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骗所有人,甚至可以骗一辈子。
但唯独不想骗叶小姐一人。
每一天,都是煎熬。
他没说话。
到了公司,厉庭深给了肖楚一份购物清单,上面是中秋节礼单。
“除了这些外,看她还需要买什么,都随着她。”
肖楚低头看了看上面的清单,保健品,酒水,中秋礼盒,这些都很寻常,可唯一不同的,是今年多了一项儿童玩具。
他疑惑了一下,“厉总,玩具买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的玩具,给几岁孩子买?”
厉庭深顿了顿,沉吟一会儿,淡淡道:
“三四岁,不分男该女孩,都要。”
“好的。”
*
叶清秋没有送过礼,商场逛来逛去也没买多少东西。
倒是肖楚,记着厉庭深安排的清单,买了不少。
叶清秋以为肖楚是在给自己父母准备,也跟着挑了几个差不多类型的。
逛到最后,肖楚在商场的休息区停下、
“叶小姐,我现在还要去买点儿孩子们的玩具,您要是觉得累了的话,可以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您想喝什么,我帮您点?”
叶清秋本来已经没了多少耐心,可是在听到肖楚的话后,她的眸子突然恍惚了一下。
“玩具?”
肖楚点点头,“对,过节嘛,家里总缺不了孩子。”
叶清秋有些不受控制的眨了眨眸子。
玩具……
是啊,孩子们总要有玩具的。
她的临临,喜欢什么玩具?
“叶小姐?”
叶清秋回神,“……嗯,我也去看看吧。”
肖楚也没觉得有什么。
两个人一起去了玩具专卖区。
几乎整个楼层,都是儿童玩具。
琳琅满目。
肖楚看了看整个专区的顾客,没几个领着孩子的。
他笑道:“这要是带着孩子来这里,估计他们连也爸妈也不要了。”
叶清秋没有反应,视线一直好奇地在旁边摆放的玩具窗口看个不停。
肖楚倒是没有想到,叶清秋居然会对这些玩具有这么大的好奇心。
不过这地方确实大的很。
纵然她小时候丰衣足食什么都不缺,但是这么多的玩具,总有没有见过的,没玩过的。
叶清秋买了很多,遥控车,遥控飞机,变形金刚,各种故事书,还有一个儿童电子琴,当然也有几个娃娃,叶清秋打算让临临睡觉的时候抱着,或者放在床头,都好。
比起刚刚买那些中秋礼盒时候明然又谈不上几分诚心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叶清秋,注意力就从来没有转移过。
肖楚心里虽然疑惑,但想想,倒是跟厉总今年突然要让他买玩具是一个性质了。
*
薄景川陪着沈繁星来接临临。
院长亲自接待他们,把他们领到教室门口。
临临正在教室的图书角落里,旁边的智能机正在讲着故事,小手里正拿着一团软泥,仔细地揉捏着。
“这孩子太听话了,昨天跟他说你今天要接他出去见妈妈,自己双手抓着被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几乎一宿没睡,不哭不闹的,老师哄了他好几次,几次都像是睡着了,等老师一走,又把眼睛睁开了,看着是要一个人忍着到明天见到妈妈才安心……”
沈繁星心中动容,看着那一团小小的身影,又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
安静乖巧,是沈繁星每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见到妈妈是一件多开心的事情,他居然还会忍着那么急切的激动和期待,做到这么不动声色的安静乖巧。
这性子……
想到了冷冷清清的厉庭深。
沈繁星推开门,朝着他走过去。
角落里的的孩子马上抬起了头,一双有些涣散的眼睛明显带出几分激动和渴望。
手里一直揉捏软泥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沈繁星在他面前站定,小小的身子动了动,从坐着变成跪在那里,小手摸索着抓住了沈繁星的裙子。
“阿姨……”
沈繁星弯身抚了抚临临的小脑袋,声音轻柔温暖,“是我,我来接你出去跟妈妈过中秋。”
临临一直平淡没有表情的小脸瞬间露出了开心的笑,他用力点点头,“好。”
沈繁星想要再弯身将临临从地上拉起来,结果腰上突然横过一只手臂,将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
“小心身子,我来。”
低沉淡雅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下一秒就看到男人将她往旁边推了推,弯身将临临抱了起来。
临临的记忆里有薄景川,但还是有些胆怯。
他现在很开心,小手乖乖搭在薄景川的肩膀上,一动不敢动,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姨父……”
薄景川眉心跳了一下。
这乱七八糟的称呼到底什么时候他才不要听到。
晚晚那边要么是叔叔,要么是大哥哥,这边又来一个姨父。
他这几个兄弟……
似乎没几个人是让人省心的。
沈繁星也觉得这个称呼有点新奇,将薄景川那片刻的无奈收尽眼底,牵唇轻轻笑了笑。
薄景川朝她看过来,她朝他耸了耸那双精致的黛眉。
一副就是笑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薄景川抿唇,的确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几年一直都是沈繁星在接济福利院,对临临也都有特殊照顾,对于他们两个一起来接临临出去,走个流程签个字,福利院自然是不会卡着的。
“临临晚上爱吃什么?阿姨让人给你提前准备?”
