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宇看着顾锦年送来的信纸。
波澜不变的面容,也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
一旁的人也看了过去。
大大的一个【滚】字,当真是刺眼无比。
不。
这已经不是刺眼了。
这是打脸啊。
他贵为孔府世子,被誉为圣孙,刚满二十岁,便已经抵达儒道第四境,下一步便是最年轻的大儒。
若以读书人的身份来论,孔家是圣人世家,他是圣人后代,是圣孙,只要是读书人就必须要尊重他,敬重他,哪怕是有仇,明面上也必须要客客气气。
这是与生俱来的特权与光辉。
若不以读书人来称,光是不朽世家,孔府也不弱于任何权贵,而且大夏的权贵,出了大夏不见得一定是权贵,可他孔府的人,出了大夏,各国都要恭恭敬敬。
孔宇从一出生开始,就享受着万千宠爱,除了家族长辈之外,还真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现在,自己客客气气去请顾锦年过来,没想到换来的居然是这个字。
啪。
字条被摆在桌上,孔宇到没有露出什么难看的神色,而是望着众人道。
“诸位。”
“看来顾兄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也不想有任何解释。”
“怪不得大夏百姓都称他是儒道第一才,当真是傲骨凌然,连我这个圣孙他都不放在眼里啊。”
孔宇开口。
一番话平静无比,但谁都知道,他心里早已经起了波澜。
这一刻,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去。
这个滚字,瞬间格外醒目。
“世子,此事老夫觉得,还是有些问题,需要细细去调查,至于顾锦年所为,也是意气之争,还望世子不要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杨开的声音响起。
他之所以出面帮顾锦年开口,原因无他,扶罗王朝摆明了就是想要搞事,而孔宇的想法其实他也明白。
孔家人在大夏的地位,早已经是根深蒂固,没有人可以撼动,毕竟孔家在大夏。
而在其他王朝,孔家虽有学院,但关系没有大夏这么好,若不是第一代圣人的原因,各国不一定会这么对孔家客气。
所以孔家一直以来,对以包容之心,无视国界,对其他国家十分友善,有一种外来是客的感觉。
针不针对顾锦年,杨开不去猜测,但孔宇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偏袒扶罗王朝了。
自然而然,他不希望事情继续追究下去,否则大夏诗会在即,没必要在此之前闹什么。
可杨开的话,在孔宇耳中听来,却是在站队顾锦年。
一时之间,孔宇不由微微一笑。
“杨大人,我之前听闻,您的孙女,被顾锦年调戏,怎么今日反倒是帮他说话了?”
孔宇开口,如此询问道。
随着此话一说,杨开神色微微一变。
顾锦年落水之事,大夏王朝都知道,可现在过去了一段时间,大家都不想提。
就当做没有发生,却不曾想到孔宇当着这么多人面重提此事,这不是找他麻烦吗?
“这.......”
杨开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措词,可就在此时,站在他身后的杨寒柔却主动开口了。
“圣孙,锦年哥哥并未调戏过我,甚至我从未说过锦年哥哥调戏在先,这其中有很大的误会,我也想锦年哥哥解释过。”
杨寒柔的出声,稍稍缓解局面,只是杨开却不由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孙女。
眼神当中闪过一丝古怪,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孙女,居然主动站出来帮顾锦年说话?
这还真是出乎他预料。
但不管自己孙女是什么想法,这件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揪着不放。
“哦?”
“原来如此。”
“我也是说,堂堂顾锦年,镇国公之孙,怎可能是那种不知廉耻,下流低贱之人。”
“不过这件事情,看来顾兄也是心中有气,不然也不会这般。”
孔宇点了点头,他由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城府还是挺深的。
但很快,他又继续开口,将目光看向柳明等人。
“不过,有气归有气,但该有的公道也要有。”
“既然顾锦年不愿前来,本圣孙也不好说什么,他毕竟是大夏第一权贵,还望三皇子谅解。”
“但这些书院学子,本圣孙倒是可以解决。”
“尔等既然出手伤人,于礼法而不为,若真严格来算,有辱国礼,也有辱斯文,应当严惩,可念在只是意气之争,再者大夏诗会在即,就不严罚了,尔等现在向柳明等人致歉。”
“再领二十棍杖,此事到此为止,如何?”
孔宇开口,他没有跟顾锦年斤斤计较,而是将目光放在这群学子身上。
这样做的意义很简单,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谁跟顾锦年在一起,谁就做好倒霉的准备,还有你们听顾锦年的话,现在我要罚你们,顾锦年来了吗?顾锦年会出来帮你吗?
