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哥一通电话打进来。
“鹿!般!弱!”
“到311房来!”
“啊?可是我在吃蛋糕……”
“吃个屁!立刻马上给爷滚过来!!!”
吼的那叫一个地动山摇鬼神惊泣。
般弱揉着发麻的耳朵。
“鹿鹿,好像是你哥打来的,怎么了,你做了什么,你哥这么生气?”
小姐妹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哥他大姨夫来了吧。”般弱撇了撇嘴,谁知道鹿嘉和抽什么疯,他上次合伙跟那俩人渣揪她马尾的账还没算呢,竟然还有脸来吼她,等下她就给大姐打电话告小状!
般弱跑到了鹿嘉和的宿舍,拉开门,抬头望。
我日!
为什么薄妄会在鹿嘉和的宿舍里?
她根本没有收到一点儿风声啊。
般弱的腿有她自己的想法,本能往后挪,被鹿嘉和粗暴揪住领子,直接拽进了屋内,亲哥咬牙切齿,“你进来,跑什么跑,心虚啊!”
“嘭!”
房门关上,隔绝了那希望的光芒。
鹿嘉和还用钥匙反锁上了!
小绿茶:我敲!跑不掉了!
她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表面则是一副茫然无辜的天真面孔,“哥,怎么了,谁惹你老人家生气了?”
她扫视屋内,那人渣正坐在她常坐的草绿色豆豆袋上,灰白T恤,反光条短裤,整个人显得干练清爽,偏偏他腰胯散漫,膝盖微分,看见般弱进来,歪了下脸,“随便坐。”
般弱瞬间以为走进牛郎店了。
鹿嘉和就像押犯人似地押着般弱,赶她到对面的沙发。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亲哥叉腰,特别凶狠。
“鹿般弱,你做过什么亏心事,你自己最好趁早坦白!”
般弱:“……”
人渣还火上浇油,“对,还是趁早坦白了好,免得半夜有鬼敲门。”
般弱很想表示,老娘跟鬼是好朋友,不怕它敲门!
但她一看这架势吧,敌人有备而来,她显然不能这么糊弄过去。
“我坦白什么呀?”般弱抵死不认账。
她这招还是薄妄学的呢,前情缘找上门来,就装聋作哑,死不承认!
她咬死不松口,他们能奈她如何啊?
小绿茶惯会利用人性的弱点,反正她知道鹿嘉和他们是舍不得屈打成招的,这时候她能拖就拖能瞒就瞒,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让敌人抓住她的漏洞!
“你还敢瞒着我!”鹿嘉和愤怒无比,手掌拍着桌面啪啪作响,“薄总他都交代了,说你,说你——”亲哥怎么也说不出“我妹妹跟我兄弟有一腿并在我眼皮底下谈对象”的事情,气得脸都憋红了,怒火高涨,“你还想瞒天过海呢,快点儿交代!”
般弱内心一个咯噔,果然是这家伙泄密!
“我真没有。”
般弱动用了自己厚脸皮加甩锅的绿茶技能,小鹿眼噙着一抹闪烁的泪光,宛若杜鹃啼血般哀鸣,“我清清白白的,你要我交代什么呀?鹿嘉和,你就听信他一面之词,不信你妹妹吗?我发誓没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鹿嘉和惊疑不定,“你说的是真的?”
还没等般弱点头呢,薄妄凉凉得挑拨,“哎哟,鹿爷什么都没说呢,咱们祖宗就知道说的是我们俩的事儿?可不得了,您未卜先知呢,上辈子是个小巫婆吧。”
般弱:“!!!”
你闭嘴啊人渣!!!
般弱想把这家伙当场摁死。
鹿嘉和的愤怒值又一次爆表,在宿舍内暴走。
“鹿!般!弱!你!完!了!”
般弱只得用更大声的音量嘶吼咆哮,“你说我跟你兄弟鬼混你有证据吗!!!”
