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阳追问道:“谁?”
然而摄政王仿佛没听到一样,下一秒转身朝着椅子走去。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让薛阳心中懊恼不已。可当着摄政王的面,他也只能强压心中的疑惑。
“坐!”
简单的一个字从摄政王口中说出,竟然让人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薛阳乖乖的坐了下去,然后便是新一轮的沉默。
这种精神上的煎熬,让他如坐针毡。
“前些日子,帝都盛传薛曜有遗孤在这个世上。”
“想必那人,就是你了?”
面对这样的问题,薛阳只得如实承认下来。
“摄政王也知道?”
摄政王点点头,目光深邃道:“据我所知薛曜一家七十八口尽数死于非命,你是如何逃脱的?”
“沈乘风!”
“是沈爷爷将我救下的。”
摄政王嘴角挂起一丝淡笑。“沈乘风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很不一般?”
薛阳神色庄重道:“是的!没有他,也就没有现在的我。”
又道:“摄政王您还想知道什么?”
“他的本事,你都尽已掌握了?”
“十之八九。”
两人之间一问一答,十分简洁。
对薛阳的情况大概了解完后,摄政王抛出一个让人十分困惑的问题。
“你想替薛家人报仇吗?”
“想!太想了。”
薛阳几乎是脱口而出。
“无时无刻不在想。”
“摄政王!我爹真有谋反的意图吗?”
摄政王耐人寻味的看着薛阳,仿佛就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若谋反,你岂能活着?”
“沈乘风不知这其中的利害?”
看似在回答薛阳的问题,却又像是在询问薛阳一样。
摄政王又道:“谋反的,另有其人。”
薛阳心中的压力瞬间少了一些。
这个回答,是他迄今为止最希望听到的。
“摄政王!我能否请教你一个问题?”
“讲!”
薛阳沉思一阵,问道:“我爹他当年被流放江城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功高震主,近臣结交藩镇。”
薛阳一时间犹如五雷轰顶。
这个答案让他难以置信。如此罪名,跟谋反几乎没有区别。可刚才摄政王却说亲口说出父亲并没有谋反话来。
“很难理解吗?”
薛阳点了点头。
他的理解能力并不差,可在这件事上却始终看不明白。
摄政王仿佛洞穿了薛阳的心思一样,很是平静的说道:“没有经历过权利斗争的人,是很难懂。”
“未有行,而迹可疑。”
“莫须有。也许有,也许没有。”
“你能活,便是没有。”
薛阳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莫须有!何等荒谬的一个词汇。
见薛阳如此,摄政王又道:“你不必心灰意冷。真相如何,早晚会大白天下。”
“薛曜天纵奇才,他的儿子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
“今日找你来,是想考究你一番。”
薛阳收起悲伤,与其对视道:“请摄政王出题。”
摄政王颔首问道:“说说你是如何看待当今龙国内外处境的。”
“大胆的说,不用避讳什么。”
薛阳沉默少许,方才开口。
“摄政王!可听说过繻葛之战吗?”
摄政王微微沉思片刻后,点头示意薛阳继续。
“昔日周为天下共主。”
“三百年后。其主弱,而臣强。”
“是以礼乐崩塌,道德沦丧。”
“如今的龙国,亦是如此。”
“境内藩镇势力尾大不掉,各行其政。”
“虽然表面一团和气,实则勾心斗角。”
“一旦发生意外,难保不会引起战火。”
“摄政王必然是深知这其中的道理。”
薛阳接着又道:“境外东有瀛国,四处挑起战火。西有教廷势力,同样虎视眈眈。”
“北域虽然暂时平静,但同样危机重重。”
“宣州、同洲开放互市以来,异族的势力在不断渗透。”
“至于南方……”
说到这里,薛阳明显有些停顿。
“梵国的文化入侵,尤为严重。”
“这些问题单独拧出来其中一个去解决,都是困难重重。”
”究其根本原因,还是权利博弈造成的。”
摄政王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似乎在思考什么。
“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薛阳缄口不言。他没有解决的办法,亦或者说现在的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力去解决这些麻烦。
比起这些当权者需要考虑的问题,他更在意的是薛家灭门惨案的真相。报仇,才是他最在意的事。更何况这种权力的游戏,他根本无心参与。
龙国未来如何,岂是他一个小小的赘婿能够指点的。说出来,也只是自己的一番有感而发罢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次金陵之行,他见识的人当中那个不是万里挑一的存在。秦战、魏无忌、楚天歌甚至沈天策,不是未来的国公,就是一方翘楚。
自己,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路人甲而已。即便他有了天门巡阅使这重身份,也不过是多了一个保证罢了。
宫本弘毅堂而皇之杀人,自己却不能将其绳之以法。其背后真正的原因,还不是瀛国人的身份让他有恃无恐。
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狗屁。龙国若是真正的强大,又岂会忌惮一个弹丸之地的岛国。
面对薛阳如此表现,摄政王似乎早已知道了一样。能够一针见血看出龙国目前复杂局势的人,自然不会没有解决的办法。
“你的表现,我很满意。”
“龙虎榜后,我会再召你来。”
“届时!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
薛阳不禁问道:“现在……不能说嘛?”
摄政王摇了摇头。“不能!”
“免费的午餐,往往意味着危险。”
“想要得到,就得付出。”
“你,可以出去了。”
薛阳诧异的起身,退出房间。自己想知道的,无非就是薛家灭门惨案的真相。这件事对摄政王来说,似乎很不一样。
房间内。摄政王不动如山稳坐椅子上,依旧摩挲着拇指上那枚扳指。似乎对这枚扳指甚是喜欢。直到房门再次被打开后,他才微微挪动了一下摆正身姿,以示对来人的尊重。
“先生来了!”
无十三微微颔首,旋即坐在了摄政王的下首之处。
“见到他了?”
摄政王点点头。
“见到了,很不错。”
无十三微微一笑,反问道:“你不生气?”
摄政王面露笑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但不生气,反而很欣慰。
薛阳如何,今日他已知道。面对自己,他的表现虽不算完美,但也不差。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担当大任。
“我与皇兄之间的争斗,早已结束。”
“午夜梦回时,我也曾问过自己。”
“昔日即便是我赢了,也未必有皇兄做的好。”
“倒是薛曜的死,让我悲痛万分。”
“先生!你知道薛曜他到底在调查什么吗?”
五十三叹声道:“一个很神秘的组织。”
“其能量的可怕之处,光凭天门恐怕根本无法撼动。”
“存仁他潜伏多年,至今只得见其冰山一角。”
摄政王闻言,神色有些担忧了起来。
连天门都无法抗衡的组织,真要暴露出来将会是什么样子,他难以想象。而如今龙国看似一统,却又四分五裂。
天策军只能起到震慑作用,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跟夏慎言,根本不会调动这支部队。更何况天策军的内部,还有一股其他的实力存在。
“先生!他要尽快的成长起来。”
“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了。”
“是否该提前告诉他真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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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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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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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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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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