致歉和二十仗罚,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军棍,最多就是意思意思。
但这足以达到立威的程度。
顾锦年用一个滚字来打脸孔宇。
孔宇就用这些书院学子来打脸顾锦年。
听顾锦年的命令是吧?
那就受着。
此言一出,不少人皱眉,周茂更是望着孔宇道。
“圣孙,此事老夫认为,有一些误会在当中,如此盖棺定论,还是有些不妥。”
周茂开口,他带人过来,是一片好心,结果学生都受罚了,他的脸往哪里摆?
“圣孙,我等不服。”
“对,我等不服。”
“圣孙,你这是偏袒。”
这一刻,大夏书院的学子也不由叫起来了,让他们道歉?向这帮人道歉?他们肯定不服。
“偏袒?”
“那敢问一声,你们有没有出手?”
“按照你们的意思,是否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们去了扶罗王朝,提出一些要求,若是对方不答应,你们再开口,他们就可以动手打你们?”
“你们这种行径,有君子风范吗?算是读书人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今日你们出手,明日在扶罗王朝的大夏儒生,也会遭到他们一样的待遇?”
“祖上著人礼,就是不希望以拳脚平心,尔等所作所为,既无君子之范,更无读书人之心。”
“若今日你们不致歉,往后所带来的影响,由诸位承担,到时候影响太大,别怪孔府没有出面帮尔。”
孔宇一番话,将众人震慑住。
大夏书院的学子,一个个沉默不语。
因为说到底,他们的确动手了,确实不是君子风范,孔宇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他们还真反驳不了。
沉默。
憋屈。
难受。
这是大夏书院学子此时此刻的心情。
此时,连周茂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动手了就是动手了,无法解释。
孔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而柳明等人眼中满是得意。
最终,大夏书院的学子长叹一口气。
“我等愿意受罚。”
他们开口,妥协了。
的确妥协了。
他们也听得出来,孔宇就是要拿他们立威,要是不致歉,那也没事,以后可以好好学一门手艺了,当官从政就别想。
孔府一声令下,保证无数读书人盯着自己喷,一但有任何地方做错了,接下来就可以等死。
而且不仅仅是这点,刚才的威胁也很明显,扶罗王朝肯定会有举动,尤其是柳明等人,回扶罗王朝后,肯定要拿大夏儒生开刀。
到时候这种事情传出来,责任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这就是为何有国礼的原因。
“这不是受罚,而是认错。”
“君子坦诚。”
孔宇补充了一句,将自己的责任摘的干干净净,认罚和知错是两个概念。
他没有权利罚人,又不是孔家人。
这话一说,众学子心头更加难受。
可有什么办法?
只能受着。
柳明等人也在这一刻全部站出来,望着大夏书院的学子,一个个脸上尽显得意。
此时此刻,他们的内心,简直是爽翻天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顾锦年不在。
倘若顾锦年在的话,那就更爽了。
柳明的目光当中,更是充满着得意与快感。
不是嚣张吗?
不是嘚瑟吗?
不是后面有人撑腰吗?
人呢?你后面的顾锦年呢?
现在一个个哑巴了?一个个服软了?
他们知道,大夏书院的学子,心里肯定很憋屈,甚至是无比憋屈,毕竟是自己人让他们道歉的。
如果是别的原因那还好说,可被自己人针对,会无比难受。
“柳明,这样的结果,可否接受?”
孔宇再度开口,询问柳明。
“圣孙英明,我等可以接受。”
“不过顾锦年之事,待大夏诗会结束后,我等也会去礼部继续状告,不让圣孙难做。”
柳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可以接受,但顾锦年他们还是不会放过。
听到这话,孔宇很平静,甚至点了点头道。
“顾兄傲骨凌然,又是大夏第一权贵,本圣孙也不好多说他什么,而且本圣孙认为,顾兄应当是被人挑拨所至,能为百姓伸冤之人,明辨是非,应当不是如此莽撞之人。”
孔宇继续开口,但这番话依旧是阴阳怪气。
之前还说可能有误会,现在直接就说,顾锦年是被人挑拨的。
这不就是坐实顾锦年有错吗?
“圣孙所言极是,我等也希望顾锦年能给我等一个交代。”
柳明笑了笑,虽然这不是心里话,可毕竟差不多了,没必要继续针对下去,不然的话,孔宇也下不了台。
“行了。”
“尔等还愣着作甚?”