鹿嘉和僵在半路。
没有。
薄妄一句话都把他给气炸了,鹿嘉和只想着兴师问罪,哪里还有心思想着找证据。
般弱二话不说贡献自己的手机,“你看看,这里面有任何的暧昧证据算我输!”
薄妄轻笑,“那当然是没有的,谁偷吃还不擦嘴啊,妹妹的聪明劲儿咱们是有目共睹的,你说呢,鹿爷?”
般弱额头青筋狂跳。
“你闭嘴。”
薄妄单手懒洋洋支着下巴,窗外日光盘旋在他的脚边,镀上一层浓烈的金光。对方穿了一双白色运动鞋,脚踝清瘦,筋骨分明,系着一截发旧的红绳,那白冷的玉皮子,抹上朱砂般的细线红,醒目又诱人。
以前般弱觉得他手上系红绳就很精致慵懒了,这会儿弄到脚踝上,一股儿禁欲又带感的气场,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般弱咽了下口水。
等等,现在可是两军对垒,她竟被敌军美色所迷惑!
般弱立刻抽了自己一巴掌。
薄妄逮住机会,给鹿嘉和上眼药,“你看,你妹抽自己了,可见是心虚了。”
“我他妈抽的是蚊子!”
“那蚊子的尸体呢,拿出证据让咱们看看。”
般弱被牲口逼得节节败退。
没法子了,她只好祭出自己的绝世招数——哭。
只见女孩子被他们逼得面红耳赤,小鹿眼委屈眨动,那薄薄的泪光就凝聚了起来。
啪嗒。
泪珠子滚落。
俩人一怔。
般弱小声地抽噎,“我说没有,是真没有,为什么还要逼我承认?这样耍我好玩吗?”
她这个哭法是对着薄妄的,因为她知道,只有原告推翻了自己的证词,承认说谎,她才会被鹿嘉和这个法官“无罪释放”。般弱眼皮很薄,一哭就肿得厉害,瞬间成了金鱼泡泡眼。
她跑到薄妄面前,眼泪掉落下来,湿透他的膝盖。
女孩子悲伤地说,“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抹黑我,我哪里做的不对的,你做哥哥的尽管提,我可以改的,为什么要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让我哥惩罚我一顿,你是不是想看我抑郁至死?”
这顶帽子扣下来,关系相当严重。
薄妄手指微微一跳。
般弱抓住他的手掌,往脸上放,哭着喊,“是我惹哥哥不高兴,那就抽我好了,抽到你满意为止,我绝不还手,您看行吗?”
“您别这样诬陷我,我害怕呜呜呜!”
这顿认错套餐操作下来,鹿嘉和哪里还记得自己的怒火,连忙拉住她,心疼得厉害,“好好好,哥哥知道了,你是好孩子,没有做错事,别哭,别哭啊,大姐要是知道了,绝对把我抽一顿。”
他手足无措给般弱擦着眼泪。
小绿茶呜咽不已,整张脸都是红彤彤的。
像小猪屁股。
薄弱勾了勾唇,想笑,又觉得内心一片冰凉。
他笑不出来。
“是我。”
背后的人突然出声,惊了兄妹一下。
“是我故意的。”
薄妄垂着头,“只是觉得网友评论很有趣,想捉弄一下妹妹。”
鹿嘉和的肺都气炸了,“薄妄你个混蛋这是你能恶作剧的吗!!!”
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这人渣解释说自己是为了素材,故意说那种话来录他的反应。
没想到这回也一样!
鹿嘉和恨不得套上麻袋,把兄弟打个半身不遂!
他压着怒火,“那张出圈的动图是怎么回事?我妹在台上咬奖牌,你在下面亲手背!”
这个细节是个人都会想歪。
鹿嘉和不敢放心太早,万一真有苗头呢?
薄妄睁着一双桃花眼,诧异道,“啊?你说这个?我当时只是吃坏了肚子,有点想吐,又觉得场合太庄重,就捂了捂嘴,难道这也不行?”顿了顿,他继续说,“你也不看看你妹,脾气暴躁得跟祖宗似的,一点曲线美都没有,我能看得上?”
