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请问是黎墨黎先生的家吗?”
众人闻声转头。
门没关,门口的女人手放在门板上,移动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这里。
也许是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她也微微愣了愣。
莫晓娜。
看到莫晓娜的那一瞬间,许清知心中倏然一冷。
前所未有的冷。
就算刚刚结婚,黎墨从一开始就对她不闻不问,任凭她自生自灭,许清知的心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冷。
千不该万不该,唯独她莫晓娜不该在这种情况下出现,更何况是出现在她跟黎墨的家里。
黎墨蹙了蹙眉,看着莫晓娜,虽然脸色和声音依旧不好,但是比起刚刚,却明显收敛太多。
“你怎么来了?”
现在这个情况,莫晓娜进退两难。犹豫了一会儿,只能走了进来。
“我在网上看到你昨晚生病住院的消息,本来今天到了医院,结果……医院里说你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了……所以我过来看看,有些担心你的情况……”
如果说许清知她可以在黎墨面前毫无底线的卑微,那么在莫晓娜面前,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狼狈懦弱的那一个。
因为尊严,因为不甘。
她可以允许自己输,但是却不允许自己在对方面前如何狼狈。
刚刚所有的表情都收了回来,许清知冷漠地看着莫晓娜。
所以,她到底是如何知道她和黎墨的婚房位置的?
可是这里,除了黎墨,还会有谁告诉她?
许清知轻轻闭上了眼睛,心里说服自己应该不是,黎墨为什么要将这里告诉莫晓娜呢?无论如何,他都没可能聊到具体的家庭住址上面来。
一直在一旁的楚亦,突然在这个时候冷笑了一声。
讽刺意味尽显,许清知轻阖的眸子微微颤了颤。
刚刚对黎墨的怒气,对黎墨一直以来的感情,所有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突然变的荒凉起来。
她到底在坚持什么?
莫晓娜早就在黎墨的心里根深蒂固,她以前说服自己试一试,坚持一下,努力一下,对黎墨更好一点,她真心真意付出,去爱,终究会得到回应,哪怕一点点。
她以为这两天,情况是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的。
黎墨可以跟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们两个也可以像寻常夫妻一样,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可以亲密无间的相处。
他们是可以的,至少是不排斥的。
寻常夫妻,真正的夫妻,夫妻……
然而这个词,黎墨却在刚刚用在了她和楚亦的身上。
他身为她的丈夫,却能如此轻易说出她和别的男人之间可以发生的任何难以启齿的话,让她如何不在意。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什么也不是!
如果不是她而是莫晓娜,她想,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坚持,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始终无法取代莫晓娜,更遑论将莫晓娜从他的心中剔除。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再掀眸看向黎墨,那双眸子空洞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悲伤,没有开心,也没有愤怒……却又好像什么都有,有太多太多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绪。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结果手却再次被握住,她顿住,看向身旁的楚亦。
“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跟我走。”
她疑惑地看着楚亦,身子却已经被楚亦拉着缠着你门外走去。
黎墨眉眼再次一沉,想要伸手将许清知拉住,结果却被楚亦拦截。
“等你把你的事情处理干净了,再跟我谈清知的事情,刚刚我说的话,希望你最好印象深刻……”
如果你伤害了她,如果她后悔,他一定是第一个带走她的人。
黎墨顿了顿,却又怎么允许楚亦就这样把许清知从他面前带走。
“想走可以,你自己滚!”
而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的老太太突然开口,“楚先生你先把清知带走,我们这里有些事情要解决。”
虽说刚刚楚亦说那些对清知情深意切的话让她应该隐隐有些担忧。wWW.ΧìǔΜЬ.CǒΜ
但是,如果黎墨处理不好莫晓娜的事情,她宁愿,清知会跟楚亦有一个结果。
毕竟,没有一个女人会受得了自己深爱的男人跟另外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如果理不清,那就放手,委曲求全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黎墨的眸子紧紧盯着许清知,声音冷沉,“许清知。”
单单只是一个名字,便是浓浓的警告。
谁都能听得出来,如果她真的选择跟楚亦走,那么会很有可能有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后果。
可是她现在,真的没有那个心情,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全心全意找带这个不速之客。
她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心胸。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挣脱了楚亦的手,淡淡道:“我有些不舒服,出去透透气。”
说着,她便转头走了出去,经过莫晓娜身边的时候,莫晓娜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清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清知脸色有些难看地朝着她扯了扯唇,“……你自便。”
也许这句话,在以后会变成另外一个意义……也说不定。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黎墨的心莫名一沉。
薄唇张合,刚想要说些什么,许清知已经走到了门口,随手拿起羽绒服,便走了出去。
甚至还顺手将房门关上。
那个背影,莫名让人有一种一去不回的错觉。
黎墨的心头一紧,刚想要抬脚追上去,莫晓娜却突然开口,“黎墨……你身体没事吗?”
黎墨刚刚迈出的脚顿住,放在门口的视线转移到了莫晓娜的身上。
脸上的神色也并不见好转,“没事,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楚亦低声嗤笑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
黎墨的视线猛然朝着他看过来,而楚亦却笑看他一眼,“你现在应该很忙,应该照顾不到太多人。”
这就要看,到底是谁比较重要了。
这话到底有多讽刺,老太太和乔芷兰听得明明白白。
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他以为他自己是有分身术,还是有三头六臂?