孔宇没有废话什么,看向大夏书院的学子开口。
督促他们快点道歉。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大殿内瞬间沸腾。
“镇国公之孙,临阳侯世子,顾锦年亲临。”
“太孙殿下,李基亲临。”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
一时之间,大堂内所有人都惊讶了。
不是说顾锦年不会来吗?
怎么又来了啊?
堂内,所有人都显得好奇,哪怕是孔宇,都不由皱眉,不知道顾锦年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而且还带上李基。
“宣进。”
孔宇开口,刚想让顾锦年进来。
刹那间,顾锦年的身影已经出现了,根本就不需要孔宇开口,他自己便进来了。
李基跟在他身旁,东张西望,显得有些虎头虎脑的。
顾锦年的到来,让大夏书院的学子纷纷露出喜色。
说实话,让他们道歉,他们真不想,憋着一口气,可没有人为他们出头。
现在出头的人来了。
他们怎么不喜?
至于柳明等人,他们没有任何一点畏惧,相反还十分开心,顾锦年来了,那不是好事?
看顾锦年怎么收场。
此时此刻。
门外。
顾锦年龙行虎步。
他本来是真的不想来,都写了一个滚字。
只是回头一想,又觉得不来不行,因为大夏书院的同窗都在,当初是自己让他们动手的。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孔宇肯定要拿他们出气,事是自己惹的,让他们担责,顾锦年肯定不答应。
这是做人的根本。
如果自己不来,他们受辱,虽然顾锦年不在乎会不会被孤立,但为了防止后期被恶心,不如现在就来。
这就是顾锦年亲临的原因。
此时,他走进孔府大堂。
顾锦年仿佛君王一般,巡视一眼,紧接着目光落在书院同窗身上,发现他们齐齐对着柳明等人。
不难想象到,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干什么?”
顾锦年进来,看都不看孔宇一眼,直接询问自己这些同窗在做什么。
“世子殿下,我等正在向扶罗才子道歉。”
有人开口,看着顾锦年直接回答道。
“道歉?”
“道什么谦?你们不要脸?给这种人道歉?”
顾锦年直接开口,开口就很不客气。
但这话一说,大夏书院的学子压根就没有半点生气,他们知道,顾锦年这是故意的,帮他们出头。
“是圣孙的意思。”
“世子殿下,我等也不愿意,圣孙要求,我等也没办。”
几人开口,正常解释,但也有几个人早就不满,现在看到顾锦年来了,顿时就有了主心骨一般。
“世子殿下,我等也不愿意,是被强迫的。”
“这扶罗才子颠倒是非,倒打一耙,在这里喊冤。”
几人开口,看着顾锦年如此说道。
此话一说,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而柳明几人却是冷哼连连,但他们不说话,因为有孔宇在,不需要他们开口。
“强迫?”
“谁敢强迫我大夏书生?”
“圣孙?什么狗屁圣孙?敢在大夏地境,让我大夏书生道歉?”
“会不会是有误会?”
顾锦年语气冷冽。
目光如刀,扫视在场每一个人,强大的气场也在这一刻弥漫。
最终,目光落在了孔宇身上。
而后者的目光,也在这一刻变得冷冽无比。
他本来还想要与顾锦年装模作样一二,却没想到顾锦年进来之后,便兴师问罪。
这还真是霸道至极啊。
“是我开口的。”
“没有任何误会。”
“顾兄,这里的确是大夏国境,但那又如何?做错了便是做错了,就因为这里是大夏,就可以不认错吗?”
孔宇开口,望着顾锦年,针锋相对。
“你就是圣孙?”
顾锦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认真询问。
“正是。”
孔宇淡淡回答,对自己这个身份,眼中尽是自傲。
“呵。”
“狗屁东西。”
“就你也配自称圣孙?你有一点圣人作风吗?”
“就知道吃里扒外,欺负自己人你是第一,看到外人,恭敬如狗。”
“这也叫做圣孙?”
顾锦年直接开骂,反正最终也是对骂,那不如直接省去这个过程,顾家与孔家有仇。
这个孔宇也已经上门找麻烦了,顾锦年还跟他客气什么?
