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给了他十年时间,任由他在靳家兴风作浪。
十年之约到了,他早已经放下。
可段家的大当家不会,尤其有了段宇博的添油加醋,他回段家,这是迟早的事。
这一晚,周翘再没收到任何刁难,她一直坚持到凌晨两点,酒吧快要打烊。
她找到何小快要员工宿舍的钥匙,却让何小快如临大敌。
“别,我的姐,段少爷还在包厢里等着。”
何小快推了周翘一把,示意让她上包厢看看。
周翘不解,靳南洲怎么又成了段少爷?
难道他这样的公子哥,出门还得用化名?
她脑袋混沌了几秒,赶走了这些奇怪的想法,快步往包厢里走。
靳南洲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包厢里开了冷气,他穿着的飞行夹克却扯开了拉链。
周翘走进来,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她皱着眉,关掉了冷气,蹲下来,凑到靳南洲面前。
熟睡中的靳南洲没了戾气,他额头上的头发软软地塌下来,俊朗的脸庞不见锋利,成了一副讨喜的小奶狗模样。薄唇紧闭,长期微皱的眉宇散开,有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活力。
周翘忽然胆子大了,心里无处可藏的欲望,像是一头野兽,指示着她进行下一步。
她伸手,借着光,顺着靳南洲饱满的面部线条,一点点地描绘出他的模样。
大概是觉得幼稚,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靳南洲睁开眼,周翘搞怪的模样映在他的眼底。他难得咧嘴笑,“走吧。”
他坐起身,眩晕感让他有点不适应。
他搂过周翘的脖子,带着一身清冷的气息充盈了周翘。
几分钟,他都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这几分钟,周翘觉得自己是偷来的,她满足的笑了笑。
一下又推开靳南洲,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冷气吹的时间太长了。”
靳南洲摇头,“回去吧。”
他总算缓和过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去哪?”周翘尴尬地问,“我在Y市没有住的地方,之前是别人收留了我。”
“一个男人?”
靳南洲语气平静,他知道一个无根之萍般的女人要在Y市立足,的确很难。
但他也发现,周翘走到哪,都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周翘应了一声,“是的,不过我们什么也没有。”她解释着,认真的样子,让靳南洲不免觉得心头一颤。
他揉了揉周翘的头发,“不必向我解释,走吧,我带你去休息。”
靳南洲声音冷淡,挤走了周翘的胡思乱想。她认真的模样在此刻特别滑稽,“去哪休息。”
“不做!”靳南洲笑了凑在她的耳边说,“我也累了。”
他还没休息好,周翘看得出来,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眼里藏了些许感动。
从酒吧出来,靳南洲的手机一直在嗡嗡作响。
靳南洲懒得理,叫了一辆车,直接到了段家旗下的酒店。
没有登记,径直坐电梯到了顶楼的套房。
周翘洗了个澡,倒在床上睡了。靳南洲在阳台抽完一根烟,再进来,瞧见床上躺着的周翘已经入了梦。
靳南洲看了一眼手机,拨通了段家的电话。
老爷子坐在客厅等着,这十年,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拨通靳南洲手机。
无一例外,靳南洲一次都没有接通过。
如果不是段宇博说起,他大概还不知道他的乖孙子回来Y市。
说起来,靳南洲的心还真是硬,即便是在靳家四面受敌,他硬生生服过软。
老爷子手里捧着靳南洲小时候的照片,枯瘦的手覆在照片上,仿佛靳南洲就在他眼前,像从前那样,冲着他撒娇,求着他抱抱。
十年未踏足的地方,靳南洲从车上下来,心情很复杂。
段家老宅的钥匙,他一直都带在身上。
靳家人曾经在他耳边叫嚣,他这辈子都只能姓靳,若他不听话,段家那些不光彩的事情,靳家会一件一件抖出来。
靳南洲在段家老宅门口站了很久,老爷子在监控里看见了,他浑浊的眼睛里淌着泪。
他捂着眼睛无声的哭了。
“小洲,你不进去吗?”
老爷子的亲信厉叔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在靳南洲的身后站着。
他说着,红了眼眶,看着曾经的孩子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心里有说不完的欣慰。
靳南洲转过身,盯着厉叔的模样,克制了他的情绪。
“他还好吗?”
厉叔听靳南洲这么问,忍不住劝说:“你自己去看看吧,不如以前了。”
靳南洲没说话,厉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推开了宅子的大门。
老爷子慌乱擦干眼泪,佯装着威严的模样,坐在那,手却不停地颤抖。
他盼了十年,这孩子终于还是回来了……
靳南洲跟在厉叔的后面,听见厉叔走到老爷子旁边,弯腰说了句:“老爷,小少爷回来了。”
老爷子强装着镇定,手扶着拐杖,嗯了一声。
靳南洲在后面站着,没有说话。
老爷子转过身,瞪了靳南洲一眼,“杵在那干吗?这几年白活了,人都不叫了?”
这脾气都是一点都没改。
靳南洲悬着的心,彻底沉下来。
“姥爷。”
他喊了声。
老爷子颤抖着应了一声,握着拐杖的手冒了一层汗,他浑浊的眼睛直直望着靳南洲,“快让姥爷看看你。”
靳南洲听闻,却站着没动。
不能双向奔赴的亲情,他不能敢轻举妄动。
“小洲你快去呀。”
厉叔在旁边催着。
靳南洲:“姥爷我并不打算回段家,所以不要对我抱有任何幻想,对不起。”
老爷子肉眼可见的没了精神,他突然脾气暴躁,瞪着靳南洲,“那你来这干吗?”
一旁的厉叔为老爷子的身体捏了一把冷汗,大喜大悲只会让他的身体状况更差。
靳南洲没说出那句话,看向厉叔,嘱咐道:“照顾好他,我走了。”
厉叔张嘴想要挽留,被老爷子严厉的眼神摁住了。
他心疼靳南洲,为了段家,他几乎失去了所有。
老爷子突然捂着胸口,历经沧桑的脸皱在了一起,满脸的不甘心。
“厉言,这孩子不会再原谅段家了,我怕是看不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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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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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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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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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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