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探,中州一定会来攻!过去这么多日了,也该到了,命令各部不许松懈,虎贲卫随时准备进军!”
吴王渡底气十足,可还是有点后怕,不应该啊?不进攻漠北防线,难道中州想在正面进攻?
午时各营炊烟袅袅,终于等来了第一波有收获的斥候,一上来就是一份大礼。
三十里外的绿洲发现了上千的骆驼队扎营,三十里外绵延数里都是漠北的队伍,吴王渡没想到吴六奇这么精明,派漠北来试探。
还是说,这一切,吴六奇都算到了。吴王渡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虎!杨雄!你们二人率本部人马听到炮响后突袭侧翼,相机迂回敌后。李子涵,你即刻打点粮草水囊,能带的全带上!”
“金谈!率火炮布阵,二十发后全军冲杀!柳权,你也随虎贲中卫冲杀,冲杀过后,前往扶风巨人部,给我盯紧那些人。顺便帮着洛寞大人防备中州。”
“其余人马待破敌后,直冲漠北楼兰!”
“是!”
等吴王渡亲率亲卫千户所跟在金谈的虎贲中卫冲出营门后才知道这是一次多么冒失的进攻。
“漠北,你们真是好算计。”
漫天的风沙吹的人根本睁不开眼,冬日本就寒冷的气候此时犹如尖刀般刮在脸上。
从未有过沙漠作战经验的虎贲卫,或者说关山的军士根本没有面纱之类的东西。
“侄女婿!我早有准备!”
侄女婿?吴王渡看到洛寞那张苦行僧的脸才想起这节关系。
虎贲卫军士从驻防的军士手中接过面纱,陆续开始了迂回包抄。
双方斥候像是一群瞎子般在这片宽广的沙丘间乱撞,不时有人带回军情,却根本说不清楚方位。
想想也不能全怪当年李广次次迷路,吴王渡此时就这一个想法。
好在三十里范围内的绿洲根本没几个,而能驻守两万人的只有一个。
轰的一声巨响后,走在最前的加农炮已然接敌,吴王渡来到前锋时却发现距离已经近到无可挽回。
加农炮上了霰弹几乎是顶着漠北军士的胸口发射,各部根本顾不上敌人的方位,只管射出所有的霰弹。
弹丸四散而飞,炮口喷吐着惊人的火蛇,哪怕训练的时间已然不断,却依旧错误频出。
有的干脆炮口朝天,有的螺杆都被震断,通条也忘记拿出四散而飞。
好在军械司出品的质量不错,哪怕有人多装了发射药也没有出现炸膛。
虎贲卫的战马听惯了大炮的动静,还算镇定,漠北的骆驼早已乱成一团。
漠北的军士被掀翻在地,喊杀声几乎同时从四面突然响起。
糟了,炮响的动静太大,犹如灯塔一样在给虎贲卫各部指路。
视野受限之下,声音就成了眼睛,只觉得到处都是隐约的喊杀声。
“火炮原地不要动!小心误伤友军。虎贲中卫看守火炮,亲卫千户所跟我上!”
柳权也带着虎贲前卫冲到了最前,开始和各部并肩作战。
这片沙漠久旱逢甘雨,贪婪的吸收着双方将士的鲜血。
鲜血浸入沙粒又迅速结冰,犹如冰沙一般绚丽。
沙粒下本来陷入冬眠的蝎子和响尾蛇也纷纷爬出窝做起了观众,响尾蛇的尾部发出瘆人的响声犹如一张张催命符。
率军杀入阵中的吴王渡也只能被张三甲护在身后,实在是因为早已分不清方位。
不得不说,漠北世子挑了一个绝好的时机,吴六奇也选对了人。
漠北的将士早已习惯了风沙,虚眯着眼在黄沙漫天中挥舞着弯刀。
而关山的将士,别说是早已哑火的火炮,就算是神臂弩和少量的燧发枪也不敢乱用。
骑兵之间的百米不到的距离根本容不得再瞄准射箭,反而是漠北的飞刀不断向着关山将士的面门飞来。
吴王渡知道自己中计了,万万没想到仅仅因为多驻扎了些日子,沙尘暴就来了。若这些都是吴六奇对时间季节的把控,那就更恐怖了。
可吴王渡也没得选,在沙尘暴中决战也不是全是劣势,至少关山的甲胄更胜一筹。
漠北全是沙漠,军士根本没有铁甲,因为哪怕是一块铁片在夏日里也能不小心烫掉一层皮。
若是等着漠北来攻,这么长的防线,情报又这么少,肯定会出事。
吴王渡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想不出一个办法能扭转战局。
双方几乎相等的人数,又是一样的精锐,拼的只有牙关间紧咬的意志。
又逮到一伙横冲乱撞的漠北骑兵,五百个带着铁甲巨刃的夸父巨人犹如五百个坦克般冲入敌阵。ωωω.χΙυΜЬ.Cǒm
或是灭世般的长刀挥舞而下,或是更粗暴的将漠北军士连骆驼一起撞的肝胆俱碎。
“少爷,抓了个千夫长!”