直接开骂就行,免得浪费时间。
“大胆,你竟敢侮辱圣孙。”
“放肆,这里是孔府。”
刹那间,一道道声音响起,有孔家人,也有儒者,甚至一些大儒脸色都不太好看。
虽然孔宇做法有些不太好,但最起码也在规矩之内,他们挑不出刺来。
可顾锦年呢?上来就开骂,霸道至极,惹的他们厌恶。
“闭嘴。”
然而,面对众人的怒斥,顾锦年直接开口,运转真气,声音盖过所有人,如雷贯耳。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而顾锦年的目光,更是如寒芒一般,冰冷无比。
“这里是大夏京都。”
“什么孔府不孔府。”
“孔宇,别拿什么孔府圣孙来吓唬本世子,在本世子眼中,圣人高尚,顾某敬佩,可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不过是承了圣人之辉,是圣人后代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圣人?”
“圣孙?可笑至极。”
“别说你是圣孙,就算是传圣公来了,我也照骂不误。”
“圣人来了,我也可与之争论一二。”
顾锦年声音极大,都传出孔府之外,四周百姓都听的一清二楚。
“你身为大夏子民,遇事不公,偏袒他国之人,这是不忠。”
“你身为圣人后代,遇事不辩,只知一昧讨好他人,违背圣意,这是不孝。”
“你身为读书人,遇事不明,只知罚我大夏书生,此乃不仁。”
“你得皇恩,受圣辉,为立德儒师,应当心胸宽阔,却不曾想你如此狭隘,只知欺我书院同窗,此为不仁。”
“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竟然还敢自称圣孙?”
“当真是可笑,可笑,可笑。”
顾锦年大声怒斥,一番话将孔宇称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这一刻。
孔宇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得极其难看。
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而且骂的如此难听,他又不是圣人,怎可能没有脾气?
“顾锦年。”
“我敬你为万民伸冤,故而尊你让你,不曾想你如此嚣张。”
“你真把自己当什么了?大夏第一权贵?”
孔宇压抑着声音,可心中的怒意,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动怒了。
没办法,孔宇毕竟是圣人后代,他需要维持自己的形象。
可顾锦年不一样,他本身就是权贵,以前还是纨绔,他这样没有一点违和感。
“世子殿下,当真是巧舌如簧,这件事情明明就是大夏书院学子的错,圣孙也不过是秉持公正而已。”
这一刻,神罗三皇子的声音不由响起,望着顾锦年。
然而,顾锦年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你是什么东西?”
“也敢在本世子面前叫嚣?”
顾锦年看向神罗三皇子,他对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好感。
在百官面前,他可以客气客气,私底下,你算什么东西?
扶罗王朝三皇子?
很厉害吗?
大不了我就不去扶罗王朝。
“顾锦年,这位乃是神罗三皇子,老夫知晓你恼怒,可不管如何,这是扶罗使臣,不可无礼。”
有儒者开口,认为顾锦年有些过了。
“你这个老梆子,也给我闭嘴。”
“扶罗使臣?”
“扶罗使臣又如何?这里是大夏王朝,不是扶罗王朝。”
“我堂堂镇国公之孙,难道还怕他?”
“你别跟我吹鼻子瞪眼,你不服,明天去参我一本。”
“他娘的。”
“你们都是些什么玩意?一个个大儒,朝廷重臣,骂我顾家的时候,一点都不留情,我老爷子但凡在路边上吐了口唾沫,你们就知道写奏折抨击。”
“这国外使臣怎么一来,你们就跟狗一样舔着?”
“还有没有一点骨气?”
“我大夏书生受辱,你们坐在这里,一个字也不敢说,一个屁都不敢放,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
“这就是大夏臣子吗?这就是大夏儒者吗?”
“还孔府?圣人后代?”
“尔等今日所作所为,就是给圣人抹黑。”
顾锦年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大堂之上的牌匾,牌匾之上,赫然写着,万世师表四个大字,而后用力跺脚,刹那间法力奔腾。
直接将这块牌匾击碎,散落周围。
这个举动一出,所有人都傻了。
这不仅仅是在争吵,而是当真的翻脸啊,与孔家彻底翻脸。
孔家最得意的是什么?就是圣人。
而这位圣人,被誉为万世师表,顾锦年践踏这四个字,如何不是大事?
所有人都看呆了。
大夏书院的学子,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知道顾锦年凶,可没想到顾锦年竟然这么凶?
但莫名之间,他们内心爽啊。
太爽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爽,从头到尾的爽。
“顾锦年,你疯了?”
