只能不断躲闪。
“来……”
后面的“人”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刀的罡气给堵回去。
她心头大惊,这人的武功造诣极高,一把刀用得出神入化不说,竟然还有刀罡之气!
这样的人想要杀她,简直是轻而易举,可他没有。
为什么?
太子妃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此人在戏耍她,根本就不是要杀她,就是想看她狼狈逃窜,想看她逃也逃不了,死也死不掉!
“你是……”
后面的话又被堵回去。
太子妃又急又怒,却无计可施。
只期盼外面的人听到动静闯进来,但……一直没有。
此刻,她眼前满是腥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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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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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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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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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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