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栖。”
“栖栖,你在哪?”
“在这。”
我迷迷糊糊的回答。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北凛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他的手臂枕着我一夜,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醒了呀,小栖宇。”
昨天听见村长爷爷这样叫我,北凛也有样学样,跟着他叫着。
我赶紧抬起脑袋,想让北凛把手拿出来,谁知道他竟然一动不动,反而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我睡着了,你干嘛不把我推开?”
这人怕是想截肢,我是医生,自然心知其中的厉害关系。
“有人一直拉着我不放啊。”xiumb.com
北凛抬眼笑了笑,少年的明媚和桀骜一览无遗。
曾经有人做过实验,人睡着的时候是最放松的状态,半梦半醒之间说的话做的事,就是潜意识里最真实的表现。
“我去给你做早饭!”
北凛快速的起身,还不忘揉了揉我鸡窝一样的头发。
家里的主食一直都有,北凛在厨房里熬粥,我就在院子里洗漱,这时候一个人影朝着院子方向走来,看身影就是昨夜见到的村长爷爷。
我赶紧从堂屋搬出凳子,谁料他却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栖宇,爷爷有事,一会要离开村子一趟。”
“中午你去后头湾,帮爷爷随个礼。”
村长爷爷递给我一个红包,他两鬓斑白,步伐也有些蹒跚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点头。
除此以外,他没有再和我说其他的话,匆匆的往村外走去。
我拿着红包,心里疑窦丛生,村长爷爷一直是村子里的主心骨,不管是村子里还是旁边的后头湾,有事他都会去帮忙。
怎的今天如此反常,我才刚回村里,反而让我这么个愣头青去帮他随礼。
“栖栖,饭做好了!”
北凛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门框边,目光一直注视着我和村长。
他脸上沾了灰,脏兮兮的,可是一双眼眸明亮,满含深情,像要蛊惑人一样。
从前怎么没注意,这人倒是生了一双含情眼,被他注视着都能生出错觉。
“阿凛,你脸好花。”
我瞧着忍俊不禁,赶紧伸出袖子来给他擦,倒像是寻常笑闹的小情侣一样。
“栖栖,你叫我什么?”
他捉住我作乱的手,很紧张,又像是不敢置信,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就要去用饭。
“你总盯着我干嘛?”
吃饭的空档,北凛的眼睛一直都盯着我,倒让我有些慌张了。
“我乐意。”
“我得盯住了我的小栖宇。”
从前倒没发觉,这人还是个混不吝。
吃过早饭之后,我和北凛牵着手在村子里走动,告诉他我从前上学的路,哪家哪户都还住着什么人,就连一棵普通的树,都有些无数的童年趣事。
“苏栖宇,不要去后头湾!”
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奇怪的转身,就看见隔壁的阿婆突然窜出来。
“阿婆,你说什么?”
我不敢置信,阿婆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迷糊了,家里的人不认识,村子里的人也记不得了。
可是此时,她却能清楚的叫出我的名字。
“我说让你不要去后头湾。”
她急切的扑过来,身形矫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耄耋老人的样子。
北凛赶紧把我拉在身后,不然老太太的手就要拖住我了。
“对不起哈,我娘她最近更加迷糊了。”
阿婆的儿子追了出来,歉意的说道,然后拉着阿婆就要往家里走。
“千万不要去后头湾!”
“去了就回不来了。”
她尖叫着说道,突然又开始诡异的笑出了声,她捂着嘴巴,左顾右看,紧接着脸上又露出害怕的神情。
“阿婆她是不是撞邪了?”
我疑惑的看向北凛,我在她身上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邪气,可是她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
北凛摇了摇头,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阴邪气息。
时间很快就到了晌午,我答应了村长爷爷得去后头湾随礼,虽然老太太再三叮嘱让我们别去,可是这礼金此刻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后头湾村,紧挨着我们村,他们那里还没有修好公路,我和北凛只能走小路过去。
小路平时走动得不多,生了许多的荆棘杂草。
很多土地也都荒废了,如今村子里住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年轻人很多都在城里生活,也都无心农耕。
北凛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他在前面探路,我就放心的跟在他身后。
“阿凛,告诉你哦,前面有很多的坟头!”
“我以前上学就从这里过,每回都能吓个半死。”
“如今有我在,我看谁敢来?”
北凛冷眼看了看前面错落的坟包,他的眼神太过冷冽,估计坟里的阴魂看见了都得绕道走。
“我估计它们都不敢。”
我捂着嘴笑着说道,不再逃避,也不再畏惧。
“我记得,后头湾里还有个很厉害的医生。”
“我小的时候,外婆夜里不舒服的时候,我都会走夜路去请他。”
北凛一脸专注的听着我的炫耀,眉眼弯弯的带着笑。
“我的栖栖真厉害!”
“往后我都陪着你,即便是走夜路,我也在你前面拉着你。”
“好。”
我重重的点头,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很快,我们就到了后头湾的村口,现在还是白天,我记得以前从这里路过,总会有一些老人家在这里坐着闲聊。
如今村口却空无一人,略显萧瑟。
村长爷爷没有告诉我是哪一家,好在村子里不大,走走找找应该就能看见。
就在这时候,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了,突然一阵鞭炮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我赶紧拉着北凛循着声音走去。
婚礼的宴席,竟是在村子里的竹林里举行的,我和北凛突然的走近,就像是两个不速之客一样。
他们阴邪邪的盯着我们,惊得我不由得汗毛倒立。
很快,他们又都恢复如常,自顾自的吃着席,主人家很快迎了上来,收下礼金之后,就带着我们入席。
主人家给我们安排的位置,在竹林中央,相当于是被包围的状态!
北凛一直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不知怎的,来到这竹林中央,我竟然心生紧张,脊背发凉。
“叔叔,我们就不吃饭了,家里煮好了呢。”
我拽了拽北凛的手,主人家闻言停下了脚步。
半晌,他才阴邪邪的转过了头,正在用餐的众人也都停顿了下来。
“来都来了,用过饭再回吧。”
他脸上堆砌起了笑容,那笑容太过瘆人,可是众人都盯着我们,顿时让我们骑虎难下。
北凛拉着我坐下,我拽着他的手一刻都不敢松开。
“北凛,这些村民不太正常!”
我故意弄掉筷子,弯腰捡筷子的时候,用只有我和北凛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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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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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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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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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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