只能……一舍一得,放弃一个,得到一个,才是最终的结果。
楚亦走了,没有丝毫停留。
莫晓娜站在原地,一脸迷茫,但是当意识到这个客厅里只留下他们几个人的时候,她瞬间便觉得尴尬起来。
扫了一眼站在黎墨身后的老太太,眼神明显地闪躲了一下,身子也瑟缩着朝着身后移了些许。
一副明显被吓到的样子。
老太太一脸怒气,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冷着脸,浑身都是愤怒冰冷的强势气场。
“莫小姐,真是好久不见!”
莫晓娜咬了咬唇,“好久不见……”
“我本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莫晓娜神色有些难堪,“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老太太冷哼一声,“莫小姐,做人要知廉耻,什么事情该不该做,什么地方该不该来,自己心里该有个判断才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莫晓娜转眼朝着黎墨飞快地看了一眼,“我只是听说黎墨昨晚突然进了医院,有些担心他,所以过来看看……”
“莫小姐。”这次说话的不是老太太,而是一旁气质仍然温雅的乔芷兰。
“这里是我的儿子跟儿媳妇的婚房,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是这个地方,谁都可以来,却唯独你不能。因为你是黎墨以前的女朋友,而黎墨现在是有家有室的人,你的出现,随时都会让一个好好的家庭破碎,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就算你们现在没有什么,但是,你让他现在的妻子用什么心态去面对你?而且……莫小姐,你现在没有立场,没有资格担心黎墨,就算是他死了,你也绝对不会被邀请来参加他的葬礼!”
乔芷兰的话,可以说的上是这么多年来最严重的一次,甚至亲自说出了以前总是排斥老太太的一些话。
莫晓娜脸色涨的通红,她想要否认辩解的话,全被乔芷兰一席话全都堵在了心里。
受不了这种委屈,她的眼眶抑制不住地发红,“……难道就因为我们之前交往过,所以要把我们的同学关系,朋友关系也要一并否认吗?”
她的委屈,一向温柔善良的乔芷兰却恍若未闻,她点头,神色淡然的看起来心冷又绝情。
“是,既然交往过,就不能是同学更不能是朋友。你觉得,现实中有谁能做到分手了还是朋友的?”
莫晓娜看了一眼黎墨,乔芷兰却又道:
“也许你会跟我说有这种概率。但是,我可以百分百的告诉你,那些分手后还可以做朋友的,要么是怕明着来撕破脸影响自己利益的,要么是还对对方还有企图的,要么……
是其中的任何一方并没有真正付出感情的!因为没有付出真正的感情,所以才会对朋友的关系,轻车熟路,顺其自然的接受,否则,绝对没有这种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选择。这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正因为有了其他的因素,才导致了这个虚伪的结果。”
乔芷兰说完,淡淡看了莫晓娜一眼,继而缓缓道:“莫小姐,你说,你们到底是属于哪一种?”
莫晓娜的脸色有些发白。
黎墨现在是什么身份?
堂堂黎家的独子独孙,黎氏集团的掌舵人。
有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
她如果说对他没有企图,说出来,只能更加让他们觉得她虚伪。
因为她不是许清知,不是任何豪门家的大小姐,所以她对黎墨,就只能是企图,企图他的身价,企图他身后的黎家,她高攀他,没有任何谈感情的资格。
至于没有投入感情,她能确定自己,可是……乔芷兰刚刚说的,明显是在提醒或者在讽刺她。
可是为什么?
黎墨当初是偏袒她的,她凭什么认为……黎墨没有对她付出过真正的感情?
她看向黎墨,却见黎墨的脸正看向客厅落地窗的方向,神色阴鸷。
心思似乎完全不在她身上,甚至是这个屋子里。
她的心突然莫名一冷,捏着手中肩膀上的包,手指不自觉的用力。
“伯母,我无法在您给的选项里给您答案,如果您非要说我有企图,或者为什么没有撕破脸,都建立在我跟黎墨曾经是同学更是朋友的基础上……”
乔芷兰盯着她看了几秒,“所以这才要奉劝你,做人要知道分寸,缠着一个已婚男人,当堂入室在他的妻子面前耍存在感,不觉得自己……跟现在那些所谓的白莲绿茶是一个档次的吗?”
莫晓娜脸色瞬间清白交替。
黎墨这个时候却回头,蹙眉看向莫晓娜,“我现在没事,谢谢关心,我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可以先回去了。”
他似乎并没有过分留意到乔芷兰到底跟她说了一些什么,说完便沈着脸大步朝着门口走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带起的风甚至将她披散在肩头的头发都吹了几缕起来。
她死死咬着唇,视线追随着他,看着他连鞋都没换,甚至外套都没脱,便直接打开门阔步走了出去。
“黎墨是有些聪明我不否认,但是智商跟情商却严重不成比例。”
良久,乔芷兰才又淡淡开口道,“我向来宠溺黎墨,我见不得他生气,伤心,难过,甚至舍不得有人个说他半个不字,凡是他所决定的事情,我都会无条件的任由他去做,为什么单单在你跟他的事情上,任由他如何跟我们闹我都没有同意顺着他的意思成全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莫晓娜有些悲凉的扯扯唇,“无非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你们不喜欢我罢了。”
乔芷兰摇头,“你错了,不是因为你有多不好,身份有多不够,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
莫晓娜直直盯着乔芷兰,“什么意思?”
乔芷兰轻轻一笑,“黎墨他并不爱你。”
【你们是对黎墨多深恶痛绝,居然让他入选了本年度渣男排行榜!我薄撩撩那么完美的人儿,你们忘了吗?我心肝儿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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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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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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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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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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