“顾锦年,你找死。”
“狂妄,狂妄,你当真是狂妄啊。”
“你竟然侮辱圣人。”
刹那间,孔府儒者纷纷站起身来,目呲欲裂,而府内也有武道强者,在第一时间冲入其中。
至于那些大儒百官,也是一个个咂舌不已。
哪怕是神罗三皇子和大金十二皇子,都有些震撼。
站在顾锦年的李基,也是彻底麻了,他过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反正是顾锦年喊来的。
只是没想到刚来,顾锦年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但这种感觉,他也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这他娘的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将顾锦年给我拿下。”
“侮辱圣人,这是死罪,死罪。”
孔宇彻底绷不住了,他指着顾锦年,眼神当中是怒意,滔天的怒意。
他最在乎的就是圣人,就是自己的祖先,顾锦年骂也好,说也罢,他可以装一装。
但顾锦年这样做,他接受不了。
砰砰砰。
七八人走了进来,虎视眈眈地看向顾锦年,想要将他抓下。
“谁敢动我叔。”
也就在这时,李基的声音响起。
“我叔乃镇国公之孙,临阳侯之子,我爷爷是他舅舅,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碰我叔一下,我现在就入京,将此事告知皇爷爷,谁碰一下,九族诛灭。”
这一刻,李基似乎是被顾锦年给感染了,他也跟着大声怒吼,立在顾锦年身旁,目光冰冷,望着这些蠢蠢欲动的武夫。
果然。
这话一说,这几人瞬间露出胆怯之色。
他们下意识忘记顾锦年的身份了,如今太孙一提醒,还真不敢乱来。
镇国公之孙。
临阳侯之子。
大夏皇帝的外甥啊。
这人,还真惹不起。
而顾锦年听到这话后,不由看了一眼李基,不得不说,这小子总算是上道了,知道一家人帮一家人。
似乎是感受到顾锦年的目光。
李基心头也是畅快,但明面上望着众人,神色冰冷道。
“还不滚下去?”
“真就不怕我入宫?”
他开口,一句话这些人彻底收敛了凶意,取而代之的是畏惧,但还是没有退下,毕竟这里是孔府,他们是孔府的人。
“太孙,此事与你无关。”
有朝臣开口,望着李基,提醒一句。
这件事情要愈演愈烈了,不是太孙能够参与的。
“与我无关?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在这里狗叫什么?”
“我知道你是谁,儒臣对吧?”
“我叔说的还真对,你们这帮狗东西,就知道帮外人,我告诉你老梆子,我要是登基了,第一时间就拿你们这些狗东西开刀。”
“看见他国之人,毕恭毕敬,跟狗一样,就知道欺负自己人?”
“我一个个都记得,我倒要看看,我登基之后,你们还在不在,你们不在也没关系,有本事让你们的后人别来当官。”
“来一个我杀一个。”
李基开口,也有点上头了。
这一番话说出,在场大部分人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哪怕是杨开,他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太孙。”
“不可胡言啊。”
杨开第一时间出声,他不想参合这件事情,但太孙刚才说的话,真就要惹出天大的麻烦。
身为太孙,距离皇帝这个位置,太长太长了,在没有彻底坐稳之前,就是要隐忍。
你这么嚣张,容易出大事啊。
其实太孙能不能当皇帝,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当今太子。
李基刚才的话太狠了,别说什么戏言,他现在有这种想法,指不定以后当真这样做,事情一但传开了。
谁还敢支持李基当皇帝?
太子虽然只有这一个后代,可又不代表太子只能生一个。
总而言之,李基刚才说的话,比顾锦年行为还要严重。
“李基。”
“不要说了。”
此时此刻,顾锦年也察觉不对,这家伙上头了。
不过下一刻,顾锦年的声音也继续响起。
“基儿,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大夏王朝还是有不少清流儒者,你以后登基了,也要懂得分人而行。”
“现在好好读书,要做一个明君,叔一定会支持你的。”
顾锦年淡淡开口。
李基这么给面子,他也给面子。
这一刻。
他不代表顾家,而代表自己,力捧李基,而且公开支持。
当然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眼下李基给自己面前,顾锦年也给他面子。
果然。
这话一说,在场众人皆然变色,顾家这棵大树,是所有皇子都争的存在,不过顾老爷子是真的聪明,愣就不站队。
现在不一样了。
顾锦年站队李基,这意味着什么了?
意味着,太子的位置将会无与伦比稳固。
顾家,选择了太子,选择了李基。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杨开眼中满是震撼,但很快压制下来了,一些太子支持者,彼此之间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当中还是有些疑惑。
毕竟顾锦年可能说的也是气话,场面话,这并不能决定什么,也不能代表什么。
“顾锦年,你当真觉得,你就是大夏第一权贵?可以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吗?”