张三甲用长刀押来了一个几乎吓尿的漠北军士,看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多半是个贵州子弟。
“你们有多少人,给你五息回答,答对了放你走。”
“五”
“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
“四”
“三”
“我说我说,我们有两万五千人,世子领军,身后还有七千走散的中州军士。楼兰城如今只有老弱和吴六奇派来的四万多人。”
千夫长回答的相当干净利落,张三甲下手的也很快。
这位目光如炬的状元郎又因为这场,一生难遇一次的大战而兴奋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军士,闻战而喜,仿佛一生下来就为了战死沙场而存在。
若不是种种变故,现在领军的应该是他。
若不是吴王渡带来了火枪火炮,也应该是他在战场上用一把长刀杀个七进七出。
“指南针!”
吴王渡拿出了舆图,开始确定大致的方位,若所料不错,再冲杀最多三里就能遇到那伙迷路的禁军。
说不定张虎和杨雄早就和那些人纠缠在了一起。
吴王渡吐出一口吹进嘴里的沙土。
“随我冲杀!只认衣服不认人!”
一千亲卫又动了起来,开始向南奔袭。
“别动手!自己人!”
战马还未冲杀过瘾就遇到了一队中州禁军。
“总兵,我是锦衣卫插到中州的卧底,这是我的证件。洛晚风大人交代我等在封杀中走散之后突袭漠北军旅,这就是漠北世子!”
为首的男子掏出一本小册子,上边有内阁,兵部,北镇抚司三个大印。
马背上还捆着一个穿着金甲的男子。
“这?”
洛晚风相隔几千里啊!竟然能算到这些!
“还有这些,我等突然袭击,斩杀了五个千夫长,擒获了十余个。其余的都成了刀下亡魂。”
“总兵,洛大人的安排是让我等穿上漠北军士和中州禁军的衣服奇袭漠北,有这些质子不怕漠北国公不投降。”
“即便不投降,洛大人说了,三日之后会有一场大雨从天而降,到时沙尘暴散去,我军突然出现在楼兰城下也可一击破敌。”
三日之后会有大雨?
吴王渡眉头都染上了喜色,既然洛晚风说有,那就一定会有!
这个下将棋把自己打成瓜皮的小姑娘,终于要放下内政,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大放异彩。
“鸣金收兵!”
锣声大噪之下,绞杀在各处的军士恢复了冷静,开始尽力确定方位回营。
傍晚时分,除了走散的五千多人,都已经聚齐,李子涵的后卫也收拾好了粮草水囊军帐。
“全军向东,不得休息!先奔袭到扶风,漠北与我关山的三国交界之处!”
“柳权你留下,许你便宜行事,不管是协助洛寞大人坚守防线,还是看守扶风均可。但是我希望不要有一个人干扰我军攻城。”
“记住,我才是南征总兵,你不用听从洛寞大人的调令。”
“漠北残兵不用管了,他们群龙无首,能活着走出沙漠就不错了。”
黑夜的沙漠中还有片片火光,喊杀声回荡在这片天地间,一万七千大军不等其余人安全撤出就开始沿着边境线向东而行。
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让人无处可逃,只有手中的缰绳,和周围的火把才能让人觉得自己还活着。
路过的土堡上传出守御将士们的呼喊,为这股即将深入敌后的军旅喝彩。
一夜奔袭,幸亏是沿着边境而走,队伍越走越多。之前失散的将士也不断归队。
又是一日不停的赶路,两日一夜未曾休息的虎贲卫终于到了三国交界之处扎营。
吴王渡在看到这条本已因为袁钊造水车挖沟渠,而干涸的河道后不禁大笑出声。
是了,这就是大雨会来的原因,上游开闸放水了,农夫们也开始春耕灌溉了。
这些蒸腾的水汽会在两日后带来一场改变战局的大雨。
虎贲卫也不用担心沙漠之中缺乏水源,甚至如果想的话,只要在上游下毒,就可不战而胜。
所以好几年前袁钊就在洛晚风支持下在这大修河道、沟渠、水车、灌井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两日之后,大雨如约而至。
又是一日,万里无云,楼兰古城已近在眼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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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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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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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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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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