鹿嘉和:“……小心爷扁你哦。”
般弱:“……呜呜呜。”这个泄密的人渣,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误会解开,般弱又成了最佳受害者。
鹿嘉和一门心思哄妹妹去了。
“是哥哥错了,听信了畜生的谣言,让鹿宝受委屈了,明天,明天哥哥带你去乡下农村玩一天,好不好?快别哭了!”
鹿嘉和拍着她后背轻声安慰。
“呜呜呜,那哥哥,哥哥答应我,以后发生这种事,再也不要乱冤枉人家了!”
“好好好,我答应,答应,绝对不冤枉鹿宝!”
般弱成功洗脑。
她趴在鹿嘉和的肩膀上,睫毛湿漉漉的,她抬起手,假装擦泪,结果却翘起一截小拇指,狠狠扒拉下自己的眼皮。
小绿茶逃脱生天,冲着薄妄做鬼脸。
没想到吧,老娘翻车还能救!
略略略。
想搞我?下辈子做梦去吧!
然而对方靠在豆豆袋上,眼珠的颜色被阳光照得有点发浅,色彩虚幻又美丽,像是一块易碎的褐色玻璃。他慵懒歪着身躯,微微勾了点唇,那点朱砂红艳丽动人,般弱顿时寒毛直立。
这人渣该不会还有别的招吧?
她警惕不已。
在般弱的委屈哭诉之下,鹿嘉和一个心头火起,把搞事的兄弟扫地出门。
他语气不善,“再造谣,爷打爆你脑壳。”
般弱狐假虎威,从鹿嘉和身后弹出个脑袋,“就是,你可别来这里了,不然我哥见一次打你一次!”
薄妄笑了笑,他甚至很有兴致冲兄妹俩摆手。
“那我走了,你们休息。”
鹿嘉和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对方这么配合,他反而有点愧疚,对般弱悄声地说,“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那也就是个恶作剧。”虽然薄妄骗了他,他也很生气,但像这种落人面子的事情,鹿嘉和还是第一次做。
别看他这兄弟八面玲珑,万事不上心,但哪个少年人没有自尊心呢?
“要不我还是追薄总回来吧。”
般弱好不容易搞定,哪里会让鹿嘉和横插一脚,她拽住对方的衣袖,“追什么追,你赶紧给我追个大嫂才是真,你追这个人渣干什么,搞基啊。”琇書網
鹿嘉和:“呸!你再乱说,我家规伺候!”
般弱一抹脸,熟练哭开了,“呜呜呜你又凶我!”
鹿嘉和焦头烂额,只得哄了般弱先。
当鹿嘉和跑到外边给妹妹买零食时,般弱趁着风头,名正言顺删了薄妄的联系。
还敢自爆?
给老娘去黑名单躺一辈子吧!
般弱长舒一口气。
没过三分钟,傅远星给她发信息了。
老子只是个传声筒:[限你一分钟内,加我回来]
老子只是个传声筒:[不然你哥哥一分钟后就能全方位欣赏到你我的激吻照片]
老子只是个传声筒:[不关我事,别打我,薄总让我发的]
老子只是个传声筒:[放心,这事儿我烂在肚子里]
般弱捂住发疼的胸口。
她忍气吞声,重新发了申请。
对方故意踩着最后一秒的点儿加上她。
般弱迫不及待“威胁”。
[你再自爆,我弄死你啊!!!]
[闭嘴懂吗?!]
对方慢悠悠答复。
[不懂]
[之前亲哥哥的嘴儿那么爽快,可没听你说要闭上的啊]
般弱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个疯子。
可她能怎么办呢?
般弱只得稳住人。
她心想,反正老娘也毕业了,在国家射击基地蹲个几年,我看你怎么抓我。
男孩子的热情来得轰轰烈烈,去的时候更是如山体滑坡,转瞬间只剩下一地残骸驮着夕阳。般弱就不信磨他几年,还能黏着她不放。
薄妄这种海王妖孽,一看就是不长情的,他对她感兴趣,无非是她三番四次逃脱,给他一种“这个女孩好嘢老子好中意”的错觉,错把征服当爱情。
等他意识到鱼塘里的鱼不再回来了,也就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明媚忧伤一阵子,然后高高兴兴找下一家。
他爸薄霆不就是那样子吗?