孔宇的声音响起。
注视着顾锦年。
他没有在乎什么支持不支持,地上破碎的牌匾,如同针一般,插在他的心上,既是羞辱,也是恨意。
“你大可现在动我一下。”
“但我可以保证,你只要敢动我一下。”
“不需一炷香内,国公府将马踏孔家,先平京都孔家,再平孔府。”
“你爹,你孔家九族所有人,全部给我陪葬。”
“你信不信?”
顾锦年极为淡定。
比嚣张是吧?
比地位是吧?
今天就跟你比一比,到底是文人的嘴厉害,还是武将的刀子厉害?
果然。
此言一出,孔家上下目光冷冽,攥紧拳头,一个个目呲欲裂,只是大部分人不能说话。
这是小辈的事情。
他们若是参与进来,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好。”
“好。”
“好。”
“今日本皇子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纨绔,什么叫做嚣张,什么叫做跋扈了。”
“不愧是大夏第一权贵。”
“圣孙,这件事情,因我扶罗才子而起,您莫要生气。”
“是本皇子的错,也是我扶罗才子的错。”
“这里是大夏,世子殿下你说的没错,我得罪不起你,我们的读书人,也得罪不起你。”
“可扶罗王朝也有你们大夏的书生,既然你这般对我等,那本皇子回国之后,也必然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神罗三皇子开口了。
他也被顾锦年这般的嚣张给气恼了。
不过这番话也是威胁。
你不公。
我伸冤。
你拿权势来压我们是吧?
那等回扶罗王朝后,我们也这样,针对你们大夏读书人,看看到底谁难受。
这话一说。
礼部尚书杨开不由站起身来。
“好。”
“好一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既然三皇子是这个意思,那老夫明白了。”
“本以为三皇子还算是深明大义,不曾想到,三皇子居然抱着这个想法。”
“行。”
“那就不要怪老夫出手了。”
“来人,火速告知陛下,扶罗王朝与大夏王朝国礼崩塌,两国无外交之意,请陛下拟旨,昭告全国。”
“封锁各郡各府,捉拿扶罗国人,倘若扶罗王朝敢杀我大夏一人,我等便斩扶罗十人。”
“诸位,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走吧,回去拟折,马上就要开战了。”
“三皇子,这些日子还望你留在京都,就别回去了。”
杨开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句话,都让神罗三皇子脸色无比难看。
甚至大金十二皇子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大堂内几乎没有不变色的。
开什么玩笑?
国礼崩裂?这是要宣战啊。
如果这话,是顾锦年说的,其实大家也就觉得顾锦年意气之争,不会有人相信。
可这话从杨开嘴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啊。
这是天大的事情。
堂堂礼部尚书。
主管的就是外交,当礼部尚书说出与一个国家决裂,那就真的会决裂,根本不开玩笑。
一但两国决裂,那么便是各种封锁,你的人别想走,你货物全留在这里,不管是针对贸易还是影响,都是天大的。
而且在这种时候,一但有什么问题,极有可能直接宣战。
现在无论是大金王朝,还是大夏王朝,亦或者是扶罗王朝都不想要宣战。
还没有打仗那个时候,天命刚刚显世,大家都想偷偷发育,研究天命。
突然宣战,这极其不好。
如果是因为这种原因,神罗三皇子回扶罗后,必会被百姓辱骂,皇帝都不会轻饶他。
“杨大人。”
“杨大人,这是误会,这是误会,是本皇子失言,是本皇子失言了。”
此时此刻,三皇子脸色难看,额头上满是冷汗。
别人说这话,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杨开不一样啊,他是礼部尚书。
真惹急了他,难保不会这样。
真两国破裂关系,他回国之后,必会受极其严重的惩罚,甚至被赐死都有可能。
一旁的顾锦年,却显得神色平静,不过内心还是对杨开有那么一点点转变吧,倒不是因为他帮自己。
而是杨开终究还是有点骨气的人,三皇子说出这话,如果杨开当真不开口,那这种人真没必要当官了,赶紧去死。
“杨大人,误会,一定是误会。”
“杨大人,息怒,息怒啊。”
“杨大人,千万不可。”
一时之间,不少人起身,一直坐在孔宇身旁的中年儒生,更是起身拦住杨开,不断劝阻。
这可不是小事。
事太大了。
不劝不行,真要出大事啊。
“哼。”
“息怒?”
