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是白帝近卫军依然可以做到井然有序,只不过扔下了大量的旗帜,口粮,水囊,乃至于同伴的尸体。
若不是身上的皮甲不算沉重,怕是也要丢盔弃甲了。
近卫军们不敢回头去看那片惨状,他们知道抛下同伴的尸体意味着什么。
跑的最快的一批禁军恶狗扑食般的扑在了尸体上,他们不是饥民,用不着吃人肉,也不是为了搜刮尸体上的财物,他们是要把尸体上的首级割下来拿赏钱。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那片绚丽的码头,犹如一只老鼠发现了一个无人看守的粮仓。
只不过这个粮仓过于大了,大到中州小皇帝的内帑也只能自愧不如。
几千架无人看管的马车受了惊吓正在四处乱窜,上千个被捆缚了手脚的白玲骑兵们坐在地上正在“喜迎王师”。
那些沉重的矮人盔甲在克烈人眼里显然比那些已经看的麻木了的金银珠宝值钱。大部分都已经搬上了船。
筛选后的只有各类珍玩珠宝金银,不对,银锭都屈指可数,银锭几乎都留给了楼兰王做甲胄的定金。
剩下的是各类银器,上边还有着各种图案,或者说是矮人贵族的家徽。
几个原先站在木楼上发号施令指挥大军的将军校尉早就看到了那个远比夕阳耀眼的码头。
可为时已晚,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人性的贪婪让数万禁军彻底疯狂在了他们的地狱大门。
禁军们一手在白玲骑兵的身上上下其手,一手大把的抓着珍珠玛瑙金块塞满衣兜和胸口。
为了一盒纹路如同发丝的金簪,往日的伙伴大打出手甚至拔刀相向。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无数个,在谁也顾及不到的一片混乱里,小兵一刀插进平日欺负他们的伍长身上。往日有仇的同僚,想要借此上位的副官互相砍得山花烂漫。
这片码头附近的农田本是白玲国的土地,白氏出资买了下来,种上了百亩梨园,那时候的白玲国主还念着白氏是她的远房亲戚,中州还没有太过逼迫,就默许了下来。
白氏本想着梨花是在三月开放,可以让那些白中透着粉嫩的花瓣为北苗的男女在三月三这天提供一片世外梨园。
如今这随风飘满一地的花瓣染上了血腥的黑红。
重整旗鼓后的白帝近卫军们也没有让吴王渡设计好的计策落空。这些人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回军掩杀。
几百个原先被留下用作策应的克烈骑兵也加入了队伍,只不过他们的目标是被大军丢在后边的几个将军校尉。
几百个跟着将军的亲卫骑兵把将军们围了一层又一层,却又像剥洋葱般被克烈骑兵一圈圈放倒。
没有标枪弓弩的骑兵,就算是龙骑也只能成为这些人的猎物。
但得手之后,这些克烈骑兵却没有停留,因为洪水般逃命的禁军们正朝他们涌来。
漫天遍野的呼喊声从近卫军们的嘴里喊出,仿佛有魔力一般让这些油尽灯枯的近卫军们奋力向前,倒在地上满身是伤留着黑血甚至分辨不出人样的近卫军也奇迹般的爬了起来。
很多年后,那些已经完全融入北苗的禁军们才得到了问题的答案,那天近卫军们喊的是“回家!回家!”
克烈骑兵们在白妙音的命令下开始赶羊一般驱赶着溃不成军的禁军聚拢在一起退往河边。
这个活他们闭着眼都能干,甚至比赶羊还轻松,毕竟羊群里的领头羊可不会穿着镶金丝的甲胄。
三万多的禁军队伍虽然浩荡,但可能还不如一千个席卷的骑兵来的有气势。
但他们期盼的船队没有来接应他们。
那些抱着必死决心前来骚扰船队的米尼步枪手们惊喜的发现那些弗朗基的火炮还不如他们手里这支小巧的步枪打的远。
一直被众星拱月站在龙船上用弗朗基上供来的望远镜看战况的中州皇帝也被慌忙的送进船舱。
晃荡的船队犹如受了惊的马群开始调转船头,这位想要完成先皇遗址的小皇帝也只能强做镇定下令撤军。
只不过他们连北上都不敢,只能继续南下出海,绕个大圈从中州西海结束这次南征。
“跪地不杀!”