“爱吃……妈妈爱吃的。”
沈繁星顿了一下,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脸蛋。
往日里仿佛一滩似水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睛,激动和期盼从“见”到她之后,就再也没有落下过。
可他还是乖乖的,安静的,脸上的表情很淡,但足以看得出他的开心。
怎么看,都有厉庭深的影子。
“妈妈呢?”
车子行了一路,一直问一句答一句,不会主动开口的临临突然开口问。
“妈妈……在给临临准备礼物。”
“妈妈就够了。”
“可是妈妈很爱临临,想给你很多很多。”
临临抿住了嘴,没有说话,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点头。
郊区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临临可能没出过几次门,上了车坚持了一会儿,就睡了。
一直等到了薄奶奶家,临临都没有醒过来。
薄景川抱着他下了车,沈繁星指挥着佣人把礼物带下来。
进屋,薄景行看到薄景川抱着一孩子进来,连忙抱着晚晚走了过来。
左顾右望没有看到沈繁星,心里“突突”了两下,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眸子,瞪着薄景川,然后就是一脸的痛心疾首。
“你你你……”
薄景川冷冷扫了他一眼,薄景行连忙转身朝着薄奶奶道:“奶奶,我哥……把私生子抱回来了!”
薄景川:“……”
薄奶奶:“……”
后面跟上来的沈繁星:“……”
这孩子的脑内戏是不是太多了。
薄奶奶闻言,坐着轮椅过来,伸手在薄景行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傻?”
薄景行挨打跳到了一边,他哪里傻了?
他哥抱回来一个私生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行行,不哭。”
晚晚的小手捧着薄景行的脸轻轻揉了揉,奶声奶气的安慰。
薄景行一脸“嘤嘤嘤”的表情,蹭了蹭晚晚的小手。
还是他这小姨子温柔。
(这时候还不知道。)
薄奶奶没管他在那里耍宝,仰头看着薄景川怀里睡的正熟的孩子,低声道:
“接出来了?”
薄景川点点头,微微弯身让奶奶看了看怀里的孩子。
薄奶奶看了一眼,低声“哎呦”了一声,“长得可真俊,跟孩子他爸一样……唉,这小眉头皱的,快去把他放下,让他好好睡。”
“嗯。”
薄景行正想着要怎么替自家大哥挽留一下嫂子,结果好像……
沈繁星的样子根本没有半分在意。
还有奶奶刚刚的话,好像是他自己搞错了什么。
“谁?这谁的孩子?”
那张脸凑过来,满是好奇八卦。
薄奶奶拉过沈繁星,瞥了一眼他,“来,繁星丫头吃水果,咱不跟傻子说话。”
薄景行:“……”
*
送叶清秋回家的路上,肖楚接到一个电话。
是医院那边打过来的,“肖先生,凉小姐割腕了。”
肖楚脸色突然变了,“找医生了吗?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肖楚就加快了车速。
叶清秋神色淡漠,“如果你有急事的话,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没事,我先送您回家。”
叶清秋再没多说什么。
也许是真的有什么急事,肖楚连后备箱那些礼物都没有来得及拿下来,就匆匆开车走了。
叶清秋想也许是家里的人出事进了医院。
内心毫无波澜。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
她自己的生活,都过的一团糟,又怎么可能去顾及别人的喜怒哀乐。
回到公寓,洗了澡出来打算睡一会儿,拿起手机调了静音,看到沈繁星给她发来的信息。
“已经在奶奶家了,他睡着。”
叶清秋指尖突然颤了颤。
他……
临临。
贝齿用力咬着食指的关节,盯着那条信息看了良久。
最后才不舍的将信息删除。
熬过今天,明天就能看到她的儿子了。
中秋节……
她想象着,如果叶家还在就好了,爷爷和爸爸那么宠她,如果她把临临领回去,他们是不是会很开心很开心,然后加倍地宠爱临临。
她又想到了以往的叶家,中秋节那一天,热闹的堪比过春节。
如今……
眸子突然闪了闪。
出来两个多月,她真的一次都没有去看过爷爷,虽然没有脸见他,但是,马上就是中秋了……
哪怕是站在病房外看他一眼,也好。
静默了一会儿,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
晚晚正想着要找临临玩儿,沈繁星哄着她要等小弟弟醒了后才可以。
家里的佣人在准备晚饭,也为明天过节做准备,薄奶奶很高兴,家里难得这么多人,第一次要过的这么热闹。
之前听过沈繁星给她讲过临临的事情,现在见到还是感慨。
“眼睛能治吗?”