“我大夏乃是礼仪之邦,对各国使臣都是以礼相待,却不曾想到,一件这样的事情,居然能让神罗三皇子,说出这种言论。”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好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敢问一声,是不是我们太客气了,你们扶罗王朝当真觉得可以与我大夏王朝争辉?”
“真就不怕死吗?”
“真就当我大夏无人?”
“真就觉得我大夏好欺负?”
“还有这个柳明。”
“你又算什么东西?老夫之前好言相劝,与你客客气气,你反而蹬鼻子上脸,你莫不是觉得,老夫这个礼部尚书,还不如你一个区区书生吧?”
杨开的声音也逐渐愤怒起来,这些日子,接待各国使臣,他是真没少头疼,尤其是前几日,这个柳明,还给他甩脸色。
礼部尚书。
天大的官。
六部大臣。
一念之间,可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这样的存在,居然被人甩脸色?
想想都来气。
今日,杨开不仅仅是帮顾锦年,也不仅仅是站在大夏角度,还有自己的私人恩怨。
果然,随着这话一说。
柳明脸色惨白,他之前也是气不过,还真的忽略了这点。
现在浑身发抖,满是恐惧。
的确,人就是得寸进尺,你给他点面子,大部分人就是不识趣。
“柳明,你罪该万死。”
“还不快快跪下。”
有人大吼,看着柳明。
后者连忙跪在地上,朝着杨开磕头。
“杨大人,之前是学生一时气愤,失了心智,还望杨大人开恩,饶恕学生。”
柳明老实了,连磕几个头。
“杨大人,方才是本皇子乱说话,还望杨大人千万不要与晚辈生气。”
“晚辈知错了,请杨大人恕罪啊。”
神罗三皇子也朝着杨开一拜,是真正的怕了。
“杨大人,三皇子方才就是一时气愤,您千万不要当真。”
“是啊,是啊,千万不要当真。”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劝说杨开。
真不敢闹下去。
而杨开只是扫了一眼神罗三皇子,随后看了一眼顾锦年道。
“看世子的意思。”
“老夫不想与晚辈争论,世子觉得如何,那就如何。”
对于这些人,杨开真不放在心上,他怒也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如今对方服软了,就做个顺水人情给顾锦年。
也好缓解一下彼此的关系。
果然,听到这话后,顾锦年微微有些惊讶。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杨开给个台阶,不然的话,总不可能真开战吧?
“”杨大人深明大义,本世子佩服。”
顾锦年开口。
紧接着看向几人,眼中尽是轻蔑。
“世子殿下。”
“方才是本皇子出言不逊,还望世子殿下恕罪。”
“这件事情,或许真有误会,是我扶罗才子有些不懂规矩,做事浪荡,今日之后,我一定会严加教训。”
三皇子已经没有任何锐气了。
闹的太大,不好收场。
顾锦年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柳明。
当下,三皇子的怒声响起。
“柳明,还不向世子殿下道歉。”
“你想死吗?”
三皇子怒吼。
自己都低头了,你还那里逞什么能啊?
听到三皇子的声音。
柳明也不得不低头了。
“请世子殿下恕罪啊。”
“此事,是我等蛮横无理,是我等的错。”
柳明咬着牙,低着头,极其憋屈。
“就你一个人知道错了?”
顾锦年开口,平静问道。
刹那间,扶罗才子明白顾锦年的意思。
当下,十几人来到顾锦年面前,虽然憋屈,虽然郁闷,可还是致歉。
“是我等的不对。”
他们开口,但充满着不情愿。
一瞬间,还不等顾锦年开口,杨开的声音响起了。
“这就是扶罗王朝的认错?”
“若不服气,直言即可。”
他再度开口,这下子扶罗王朝的才子脸色变了。
“还愣着作甚?”
“都想找死吗?”
三皇子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看着柳明等人,也有些恼怒。
这个时候,还觉得丢人?