发妻因病去世,他撕心裂肺消沉度日,没过几天,又能跟女人耳鬓厮磨了。
她相信儿子也坚持不了多久的,那厮就不是个性冷淡的人。
般弱想通之后,心情舒畅不少。
在积极心态的影响之下,般弱愉快过完了年。
这年她又是跟大姐和鹿嘉和一起过的。
薄妄把红包转发到了鹿嘉和的手机上,后者小心翼翼问她要不要领。
“要啊?为什么不要?”
般弱向来不会跟钱过不去,“长辈”要给“晚辈”压岁钱,她大大方方收着就是了。
鹿嘉和任务完成,松了口气,露出笑脸来,跟般弱说,“上次那件事薄总的确做得不对,他也过来跟我反省了,看在红包的份上,你就放过他吧。”鹿嘉和摸着般弱的两个小揪揪。
不愧是他妹,丑丑的哪吒头都hold得住。
般弱嘟囔,“他放过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大姐喊你去吃饺子,她给你留了好几碗。”
鹿嘉和大惊失色,“你让大姐进厨房了?不是让她老人家坐着别碰的吗!”
他们一家三口被列为厨房杀手,跟阿姨包个饺子还成,煮饺子堪称噩梦级别。主要是大姐兴致一来,特别喜欢乱放调料。
般弱耸肩,“大姐母爱泛滥,非要亲自下厨,我也没办法。”不过大姐偏爱她,特地让鹿嘉和先去试毒,如果没拉没吐面色良好,般弱也要加入吃饺子的阵营,她只能期待鹿嘉和早点阵亡。
这还没吃呢,鹿嘉和顿时一副便秘的表情。
他神色沉痛,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迈开了步伐,仿佛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朝着妹妹语重心长地说,“你长大了,交男朋友也不是哥哥能管的,但是,你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找个漂亮又不中用的厨房废物回来!”
鹿嘉和这话有点含沙射影。
为什么呢?
大姐凌冰童今年也谈了对象,是她的前辈同事,用鹿嘉和的话说,活脱脱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健身房教练,举止粗鲁,像头蛮牛。前几天大姐夫过来,为了讨得兄妹俩的欢心,特别卖力地干活,结果窗户玻璃被他捅破了一个洞,让他洗个碗吧,洗手槽里全是碎片。
最后还是鹿嘉和憋着气来收拾。
大姐夫愧疚极了,急忙说他有一手好厨艺,可以慰劳大家。
鹿嘉和被他“慰劳”得当日住院。
姐夫跟小舅子的梁子是结得大了。
因此鹿嘉和现在特别盼望,妹妹最好能交一个家政技能十八般样样精通的,到时候他就跟能干妹夫统一战线,狠狠打大姐夫的脸,以报自己的住院之耻辱。
“对了,你千万不要找运动员。”
他们现在扩展到了一家四口,全是混体坛的,鹿嘉和想想他们日后的度假不是泡在射击馆就是在击剑馆和拳击馆,心里很绝望。他坚决要杜绝这种可怕的情况,首先从妹妹的男朋友抓起!
般弱掐指一算。
“虽然但是,我觉得你的梦想可能要破碎了。”
鹿嘉和翻白眼,“薄总说你是小巫婆,你还真当自己小巫婆,能掐会算了吗?”
般弱微笑,冲着厨房大喊,“大姐,鹿嘉和说他太饿了,要干十碗饺子!”
“没问题!”
凌冰童爽朗地回答。
鹿嘉和的脸都绿了。
过完了年,般弱和鹿嘉和返回射击馆集合,钟教练和奚教练给队员们发了一个大红包,鼓舞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们的汗水是不会辜负你的,大家去年都做得很好,今年也要再接再厉!”
“是,教练!”