“阿川已经在国外联系好了权威医生。”
薄奶奶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叶家那姑娘什么时候来啊,见一面孩子也不容易……说起来,过节有没有去医院看她爷爷?”
沈繁星摇摇头,几秒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掀眸看向薄奶奶:“您知道叶老先生在医院?”
“知道啊,我每年的体检都在那家医院做……哎呀……”
老太太突然拍了一下手,“中秋节……那老头子明天要进手术室的啊。”
沈繁星皱了皱眉,“叶老先生在中秋节当天做手术?”
薄奶奶叹了一口气,“他那病我也不知道到底叫什么,反正就是老人病,各个器官功能衰竭了,身体造不出血来,得需要血养着……”
“什么时候的事?”薄景川坐到沈繁星身边,像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老太太想都没有想,“三年前的中秋节当天,我还说怎么偏偏是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团团圆圆的日子……”
沈繁星和薄景川对视了一眼。
“老夫人,不好了……”
一道急匆匆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来,紧接着就看到佣人从楼上跑了下来。
老太太被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怎么了?”
年轻佣人一脸焦急,“那位小少爷,在发高烧……”
老太太愣了一下,“快,快送去医院。”
沈繁星也有些慌,薄景川伸手握住她的双手,声音沉稳,“别着急,我去抱他下来。”
然后转头吩咐佣人,“备车。”
“好好!”
*
因为发现的很及时,凉絮儿并没有什么大碍。
肖楚先赶到医院,站在凉絮儿病房外,也正大发脾气。
厉总亲自吩咐把人看紧,他直接安排了四个身强体壮的保镖看着,里面还有一个新安排的助理贴身看着。
“一个人,你们五个人看着!就这样你们也能让人出事?!”
新安排的助理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肖楚一句话就吓得哭了起来。
“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没想到她用自己包里的修眉刀突然割腕……”
肖楚深吸了一口气。
修眉刀……
厉庭深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助理看到他,脸色更是一白。
厉庭深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肖楚,“人怎么样?”
“发现的及时,没大碍。”
厉庭深朝着病房门看了一眼,肖楚马上上前将房门打开。
房间里有两个护士,在旁边守着。
凉絮儿脸色有些苍白,坐在床边,左手手腕上包着白色的纱布。
厉庭深一身暗色的西装,修长笔挺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听到动静,凉絮儿掀眸看他,脸上尽是讽刺的笑。
“宁愿把身上的血流干了浪费了,也不肯救你的爷爷?”
厉庭深神色冰冷,声音更是寒凉的可以。
凉絮儿坦然点头,“是啊,我突然就在想,如果我不能救他,你会不会为了舍不得叶清秋而选择眼睁睁看着他死。”m.χIùmЬ.CǒM
“觉得这样有意思?”厉庭深走进病房,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公园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医生和护士,“我安排这些人,不是用来保护你的。”
纵然已经觉得自己再不会被伤,凉絮儿的心还是猛然缩了缩。
是啊,他只要保护她的血。
只要她不跑,只要她的血还在他触手可及随时都可以用得到的地方,就好。
“你不能这样关着我一辈子。”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厉庭深背对着她,声音冷冷清清一贯没有什么起伏,“但是这一次,你安分一点,除了让自己受点罪,什么都不会改变。”
凉絮儿闭上眼睛,掩去了里面的悲凉和绝望。
“你还没有回答我,假如没有我,你会不会为了保护她而眼睁睁看着爷爷死?”
厉庭深良久后,突然低声笑了出来。
他缓缓转身,漆黑如同深渊的眸子直直看向凉絮儿,岑薄的唇勾出的弧度带着冷锐的讽刺。
“人人都知道叶清秋嚣张跋扈,目中无人,骄矜傲慢,没心没肺,可没有几个人会真正讨厌她,知道为什么吗?”