“跪地不杀!”
五万下船想要痛打落水狗的禁军,此刻最少有三万人跪在了地上。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城内却点满了火盆挂满了灯笼,满城百姓陆续入城,在那些原先还是死士的士卒和陆续进城的南方卫所步军的帮助下开始搭起了临时的军帐好渡过这个难熬的夜晚。
朱洛得知可汗亲卫全部被拿下后,长了个脑子,没有不理智的冲进城讨个说法,而是全体下船点起火把,一半人收拢四散奔逃的俘虏马匹牲畜。
另一半人来到近卫军这边,用火把构成的火龙,让那三万多心生侥幸的俘虏又老实的跪了下去。
“白世子,先前吴将军竟然命我等放下码头的财物,立即带着他们撤回扶风草原。”
“莫非这是你们早就设好的圈套,好杀个回马枪?”
白妙音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并没有约定过,虽然这招棋险到了极致。
“那世子你快去城里和那些人解释一下,吴将军和我们那三千多个兄弟都被当成叛徒拿下了。”
白妙音神色大惊,两人本来就是默契的临场发挥,按说即便吴王渡想要真的抽身而退,也没人会拿他怎么样。
苗人不是升米恩,斗米仇的性格,就好比关山,即便现在两边已经闹翻,北苗百姓的心中还是有深深的感激和愧疚。
豆蔻和花椒两人就算一时没看破吴王渡的用意,也绝不会为难他。
几十艘小船陆续靠岸,一连串打着火把的船只往返于运河上。
一群疲惫不堪,满身血污的北苗士卒开始接过近卫军来看守这些俘虏,并一个个的把他们运到河对岸。
白妙音大概猜到了什么,却始终不敢相信,茴香开始清点近卫军的人数,八角则立即展开布置,潜伏许久的影卫们陆陆续续开始了行动。
“世子,我们还剩一千三百多人。”
八千人,这场战斗足足阵亡了八千人,却只拼杀掉了不到两万禁军,若不是为了赶在三月三这天一路急行军赶来,近卫军最少能少伤亡一半。
白妙音没有多余的时间悲伤,因为城内的形势更加严峻。
“唐淮源!你负责把俘虏都运回城内。完事之后帮着朱将军打扫战场,要是有手脚不干净的敢拿克烈人带来的财物当场处决。”
“朱将军,你们辛苦了,早点把你们的行李打点好,进城喝酒去,我带着人先行一步。”
上了船之后,茴香这个常年带兵的头脑自然不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八角却异常紧张。
“小姐,还是让影卫先进城打探一番,接触一下花椒他们的好,这气氛我总觉得不对劲。”
白妙音摆了摆手,却也没有直接从水门入城,南面也还有白玲的营寨,此刻还在被零星的袭击。
白妙音选择在北面的码头靠岸,却发现码头附近竟然多出了足足一两千人,他们拿着军中造饭的大号铁锅,抄起铁锹炒着满锅的肉食。ωωω.χΙυΜЬ.Cǒm
大部分人的装束都是各种店铺的伙计掌柜,就连几个酒楼里的全套后厨帮工都在这里,剩下的看起来是临时雇来的农妇,只不过白妙音不知道这些人是自愿来的。
几千头猪羊和克烈人送来的战死的战马,正用热水褪毛。城内还有小车不断拉来上好的香米,蔬果,火腿乃至于整车整车的米酒。
领头的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像极了中州官袍的服饰。不用问,白妙音也知道这是吴王渡的父亲吴枫,到底是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在这种情况下为北苗准备三月三这场盛会。
而在他们周围是几百个从西南锦官城远道而来的斥候,正等着迎接白妙音入城。
白妙音却没有急着下船,而是坐在船上下达军令。显然让一直等着恭迎圣驾的几百个斥候吃了一惊。
“命豆蔻拨出府库钱粮,于城北大宴全城百姓。军民百姓受伤及患病卧床者统一出城在城北立寨,以免疫病横行。”
“唐淮源所部看管俘虏,其余各部轮班值守,军民同乐。”
根本不清楚具体形势的白妙音只能做出这样模糊的安排,好在城内没有瘫痪。
没多久刚才还在收拾城内残砖断壁,灭火搭帐篷的军士百姓就一窝蜂的涌出北门,豆蔻指挥着各级官吏五城兵马司维持秩序,吴枫也在一旁帮衬。
幸存的年轻男女用河对岸飘来的花瓣树枝做成信物围坐在篝火旁看着对方红扑扑的脸庞。
就好像除夕夜没人会在街上闲逛一样,半个时辰后城里已经没有一个百姓,盛大的宴会也拉开了序幕。