“这一年,你们有的师兄师姐们退役了,重新开启人生新的篇章。”奚教练煽情道,“我们祝福他们,同时也不能懈怠。”
钟教练是个追求效率的,“行了,老奚,别磨叽了,赶快进行下一项议程吧,小娃娃们都等不及了。”
奚教练回了句,“知道,知道,你别急啊。”
奚教练转头说,“这一年,亦有新血加入我们队伍,让我们欢迎你们的小师弟小师妹!”
钟教练看了鹿氏兄妹一眼,满是笑意。
般弱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少年少女们略带拘谨地出场,一律鲜红的国家队队服,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眼里充满着朝气。薄妄身量最高,他走在最后,深红队服穿得整齐规矩,但总有一股懒懒散散提不起劲儿的散漫。
“师兄师姐好!”
钟教练说了一番鼓舞的话,就钦点般弱和鹿嘉和,“你们跟小薄是老熟人了,他的生活安排就交给你们了,带他去附近转转,吃顿好的,明天来训练,没问题吧?”鹿嘉和立马勒住薄妄的脖子,“没问题教练!”
众人颇为羡慕这仨人,本来就是玩到一起的,现在又能并肩作战。
谁能知道般弱现在是五雷轰顶心若死灰呢。
完了完了男主都找上门了!
她要死了啊!
般弱旁敲侧击,“你怎么混进来的?”
薄妄抬睫,“怎么,怀疑哥哥撒钱,走后门啊?”
鹿嘉和连忙打圆场,“在外面呢,别吵了。”他跟般弱解释,“薄总没有后门,是自己一路闯进来的,你不清楚也正常,他是钟教练特招的,这半年薄总参加了一些国内比赛,名次虽前却不是很惊艳,所以媒体也没有大肆报道。”
般弱强忍火气:“踩着及格线进来的,故意的吧?”
薄妄挑眉:“鹿爷,你妹怎么说话的?”
般弱冷笑:“鹿嘉和,他去参加比赛,你瞒我干什么?怕我知道你们肮脏的交易吗?”
鹿嘉和:“……”
他不想说话,劝架太他妈累了。
“你们渴了吧,我去给你们拿水!”
鹿嘉和决定不管了,你们爱咋地咋地。
般弱眼睁睁看着亲哥一溜烟跑远。
一口气提到半路,上不来,下不去,她硬是憋着。
薄妄的笑声擦过耳际。
般弱语气阴沉,“笑个屁。”
黑发青年不经意掠过她的颊边,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清,“小师姐,床上床下,还请多指教。”
这一刻,般弱已经想象到自己未来的生活,定是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般弱咽不下这口气,绝地反击,“指教我不敢,不过——”她话锋一转,恶劣捉弄,“我哥过年的时候说了,要我不要找漂亮不中用的厨房废物当男朋友,特别是同行,麻烦你自觉离我远点。”
薄妄笑里藏刀,“看得出来,你哥是掌管海洋的呢。”
鹿嘉和攥了两瓶矿泉水走过来,一边随手抛给薄妄,一边则是拧开瓶盖再递给般弱,问道,“薄总,你先吃什么?不是爷吹牛,这附近的地儿我都熟。”
薄妄微笑,“那就去吃膏蟹粥吧。”
鹿嘉和:“……”
这又是怎么了,为什么又要针对他!
薄妄的性格是长袖善舞,因此他在国家队混得如鱼得水,久而久之,大家也感受到了他对般弱的特殊。
“特殊”到什么程度呢?
搭车外出的时候,只要跟小鹿一组,他立马就能睡得跟毛毛虫似的,歪歪扭扭,没个正型。但跟其他女生呢,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背板挺直,目不斜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在国旗下宣誓呢。
“别人就是尊敬客气的师姐,小鹿就是可可爱爱的小师姐,妄,你这偏心得有些明显吧。”
男生们调侃不已。
队伍里跟般弱同龄的,又入队早的,也不是没有,但薄妄向来都是一句师姐客客气气打发。
他的偏爱是肆无忌惮的,尽管话题女主角总是特别嫌弃。
“不可以吗。”薄妄一脸坦荡,“姐姐们喊得太亲密了,容易让人乱想,还不如一视同仁。”
“那你怎么不对小鹿一视同仁?”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男生嚷道,“你这样区别对待小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呢。”
“去去去,什么女朋友,净瞎说,一个个都龌蹉!”鹿嘉和这个妹控下场了,为兄弟代言,“你们懂什么,鹿宝可是薄总一路看到大的,陪着高考,陪着念书,是长辈,长辈懂吗,只有满满的哥哥爱,区别对待一点怎么了!你说是吧,薄总?”
