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醒的早,在确定了薄子桡抢救过来之后,才长松了一口气。
他亲自来到薄景川的院子,看沈繁星。
薄景川低头吻了吻沈繁星的发顶,轻声道:
“先聊,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沈繁星掀起眸子,朝着他微微笑了笑。
“嗯。”
昨天那样一折腾,又在医院强撑着看着薄子桡将近两个小时的手术,睡了一晚上之后,精神却更显萎靡了些。
薄老爷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声音沉稳。
“昨天晚上,委屈你了。”
沈繁星身上披着一件毛披肩,将自己裹着,眉目淡淡。
“过去了。”
反正受也受了,她也确实委屈,所以这种情况下,本最应该说的“没事”两个字她自然不会说出口。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饱经岁月沉淀的深邃眸子有些复杂的情绪。
“景川对你很上心。有些超乎我预料的范围。”
沈繁星微微勾了勾唇。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为了我陷入两难之地。说实话薄家怎么样我并不在乎,但是他在乎的,我必然跟他一起在乎。所以他为了我到了甘愿要舍弃甚至要背负某些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为我做到那一步的。”
老爷子的心头其实是有震撼的,她将景川看的如此重,他自然开心。
但是最重要的是,“所以你不让他陷入两难之地的唯一做法就是选择委屈自己?可他最在乎的,似乎是你,更甚至,凌驾于一切之上。你选择委屈自己,未必是他最想要的。”
沈繁星勾唇,摇摇头,“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受委屈?我受委屈他会难受,还会自责,我那么爱他,怎么舍得他难过?”
“你昨天晚上救了子桡。”老爷子陈述了事实,“对你个人而言,你应该最希望他受到的惩罚是死亡。你为了景川,做了退让,委屈了自己,选择了救他的弟弟。”
沈繁星笑笑,掀着有些疲软的眉眼看着老爷子,“我习惯了活在法治社会里。从法律上来说,薄子桡,该死吗?”
老爷子一愣,“罪不至死。”
沈繁星耸耸肩,“所以他本就不该死。我生在当下,跟法律钻牛角尖那是跟我自己过不去。也许有时候我们会对法律的审判结果有些不甘心,但是这种不甘心就是私底下的恩怨了。比如事后,我找几个人把他打一顿,心里舒服了,委屈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老爷子抿了抿唇,伶牙俐齿的丫头。
没好气的睐了她一眼,“把人打一顿也是犯法!”
沈繁星轻声笑出了声,“我有阿川啊,他会帮我摆平的。”
薄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呵呵”笑了一声,到最后,竟是开怀大笑起来。
是啊,一条人命景川都可以为她背负,更何况只是打架斗殴这种根本不值得一提的事情级别?
不过这两者,显然是这个丫头为景川省了太多的麻烦。
这个丫头,真是一点一点地,让他刮目相看啊。
薄景川站在门外,听着老爷子的笑声,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
真不知道,他到底要不要开心骄傲。
她依赖他吗?
可又仅仅是在这种事情上?
轻轻吸一口气,有一阵无力感袭上心头。
“咳……”
沈繁星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中似乎有些许尴尬。
“您……也别太开心,我这人,心眼儿不是很大……”
“哈哈哈……哈……咳……嗯?什么意思?”
老爷子渐渐收回笑声,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问道。
沈繁星看了他一眼,将视线转到了一边。
“也没什么。”
“你……”
就在老爷子要再问的时候,房间门被推开,薄景川手里拿着牛奶走了进来,坐到了床边。
“温的,现在喝。”
沈繁星接了过来,老爷子见状,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站起身说了一声便走了。
将牛奶喝完,薄景川将杯子拿过来放到柜子上。
看着沈繁星唇边沾上的些许牛奶,他俯身便凑了上去。
沈繁星猝不及防,身体突然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推压近她的男人。琇書蛧
“不要……”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昨晚那种无能为力的惊惧感回荡在她的脑海里,此刻不仅仅是嗡嗡作响,还乱成一团。
薄景川却握住了她放在他身上用力抵抗的手。
“繁星,我是谁?”
低哑的声音在两个人之间响起,温度,气息,声线,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颤抖着睫毛,轻喘着气,抵抗的力度渐渐变小。
“我是谁,嗯?”
薄景川仿佛在诱哄,用最熟悉温柔的声音企图压下她心中所以浮躁而起的棱棱角角。
他轻柔地碾压着她的唇瓣,带着他的声音,连绵不断。
绵长的吻结束之后,薄景川抵着她的额头,手捧着她一侧的脸颊,拇指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遇到这种事情。”
他说完,再一次用唇瓣碾压摩挲她的唇。
两个人之间的呼吸短促又有些灼热,另一只一开始推着薄景川胸膛的手收了力道,在良久之后握了握拳,最后轻轻攀上薄景川的肩膀。
几乎也是试探一般,主动去回应薄景川。
当察觉到心里的抵触不再像之前那么深,甚至不再排斥,然后完完全全知道,这就是薄景川的气息,温度,碰触时,她甚至想要喜极而泣。
事实上,在她的吻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激烈的时候,眼角确实有眼泪落下。
薄景川察觉,微微松开她。
一双黑眸带着几分晦涩。
“哭什么?”
沈繁星咬着唇,双臂紧紧抱着薄景川的脖子。
“吓死我了……我真的好担心……担心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回应你……”
声音里是不多见的温软柔弱的哭腔,昨晚,几乎是她这辈子以来最恐惧无助的时候。
她居然没有办法好好保护自己。
那种如果被玷污,她宁愿死的想法,一直伴随着惊恐绕在她的心口。
她是她自己的,更是薄景川的。
她要做的是替他好好保护自己,可是却险些……
她差点把他的她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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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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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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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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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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