白妙音终于下了船,一千多个一瘸一拐的伤兵大多去了正在搭建的伤患营寨,剩下的也都被白妙音赶去了河边的盛会。
几百个锦官城的斥候隐隐把白妙音带着的不到三十人的亲兵保护在中间。
一行人马就这么诡异的一步步入城,随着最后一人入城,绞盘转动的声音响起,厚重的城门带着呼啦啦的锁链迅速落下。
“动手!”这几百人的斥候全是锦官前卫指挥使精心挑选的心腹中的心腹。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几百人拔刀出鞘后,第一个被诛杀的就是他自己。
出手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更是这位指挥使的亲外甥,也是从小就被白氏养大的孤儿之一。
这位指挥使原以为血缘上的亲疏远比白氏的小恩小惠更能收拢这个年轻人。可一个从小就成了孤儿,被各路亲戚嫌弃却被一个陌生人收养,甚至帮他报了双亲之仇的年轻人怎么可能还站在他那一边。
他干净利落的从背后一刀捅穿了自己亲舅舅的后背心,闪动的刀光中还有几滴晶莹的泪珠。
其余人呆滞的拿着刀,既不敢挥舞,更不敢放下,齐刷刷的对着白妙音。
“你们要杀死你们的白帝吗?!”
“想要动手的现在就动手,不敢动手的那就随孤一起,杀回城主府!”
面面相觑了十几秒后,这些被许诺了财物,官位的斥候就齐刷刷的跟在白妙音身后往城内杀去。
城内的街道异常的空旷,因为白妙音和吴王渡两人早就精心设计好了一切。
唐淮源的人在水门和河对岸看押俘虏,花椒的死士要么派去盯着白玲大营,要么正在城北照顾伤患。克烈骑兵在打扫战场,白帝近卫军也只带了几十人。
虽然这让此时的白妙音身边无人可用,却也让城内的主谋放松了警惕,更是避免了大规模的火并。
白妙音宁肯冒着死的风险,也不想让北苗人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而城内的主谋,白廷玉王爷也真的放松了警惕,从南方支援而来的两万人步骑正轮班值守白玲大营,剩下的都在城北喝酒吃肉。
还在城里的只有王灵的一万骑军和已经背叛的锦官前卫的几百斥候。
毕竟白廷玉也不敢真的完全信任白玲国主和中州小皇帝的许诺,天府前卫指挥使和他辛苦收拢的心腹正在城外等着好消息传来。
他犯了吴王渡写的谋逆之书的一个大忌,宫廷政变,人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越少越好。
他这么大规模的调动早就引起了吴王渡的警觉,觉得事情不对之后又掩耳盗铃的只在城内留了王灵的骑军。
可几百人一两千人的队伍能保证绝对的忠诚,一万人的大军怎么可能都听他的。
更何况他们要杀的不是中州那无道的小皇帝,而是北苗的世子。
这个从小就被北苗年轻人仰慕为神明的女子。
王灵自以为早就收服了人心的部下,竟然有一两千人都趁机倒戈到了白妙音那边。
剩下的动起手来也犹犹豫豫,射出的箭矢最多擦破个皮。
也只有王灵亲统的五百亲卫杀伐果断。可战场不是在宽阔的原野,而是狭窄闭塞的街道,别说一万人了,一百个骑兵都放不开手脚。
而此时的城主府也开始了血雨腥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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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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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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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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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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