脸已经丢光了。
再这样不情不愿下去,只会更丢人。
当下,以柳明为主,这帮读书人跪了下来,几乎是哭着向顾锦年磕头。
书院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无限畅快。
事情到此,也已经差不多了。
听着砰砰的磕头声,顾锦年也没有继续争吵。
而是将目光再一次放在孔宇身上。
“诸位同窗。”
“好好记住这一日。”
“大夏子民,只跪天地父母。”
“别学有些人,自誉圣贤,但却只欺自己人,跪他国使臣。”
“走。”
顾锦年开口,临走之前,还不忘嘲讽孔宇一番。
当下,大夏书院的学子一个个动身,脸上笑容璀璨,爽到浑身发抖。
“爷爷,寒柔也去学院了。”
此时此刻,杨寒柔开口,要跟着一起去。
“去吧。”
杨开点了点头,对自己这个孙女还是略微宠溺。
如此,一行人离开。
堂内,也冷清无比。
“此事到此为止,不过三皇子,你今日所言,圣上必然知晓。”
“至于是什么结果,老夫就不知道了。”
“孔兄,老夫先行告退。”
人走后,杨开也跟着走。
一些朝臣也纷纷离开,包括一些大儒,都不愿意待在这里。
顾锦年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若是还待在这里,岂不是真成了卖国之人?
他们还要脸皮。
这一刻。
原本热闹无比的孔府,一时之间,彻底安静下来了。
“来人,恭送诸位贵客。”
“今日之事,全是误会,诸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我有些事,无法招待,宇儿,随我来。”
孔宇的叔叔开口,与众人解释一番,随后带着孔宇离开。
如此,这里更加冷清。
“走。”
神罗三皇子也开口,带着柳明等人离开。
“孔兄,下次再叙。”
大金十二皇子也起身开口,带人离开了。
至于孔宇,点了点头,跟着自己的叔叔离开,去了后院。
来到后院。
孔宇也彻底撕下伪装。
“叔。”
“今日之仇,我必要报。”
他攥紧拳头,看着自己叔叔,实在是忍不住啊。
可此话一说。
孔宇的叔叔,孔平不由皱眉。
“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你当真是愚蠢。”
孔平开口,直接训斥自己的侄子。
此话一说,孔宇满不服气。
“我已经仁至义尽,对顾锦年客客气气,却不曾想到他如此羞辱我。”
“我孔家就真怕了他们顾家吗?”
“叔叔,你也怪罪我?”
孔宇开口,实在是不服气啊。
“宇儿。”
“你当真是愚蠢啊。”
“你不应该表现的如此激烈,你想要针对顾锦年,有一千种办法,可你偏偏选择最不好的办法。”
“我孔家是圣人世家,天下读书人都尊我孔家。”
“今日,你只需要让柳明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出来,而后圆场,代替顾锦年道歉即可。”
“一来,可以贬低顾锦年,二来又可已让世人知晓你大度仁义。”
“可你却被顾锦年一字破心,导致你公报私仇,这就是你愚蠢之地。”
孔平皱眉开口。
他不怕孔宇得罪顾锦年,而是生气孔宇做事没有脑子,明明可以用其他方法去解决这件事情,偏偏和顾锦年争起来了。
“我忍不下这口气。”
孔宇深吸一口气,他还是不服。
“忍不了?”
“那你看看现在是什么结果?”
“顾锦年是武将世家,他胡作非为,没有人可以管他,你不行,你是圣人世家,你是圣孙。”
“吃亏是一件好事,所有人看在眼里。”
“公道自在人心,你请顾锦年前来,顾锦年回以滚字,本来点到为止,让天下读书人去抨击顾锦年。”
“不出一个月,朝廷上下也会抨击顾锦年这般行径。”
“他顾锦年也一定会受到惩罚,可现在你却被他安了个卖国之名。”
“输的彻彻底底。”
“你还不知错?”
孔平是真的气。
话说到这里,孔宇也沉默了。
看着孔宇沉默。
孔平也没有继续说教,而是目光阴冷。琇書蛧
“不过这个顾锦年也的的确确嚣张,污蔑我等祖先。”
“这件事情我会告知族长,让天下读书人来找他麻烦。”
“只是,下一次无论做什么,你都要记住,不要被他破了心,任他如何叫嚣,都不敢伤你。”
“你要做的,就是让天下人群攻他,我孔家打磨万年的利器,就是儒道之剑。”
“放着这个不用,去跟顾锦年比身份,比背景,实乃愚蠢。”
孔平开口,认真教导。
而孔宇也点了点头,但没有说什么。
“行了,回去休息吧。”
孔平开口,也不想多说什么。
可就在此时。
孔宇缓缓出声。
“叔叔,我想参加大夏诗会。”
他开口,眼中满是坚定。
此话一说,孔平微微一愣。
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道。
“行。”
“从大夏诗会击败他,也是一件好事,否则你心意难平。”
孔平出声,答应下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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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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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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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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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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