薄妄就笑,意味深长,“您说的都对。”
网友却不这么以为。
[家人们我截图了,犬哥又在偷妹妹的皮筋儿给自己扎小揪揪,请问我如何检举他!!!]
[鹿爷快出来收妖呀,你兄弟又犯病了啊@今天也是被兄弟和妹妹逼疯的男人]
[不就是全运会妹妹用皮筋弹了他一下吗,用得着记恨到现在的冠军赛吗]
[笑死,看到皮筋就偷,气得妹妹差点想不开要剪短发]
[妄神真是太太太太缺德了]
[犬哥哪里不缺德,心疼我鹿哥哥和鹿妹妹,每天都被整疯]
他们嘴里的“犬哥”正是薄妄,自他横空出世后,靠着赛场骚的一批的缺德操作疯狂吸粉。本来他的形象是很高大上的,奥运会顶级TOP赞助商,再配上一身黑色西装,轻轻松松打造万千少女的滤镜。
但他偏不。
赞助商爸爸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褪下西装,换上队服,也跑去混体坛了,于是华夏赛场的大魔王又多了一头。开始大家还矜持叫他妄神,没想到这家伙猫嫌狗憎的,非要去招惹他们的甜罐妹妹。
还别说,某种程度挺像疯狗的。
“犬哥”这称呼是在一次切磋视频流传后,意外走红的。
当时国家队招待外国选手,私下设了射击友谊赛,为表重视,还派出了般弱,那外国选手人高,心气也不小,他们看这个女生个子小小,气质无害,觉得国家队在敷衍他们,用母语轻蔑了几句,鹿嘉和等人又是外语专业的,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哪个哥哥能忍?
双方交火,差点没打起来。
薄妄刚入国家队,却不怕事,他笑得轻挑又散漫,“何必脏了我小师姐的手,我一个人就能收拾你们。”
外国选手大怒,骂他你是个什么东西。
“没什么。”他轻描淡写,“我是她的鹰犬而已。”
然后他以百发百中的成绩,利落灭掉了全队。
外国选手灰溜溜地回国,薄妄也被粉丝们亲昵叫成了“犬哥”。
随着薄妄的一战成名,奚教练又起了点小心思,把他和般弱组成搭档,效果意外的好,这对被粉丝们称为“薄弱cp”的组合,可一点儿也不弱,直接横扫了各大赛场的领奖台,嫌弃归嫌弃,默契却从未出错。
关于两人是否谈对象的谣言也甚嚣尘上。
鹿嘉和天天被粉丝耳提面命,让他注意点苗头,免得妹妹被一头鹰犬叼走,偷光他的家当。
注意什么注意。
每当这时鹿嘉和就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他们懂得什么啊,作为哥哥,细心体贴很正常,照顾妹妹更正常,不就是绑个马尾吗,不就是帮忙拧瓶盖吗,不就是在人睡觉时候出借肩膀再盖衣服吗,他也经常这样做啊!
粉丝就爱捕风捉影!
比起这个,鹿嘉和更担心的是这一届的射击世界杯,它将在般弱第二任小男友列昂尼德的R国举办。
这意味着,俩人又要碰上面了。
果然,列昂尼德被教练强制下了分手令之后,对般弱一直念念不忘。
中场休息时间,他逮住机会就想过来跟般弱叙旧。
般弱倒是无所谓,毕竟被枪指着太阳穴的不是她,所以还能高高兴兴跟小前任打招呼。薄妄作为她的搭档,就站在她身边,他桃花眼瞧着不远处飞扑而来的小狼狗,眉梢泛着寒意,仍旧笑着问她,“他比哥哥做的更好吗……嗯?”