凉絮儿的手缓缓握紧,定定望着他。
“为什么?”
“因为她有资本,所以无论她什么样子都是对的,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凉絮儿不屑,“只不过是叶家给她的东西。”
“为什么同样是叶家的女儿,她就比你更得宠?付出和得到都是相互的。我会不会为了她眼睁睁看着爷爷去死?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哪怕你问问最讨厌她的你自己,倘若她知道了她的爷爷需要她的血救命,她是救还是不救,或者说,哪怕有一丝丝的犹豫。”
凉絮儿根本没有去想,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厉庭深唇角的弧度又扯开几分,很显然,她的答案也没有丝毫不用的多做考虑。
这就是叶清秋。
连让一个最讨厌她的人都信任她。
她连他要护着她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别再说她从小就被宠着她救人是理所应当。可她很讨厌你,但还是在你险些被人欺负的时候选择出手救你,你再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
“是弃她不顾,还是我让你出庭作证的时候你一心要让她下地狱?”
凉絮儿突然觉得一种漫天的羞耻感将她笼罩。
过去的种种,早已经深刻在每个人的心里,永远无法挥去。
所以……
放到叶清秋身上,厉庭深很清楚,她会没有丝毫犹豫地去救爷爷。
放到她凉絮儿的身上,厉庭深也很清楚,所以他选择骗她哄她,她才有可能去救爷爷。
差别……
呵。
看着手腕上那一圈白纱布,她突然觉得,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改变,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加难堪。
“哪怕不看在血脉亲情的份儿上,你好好想一想你在叶家的生活,你爷爷和大伯到底对你如何,又值不值得你自己心甘情愿去救他?又何必,现在在这里怨恨我骗了你三年?”
凉絮儿摇摇头,找不到反驳厉庭深的话,但也不愿承认是她的错。
“想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明天就是手术,你可以继续不死心的闹,我既然有三年的耐心,就不差这两天的耐心。”
厉庭深说罢,眼神冷冷淡淡的扫了一眼她,抬脚朝着病房外走去。
“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看着。”
两个护士连忙应了一声。
肖楚跟了出去,最后让助理也进去守着了。
四个保镖依然在外面守着。
苍蝇飞不进也飞不出。
*
来医院的路上,临临醒了过来,许是生病烧的迷糊,整个人只认沈繁星身上的味道。
往日里再听话的孩子,在车上就是不肯在薄景川的怀里待着,不哭不闹,就是想要靠近沈繁星。
沈繁星最后将临临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临临乖,马上就到医院了。”
临临紧紧抓着她胸前的衣服,点了点头,乖乖缩在沈繁星的怀里一动不动。
下车的时候,沈繁星也坚持要抱着他,薄景川没办法,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
肖楚快步跟在厉庭深身后,心里一直想着即将迎来的训斥。
可是面前大步疾走的人却渐渐减慢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
他抬头,正好就看到医院门口,有两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抱着孩子的女人神情罕见的有些焦急。
“薄总,沈总?”
肖楚疑惑。
厉庭深再次抬脚,朝着两个人走去。
沈繁星注意力全在临临身上,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厉庭深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薄哥。”他先跟身旁的薄景川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又扫过她,喊了一声“嫂子”,最后却将视线落到了沈繁星怀里的孩子身上。
是个男孩儿。
个头不大。
那张俊美的脸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出现在沈繁星面前,竟一时间让沈繁星眸子晃了晃。
倒不是因为他这张脸到底有多俊美招人,而是,这个时候最不应该见到的脸就是眼前这张脸,一时间冲击太大。
触及到厉庭深的身线,沈繁星反应很快地将临临的脸往怀里扣了一下,手掌还遮在他的耳朵上。
厉庭深眸子细不可察地微微地眯了眯,“这孩子……”
沈繁星朝后退了半步,薄景川从背后托住她的腰,“没时间闲聊,孩子正在发高烧。”
厉庭深点点头,身后几个医生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抱歉薄总……”
沈繁星连忙抱着临临朝着医生们走去,路过厉庭深身边的时候,厉庭深的视线还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
“快,急诊。”
医生们连忙抱着孩子离开。
沈繁星跟了过去。
因为沈繁星背对着他,再看不到什么,厉庭深只能收回视线。
看到薄景川,轻轻扯了扯唇,“你得?”
薄景川:“……”
连他自己都想要感慨一下,他的“私生子”真多。
见他不说话,厉庭深又笑道:“难不成是她的?”
薄景川脸色瞬间沉了沉,“白痴的。”
【三合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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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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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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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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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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