可谓是杀人不见血。
鹿嘉和走过来,听到下半截,“什么更好?”
般弱很怂,去勾薄妄的衣角。
这就是示弱的意思了。
薄妄见好就收,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怎么腌制前男友比较入味。”
鹿嘉和:“?”
你这不是恐怖故事吗!
薄妄的确想给祖宗的前男友讲一个恐怖故事,最好打击得他充满心理阴影,再也不敢靠近般弱半步。
他是怎么做的呢?
他在列昂尼德报名的射击项目全面压制人,把对方的教练逼得暴跳如雷,禁止他跟华夏选手接触,免得被东方的神秘力量玩脱了自己。列昂尼德倒是没玩脱自己,他正常发挥,但架不住鹿嘉和跟薄妄这对魔王损友啊,一个轻松自如,一个游刃有余,不停刷新世界纪录,妥妥拉满了全场的仇恨值。
那一日,男选手们梦碎当场。
包括列昂尼德。
赛场上的血腥阴影要用爱情童话来治愈,列昂尼德看般弱那飒爽的英姿,又一次重燃爱火,比赛结束后,他瞒着铁血教练,偷偷溜出来,要跟般弱约会。
嗯,捎带两个一米九五和一米九六的长条大电灯泡。
般弱是如坐针毡,忍不住跟他们说,“你们能不能先回去?我就逛个街。”
用得着跟押送犯人似跟着他们吗。
“不行!”
兄弟俩异口同声。
般弱:“……”
俩人在面前走,薄妄跟鹿嘉和在后边坠着。
中途列昂尼德想要牵般弱的手,后面“哥哥们”的议论内容也变成了——
“这根手指好像有点多余,切吗?”
“切吧,好碍眼。”
“流血了怎么办。”
“不死就行。”
列昂尼德吓得赶紧把手收了回来,他虽然出身战斗民族,可也没有切人手指的爱好啊!
四人游览观光,完美混在游客当中,途经一个湖泊时,有位女客的宠物猪掉湖里了。
说时迟那时快,般弱想也不想,飞起一脚。
“噗通。”
薄妄猝不及防湿了身。
“鹿宝!”
鹿嘉和皱着眉,不认同喊了她一声,“你怎么能把薄总踹下去?”虽然他知道妹妹爱猪如命,但他兄弟的命更值钱,“万一薄总不会游泳怎么办?你这样做是会害死他的!”
般弱是条件反射,她自知理亏,乖乖挨骂。
薄妄倒是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主动把猪儿捞起来,交还失主。
四周的人还在拍视频。
鹿嘉和赶紧拿了一件衣服,丢给薄妄,“回酒店先!”
薄妄在水里游得有点久,面色惨白,轻度失温,所以回到酒店之后,鹿嘉和又出去买一些糖水和巧克力。列昂尼德也不知道自己能干嘛,乖乖跟着鹿嘉和一起去。般弱留下来,她受到了良心的鞭策,主动帮薄妄换下湿透的衣服。
“对不起,我应该考虑更周全的。”她真心道歉。
难得祖宗低头,他却不想轻易放过他。
“哥哥不接受口头道歉。”
“那,那你要我怎么赔偿,你说。”
薄妄坐在床上休息,似笑非笑睨着他。
“你今天跟前男友逛街,哥哥很不爽,所以——要你亲我,百倍补偿我。”
他嘴唇很薄,失了血色,像是涂了一层苍白的釉,般弱就弯下腰,轻轻吻了一下。
“不够。深一点。”
般弱照做了,跟他勾舌。
某一瞬间,她察觉到他唇角微翘。
……很不祥的预感。
“你完了妹妹。”他愉悦地说,“人证,物证,俱在。”
她来不及撤退,后头就是一声亲哥怒吼。
“鹿般弱你疯了那是你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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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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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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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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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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